七皇“弟”,乖乖上榻69、去跟男人幽會!
在整個朝廷都心繫災情,投入到如火如荼的救災行動中時,卻不料……地方的糧倉僅開了一半不到,賑災物資只到位了十分之三,某些良心被狗吃掉的混蛋當真是貪得無厭到令人髮指,皇甫胤樺在收到密報之後不由得勃然大怒,皇甫長安也表達了相當震驚的心情!
然而,現在還不是清理門戶的時候,災情警報尚未解除,災民數以萬計,人命攸關,迫在眉睫之事不容半分遲疑!
父子倆坐在書房抱頭大哭了一陣,最後還是擦乾了眼淚,秉着“不哭站擼”的精神,自我安慰就當那是放長線釣大魚,暫時當做存錢罐,以後統統叫他們給吐出來!
可是,問題是現在就很缺錢啊!腫麼辦?!
貧賤太子百事哀,攤上了這樣的天災人禍,並不是爆爆菊花就可以解決的……土豪大大,跪求您行行好買了人家的菊花吧,又粉嫩又嬌柔,還是處哦,很新鮮的說!
遺憾的是,上回皇甫長安欠了谷主大人的錢還沒還,谷主大人表示十分質疑她的誠信度,並且表示對菊花木有興趣,於是毫不留情地把她派去借錢的人給扔了粗來,從此……太子殿下對花谷主一生黑不解釋!我們的友誼走到了盡頭不解釋!
山窮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金庫。
正當皇甫長安爲了銀子愁白了頭髮的時候,猜猜猜……給她瞧見了誰?!
遠遠看着那道淺紫色的身影,金帶玉冠,寶石灼華,從頭到腳無一不是華貴的裝束,整個人彷彿籠罩在了金色的光芒中,渾身散發出一種“小爺很貴,小爺很有錢,快來抱小爺大腿”的氣息,從皇甫長安第一眼見到他的時候,她就知道,這個傢伙是個不折不扣的富X代!
這個人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人的老爹,乃是全天下最富裕的紫宸國的皇帝!
看着皇甫長安一臉癡迷地盯着不遠處走過的南宮璃月,宮疏影很不開森地伸手颳了一下她的嘴角,不知道爲什麼,那隻小狐狸給他的威脅感幾乎勝過了皇甫長安身邊所有的雄性之和,別的理由他一下子說不出來,但是眼下……皇甫長安看着他的眼神,比以往任何一次都來得炙熱!癡戀!乃至狂野!
冷不丁被宮疏影戳了一下,皇甫長安才幽幽回神……那頭,南宮璃月早就走沒了影子,只剩下一條空蕩寬闊的巷子。
“你戳本宮幹嘛?”
“幫你擦口水。”宮疏影一臉溫柔,說得跟真的似的。
“本宮哪有流口水?”
“你在心裡流了……”宮疏影輕挑眉梢,露出幾許幽怨的神態。
皇甫長安點了點頭,大方承認:“喲西!你正解了!”
宮疏影垂淚……爲什麼要這麼坦白?!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你就不能哄哄我嗎?就不能騙騙我嗎?!都說不幸的女人只被騙了一陣子,而幸福的女人則是被騙了一輩子……那我這種,連被騙一陣子都沒有的又算什麼?!次奧不活了!自掛東南枝去!
夜半,皇甫長安換上了暗藍色的外袍,整裝待發,一臉猴急。
小昭子忍不住多嘴問了一句:“殿下,這三更半夜的,您穿得這麼整齊,是要出門嗎?”
“嘿嘿,”皇甫長安狡黠一笑,壓低聲音道,“本宮要粗去幽會美人,你小心給本宮看好門,把好風,千萬不要讓宮疏影那隻死狐狸或者玉琉裳那個死小子發現!”
“可是……”小昭子爲難地指了指窗口,“他們已經發現了怎麼辦?”
“艹!你不會當沒看見啊!”
“是,殿下……奴才什麼都沒看見……”
玉琉裳嘟着嘴巴走過來,順勢往皇甫長安身上一掛:“太子爹爹要出門?爲什麼不讓我跟着?”
宮疏影搖着團扇貼了上來,口吻幽怨得像是守了幾十年活寡的怨婦:“你剛纔沒聽清楚嗎,她說要出去幽會男人……是幽會哦?幽會你懂嗎?幽會就是你脫一件,我脫一件……你摸一下,我摸一下……你嗯嗯,我啊啊……”
皇甫長安立刻伸手捂住他的嘴巴。
“次奧!你說的太他媽形象了!老子都忍不住點贊……啊不是,你這麼說太赤裸了!會教壞小孩的!”
“我不是小孩!”玉琉裳不快地反駁,爾後擡起手作勢就要脫皇甫長安的衣服,“我也要跟太子爹爹幽會……”
宮疏影一把捏住他的手腕,挑釁地揚眉:“先來後到懂不懂?我比你先住進東宮,怎麼說也應該是我先跟小甜甜幽會!”
感覺到兩人身上緩緩聚起的殺氣,皇甫長安頭疼地拍了拍腦門。
“都幽都幽……那就一起去吧……”
半個時辰之後,城郊竹林,夜風陣陣,落葉簌簌,鬼火閃爍不定。
三個人圍着火堆,手裡捏着竹籤,串着幾隻剛抓的野雞在津津有味地烤肉吃,皇甫長安還自帶了食鹽和辣椒粉,在宮疏影錯愕的目光中,怡然自得地撒在了烤熟的野雞肉上——
尼瑪,說好的幽會呢?!她這是來自助燒烤的吧?!
差不多調好了味道,皇甫長安正樂悠悠地湊到嘴邊張嘴欲咬,卻不妨被宮疏影一把搶了過去,當着她的面喜滋滋地咬了一口:“小甜甜的手藝,必須是難得一嘗的人間絕味——啊呸!”
話還沒說完,就立刻吐了出來,宮疏影垂頭看向手中,竟然是一串生肉……臥槽完全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被掉包的好嗎!
瞅着宮疏影詫異的神情,皇甫長安得意洋洋地捏着原來那串雞肉,張嘴咬下,結果下一秒。
“嘔——!”媽蛋爲什麼也是生的?!
不蛋定地轉過頭,卻見姍姍來遲的南宮璃月閒散地靠在樹幹上嘗着鮮,見她滿面怒容地瞪過來,還他媽故意咂了咂嘴巴,稱讚了一句:“果真是人間絕味。”
“爹爹彆氣,我這裡還有很多……”
玉琉裳乖乖地烤好了數十串,殷勤地遞了過來,皇甫長安內牛滿滿地接了過去,感嘆着果然還是兒子孝順,以後一定要對他好一些……正當皇甫長安捏着肉串串正要大快朵頤,眼前卻倏然晃過一道紫色的影子,剎那間數十串肉塊齊齊釘在了樹幹上,呈一條筆直的豎線排開!手法精湛巧妙,令人稱奇。
南宮璃月靠在一邊,調兒那叫一個事不關己:“斬風,你也出來嚐嚐。”
皇甫長安一揚手,數個小雷擲到那些烤肉上,將其炸了個焦糊,一番動作行雲流水,亦是叫人稱絕:“小裳孝敬本宮的東西,豈容他人染嘴?”
南宮璃月倒也不甚在意,走上前來彎下腰,忽然伸手點了點皇甫長安的鼻尖,抹去上面的炭灰,旋即捏起皇甫長安的鼻子微微一笑,傾國傾城,溫柔如水。
“呵……這裡髒了。”
一剎那,斬風詫異得險些咬到了自己的舌頭,平素面無表情的臉上露出了彷彿吞了個雞蛋噎得半死的神色……臥槽剛纔他看見什麼了,他聽到什麼了,他他他……竟然會覺得殿下溫柔?!不可理喻啊簡直!他從來都沒有幻想過,有一天“溫柔”這個八竿子打不着的詞語會用在殿下的身上!
皇甫長安卻是很不珍惜他的“溫柔”,一把打掉了他的手,射去一記眼刀……尼瑪丫剛纔那個動作分明就是在逗小狗!還溫柔,溫柔你個睜眼瞎!
“不是說好了子時三刻嗎?怎麼晚了這麼久?本宮還以爲你不來了。”
南宮璃月走到篝火邊,在斬風用絲製品鋪就的墊子上坐了下來,聞言只簡單解釋了一句:“有人盯得緊,出門不太方便。”
皇甫長安了然,這次她故意把他約在外面,就是爲了避嫌。畢竟夜郎和紫宸兩國的關係還處在緊張狀態,一不小心就會開戰,她可以在衆人面前跟南宮璃月“親熱”,但卻不能私下去紫宸行館找他,免得因爲來往太過密切而被有心之人扣上“通敵賣國”的大帽子。
更何況,紫宸行館並不安全,細作太多,隔牆有耳,而她要找他談的事……非但不容於夜郎,恐怕還不容於整個天下!
南宮璃月並不知道皇甫長安爲什麼會主動來找他,但既然她主動找上門來,必然是有求於他。
而正巧,他也有意“勾搭”她。
妾有情,郎有意,多麼合拍的節奏……所以他就爽快地來赴約幽會啦!
微微勾起嘴角,南宮璃月淺淡一笑,卻是魅如狐妖:“說吧,你找本殿有什麼事?”
一般而言,南宮璃月很少會笑,但通常只要他一笑,面前的人無一例外都會服軟,母妃曾經取笑他小小年紀就會用美人計,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對此極爲厭惡,並且十分不屑。然而在皇甫長安面前他卻似乎很容易笑,因爲眼前這個傢伙經常笑,且每笑必有目的,很是令人玩味,比如現在——
皇甫長安笑眯眯地彎着眼睛,像極了他府中那隻玩寵的小貓咪,只見她一撫掌,甩出了三句話。
第一句:“本宮知道你很有錢,所以別跟本宮哭窮!”
第二句:“那個啥……今晚月色這麼迷人,借本宮一點銀子花花好咩?”
第三句:“年息一成哦親,是傻子都會答應這筆買賣的有沒有!”
然後,在某太子炯炯有神的期待下靜默了片刻,南宮璃月依舊淺笑如魅,還了她三句話。
第一句:“本殿就是沒錢,也不會找你哭窮。”……因爲你看起來好像更窮。
第二句:“月色好不好,跟借你錢有什麼關係?”……借錢而已,又不是表白,還有這麼拙劣的開場白是誰教你的,好低端,下次有機會爺教你句高端的。
第三句:“本殿不是傻子。”……謝謝!
沒想到丫這麼不給面子,而且還這麼蠢笨,皇甫長安只能耐心地跟他解釋:“這月色一好,心情就跟着好,心情一好,借錢就借得痛快了不是嗎?怎麼樣,給個痛快話,想要本宮哭着跪下來求你顯然是不可能的,想要本宮脫光了乖乖躺你牀上倒是可以考慮考慮……唔,你不用覺得害臊,你可以直說……”
斬風默然:太子殿下我替你害臊行不行?
看着火光跳躍下,皇甫長安誠摯得就差當場脫衣獻菊花的表情,南宮璃月終於認真考慮了一番,爾後笑問。
“本殿憑什麼要相信你?”
尼瑪怎麼又是這句話,難道最近流行這樣的口頭禪嗎?還是說她看起來就像是拐賣兒童的壞蜀黍,天生一副人民公害的長相?
嘛……“要怎麼你才肯相信本宮啊?”
南宮璃月忽而傾身靠近了三分,搖曳的火光倒映在那雙綺麗的眸子裡,反射奇異的光華。
——“助、我、回、紫、宸。”
如果皇甫長安沒有看錯的話,他那句沒有發聲的口型,應該就是這幾個字。
啊哈,So—easy!麻麻再也不用擔心我的學習了!
原來前段時間他丫無事獻殷勤,便是出於這個目的,看來她又猜對了,南宮璃月確實有求於她,還尼瑪給她擺架子,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她借錢事小,他回國事大……丫有沒有搞清楚狀況,現在到底是誰求誰啊?!
“這個……”皇甫長安裝模作樣地摸了摸鼻子,露出相當爲難的神色,“我先回去問問父皇。”
“咚!”斬風一頭從樹上栽了下去,太子殿下您還沒斷奶嗎這是?!
南宮璃月終於收斂了神色,把借錢一事搬上了議程:“你要借多少?”
皇甫長安歪着腦袋想了想,繼而伸出三根手指頭。
“三萬兩?”
皇甫長安搖搖頭,看向南宮璃月的目光中迅速閃過一絲鄙視,南宮璃月被她的眼光看得有點窩火:“不要告訴本殿你要三千萬白銀。”
皇甫長安嘆了口氣,幽怨道:“你這麼小氣,本宮都不好意思說本宮想借三千萬兩黃金了。”
南宮璃月胸口一滯,莫名的覺得憋氣:“你怎麼不去搶國庫?”
“喔。”皇甫長安點點頭,仔細想了想,“這個主意也不錯……紫宸的國庫據說富得流油啊!”
南宮璃月邪邪一笑:“去吧,去吧……你想要多少都成。”
“……!”
我了個擦!老子要去搶劫你家你這麼高興幹嘛?!當初爺要爆你菊花的時候,怎麼沒見你喜出望外地說“來吧來吧隨便爆”之類的?!
“吱——”
竹林外,月華妖嬈,夜幕沉沉,蝙蝠羣淒厲地鳴叫了一聲,橫空飛過,貓頭鷹利劍般俯衝而下,利爪抓起地上的野鼠,指尖沒入其身扎出點點血跡,斑駁而慘烈。
“你到底借不借?!”
第一次,跟別人談判,皇甫長安沒有了十成的把握,隨着時間的消磨,現在就連七成都不剩了!
還有……這位童鞋,不要看別人,說的就是你!
拜託你能不能不要擺出那麼拽的姿態啊,把劇本拿出來看清楚自己的角色再入戲啊!你丫是質子啊質子!不是神馬分子離子電子啊親!稍微卑躬屈膝迎合一下本太子會shi嗎?!
南宮璃月淡掃柳眉,支起腿斜斜看着她,口吻不鹹不淡:“你這是來借錢的還是來要債的?”
皇甫長安弱弱地沒了底氣:“……借錢。”
南宮璃月靠在竹子上,明明滅滅的火光打在臉上,渲染出一種迷離虛幻的光澤,宛若倚在那兒的是妖孽界慵懶而高貴的狐王。
可如今,這位高貴的狐王微微勾起了他那綺麗骨秀的眉梢,脫口而出三個字。
“太多了。”
擦擦擦!他這是在討價還價嗎?!別啊!這多有損您老的金龜形象!鑽石小王子神馬的,不應該眼睛也不眨一下地揮揮手就說,“這裡有三千萬兩,你先拿去花,隨便花,不夠了再問我要”……這樣?!
遇到一個土豪小氣得要死,遇到一個金龜又這麼摳門,她的運氣怎麼這麼差?!
“兩千五百萬,借就成交,不借拉到!”
“一千三百萬。”
“兩千萬,不能再少了!”
“一千一百萬。”
“一千七百萬!已經是極限了!小月啊,你要這麼想,這是在買你的前途,難道你的身家就值那麼一點點嗎?!”
微微擡起眼,南宮璃月懶懶地靠着肩頭,眸光流轉沒有定點,卻讓人覺有有一股無形的威壓逼在頭頂,如芒在背:“九百萬。”
“……”次奧!真的這麼絕情?!南宮璃月你不要逼我大開殺戒!
篝火邊,除了細微的風聲和樹葉抖動聲,便是無限的靜謐,宮疏影和玉琉裳一左一右坐在皇甫長安的身側,安分地沒有打擾兩人之間的談判,只稍稍看了皇甫長安一眼,又看了南宮璃月一眼,發自肺腑地替皇甫長安憂心……那個看起來不過十六七的騷年,貌似真的很難搞的樣子啊!
夜空中,月亮從雲層中露出臉來,灑下一片銀白的光澤,穿過竹林在地上投下斑駁的暗影。
竹葉飄搖下,皇甫長安和南宮璃月互相對望,如同山巔銀月下的兩匹狼,死死地盯着對方不肯相退讓半步,彷彿只要稍退意,就會被永遠踩在腳下,一輩子翻不了身,一輩子無法反攻!
兩人身後,白蘇與斬風亦是劍拔弩張,山風呼嘯間,似乎能聽到劍鳴之音。
突然,南宮璃月袖子一抖,一枚尖銳的長針直刺皇甫長安眉心——
與此同時,皇甫長安手下的匕首深深扎入了他的腰際——
月光透過縫隙投射而下,樹葉大片大片飄落,白蘇與斬風拔劍而起,罡風道道劃過樹幹,瞬間毀木無數……
這一次,宮疏影和玉琉裳卻是都沒有插手,兩人支肘搭在膝蓋上,託着下巴看着面前對峙的兩人,看他們狐狸咬狐狸,隨後,齊齊嘆了一口氣,對皇甫長安報以惋惜的目光。
卻見,南宮璃月提起手上的細長銀針,晃到皇甫長安眼前,勾起脣角淺淺一笑,妖漫如盛放在地獄黃泉的曼陀羅,魅惑若竹林白霧中走出的青狐妖。
“你輸了。”
皇甫長安一把抽回匕首,飛射向銀針尖端刺死的青蛇,匕首末端的火藥轟然爆炸,瞬間將青蛇燒成一團焦黑。
手背上,南宮璃月的血像是烈火在灼燒。
艹艹艹!要不是莫名其妙跑出來一條蛇,她怎麼可能如此沉不住氣!這不公平!那條蛇怎麼不跑到他腦袋上!這蛇犯規!這局不能算好嗎?!
提指抹去脣角的血漬,南宮璃月瞥了眼地上燒焦的青蛇,再轉眼望向一臉不服氣的皇甫長安,突然間輕輕笑出了聲。
“輸了就是輸了,燒了蛇也沒用。”
瞅了眼死妖孽的腰際逐漸暈開的血污,皇甫長安難得認栽一次。
罷了罷了……這貨不要命,玩不過他。
不管怎麼說,丫爲她捱了兩次刀,就讓他得意一回好了,媽蛋……雖然說還是很不爽!
“九百萬就九百萬,哼……”
難得看到皇甫長安吃癟,南宮璃月竟覺得十分愉悅,甚至連腰部的傷口都沒覺得那麼疼了。
看着三人的身影緩緩隱匿在竹林深處,南宮璃月一手捂着傷口,支腿坐在地上,慵懶無力的樣子異常妖嬈,讓人無端覺得他的嘴脣下會露出青色的獠牙,抑或是他的頭上會長出兩隻細長的耳朵,長長的髮絲凌亂地斜披在眼前,擋住了明明滅滅的視線,卻擋不住他妖冶幽寂的眸光。
普天之下,也大概只有皇甫長安這種不按路數出牌的人,會想出跟敵國質子借錢這樣的主意了……話說,親你的節操呢親?!
回宮的路上,宮疏影憋了好久,終於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那麼多錢,還有利息……你還得起嗎?”
其實他早就想說——真的不是南宮璃月難搞,而是小甜甜你的胃口太他媽大了有沒有!如果換成是他,要是有哪個死不要臉的傢伙,一開口就問他借這麼多錢,他早一腳把丫踹出九洲了好嗎!
“還?”皇甫長安嘿嘿一笑,口吻是慣常的理直氣壯,“騙到手的錢,哪有還的道理?”
果然……論奸詐,皇甫長安敢稱第一,就沒人敢稱第二……無以望其項背啊,速來給太子殿下膜拜,跪舔,獻菊花!
“你不怕他上門討債?”
“這個不用擔心,大不了錢債肉償……”
“……”次奧!肉、肉償?!更擔心了怎麼破?!
錢的問題暫時緩解了,風月谷的人脈遍佈天下,只要南宮璃月小金庫一開,要拿到錢並不會耗上很長的時間,老道長那邊,一系列防治瘟疫的藥物也陸續研發了出來,加大人力物力投入了批量生產,就等着皇甫長安趕赴災區進行救援。
一開始,皇甫胤樺本打算派些紫衣衛給皇甫長安護航。
只可惜上回在地牢內,馳北風被皇甫長安傷了面子,這樑子便就結下了……
坦白來說,皇甫長安覺得很委屈啊,她明明在馳北風受罰的當天晚上,就命人從御藥司取了玉肌膏送到他府上給他療傷,結果那廝正在氣頭上,當着小昭子的面就給扔了出來,還滾進了池子裡,浪費!
第二天,皇甫長安孜孜不倦,又命小昭子送了一盒過去,沒想到又被扔了出來,又滾進了池子裡!
艹!皇甫長安徹底怒了!那玩意兒很貴的好嗎?!知不知道本宮很窮啊!
本宮都這麼掏心掏肺了還不領情,丫也太把自己當回事兒了吧?!
於是,第三天,太子殿下一怒之下,賜了一罐超級無敵辣椒醬給馳北風療傷……
馳北風更絕,硬是拉着小昭子留了下來,在院子裡擺了飯局,蘸着皇甫長安送的那灌辣椒醬,吃了整一隻白斬雞!這一下,就連白斬雞都被他前漏、後漏、側漏的霸氣給震得風中凌亂了。
至此,馳上將與太子殿下不合的消息不脛而走,成了帝都百姓茶餘飯後的一段趣談。
皇甫長安聞之只冷冷一笑,趣你妹啊!不知好歹!
在萬事俱備,就要離宮趕赴災區之前,皇甫長安忽然想起來,還有一件事沒做完!
派人調查了那名刺客的身份,其結果大大出乎了皇甫長安的意料,確切的說,沈季雲最本真的身份,當是一個“死人”,因爲在七年前,這個罪臣之後按理應該在當年的通敵罪案中滿門抄斬了……可是,他還活着,一個該死的人卻活在了這個世上,就只能說明,這裡面有幺蛾子。
而那個幺蛾子,便是上官南鴻。
得知內幕後,皇甫長安再次嬸嬸地敬佩了一把老狐狸的手腕和智謀,這樣的傢伙,確然不會甘心屈居於人下,畢竟他有那樣的能耐,去稱王稱霸!
沈季雲現在的身份是上官侯爺的幕僚,並且是他一手提拔的學生,在朝廷當着一個不大不小的閒差,暗中則是幫助侯爺拉幫結派籠絡人心,很得侯爺重用,稱得上是侯爺得力的左右手。
所以當他被活捉的時候,侯爺纔會不得不下令冒險滅口。
但是沈季雲本不姓沈,而姓季,是七年前那樁滅門慘案的遺孤,關於那樁通敵罪案,很多證據和記錄都被有心之人刻意銷燬了,皇甫長安的手下查探起來並不容易,只能摸到一些蛛絲馬跡,且進展十分緩慢。直到某一天,她的下屬在季宅老院找線索的時候,遇見了一個人。
“吱呀——”
門上的鎖鏈被打開,繼而推門走進來一個人。
沈季雲被關了幾日,也不知道是什麼人救了自己,每天只有一個女婢送飯菜進來,啞巴似的問什麼都不吭聲,沈季雲盤問無果之後便就放棄了,琢磨着怎麼才能從這個鬼地方出去。
見到有人影進來,他只當又是送飯的女婢,然而那人卻徑自走到了牀頭,沈季雲擡眸,對上那人的眼睛,不免微微一愣。
那個女人蒙着面紗,看不出容貌,可是那雙蓄淚的雙眸,卻仿若一把尖刀,直刺人心。
良久,沈季雲纔不確定地問出口:“……二姐?是你嗎二姐?!”
“楓兒……!”女人終於忍不住慟哭出聲,撲上前抱住了沈季雲,霎時間淚如雨下,好不悽切。
“二姐……太好了!原來你還活着……我還以爲、我還以爲你在那場大火裡被、被……”沈季雲喜極而泣,用力摟緊了女人孱弱的身軀。
皇甫長安搖着扇子,後一腳踏進了門檻,見狀不由唏噓,上官侯爺這回真是棋差一着,逃了一條漏網之魚……不過俗話說得對,害人者,人必害之。壞事做多了,自然就會有仇家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陡然見到皇甫長安,沈季雲猛的一顫,趕緊把女人往身後護了一護,目眥欲裂:“你怎麼會在這裡?!”
“咦?”皇甫長安奇異地哼了一聲,“難道你不知道,這裡是東宮?”
季湘雲拂開他的手,擦乾淚水解釋了一句:“楓兒,快謝過太子殿下,是太子殿下救了你……”
“謝他?!”沈季雲不可置信地瞪了季湘雲一眼,俊臉因爲過於憤慨而顯得扭曲,“二姐你瘋了嗎?!是那個狗皇帝冤死了爹爹,害得季家一百二十三口滿門抄斬,死無葬身之地!你都忘了嗎?!你竟然要我謝他?!”
狗皇帝……
喲西!終於聽到有人這麼稱呼老爹了……但是好奇怪,爲什麼心裡會升起一股巨大的滿足感,這是什麼心態?!
“瘋的人是你,”皇甫長安不屑地撇了撇嘴角,滿目鄙夷,“識人不清,認賊做父!”
“你什麼意思?!”回想起幼年慘案,沈季雲雙目赤紅,恨不得撲上來把皇甫長安撕成碎片!
“季姑娘,侯爺給你弟弟灌了不少洗腦迷魂湯,本宮說什麼他都不會信的,依本宮看,還是勞煩你跟他說一說……當年季家滅門,是非曲直,究竟如何?”
聽皇甫長安這麼一說,季湘雲立刻點了點頭,正要開口,卻被沈季雲攔了下來:“二姐!你不要被她的花言巧語迷惑了!侯爺對我們恩重如山,就憑她這個狗太子的一面之詞……”
“啪!”
正當皇甫長安沉迷在“狗太子”的這個稱號中體味人生百態的時候,季湘雲一個巴掌甩上了她弟的臉頰,纖細的五指印無聲地彰顯着她無法隱忍的怒氣。
“二姐……你……”沈季雲吃痛,捂着臉頰驚異地回望他姐。
“侯爺對我們恩重如山?呵呵……”
季湘雲冷笑一聲,眼淚悄無聲息地又淌了出來,沾滿了面紗,只見她伸手摘下面紗,露出一張被大火灼傷的駭人面容,繼而在沈季雲驟然瞪大的瞳孔中,咬牙切齒,恨入骨髓。
“你知不知道,當年的那場大火,根本不是意外,是上官南鴻那個禽獸派人放的火!因爲我無意間聽到了他和別人的談話……當年季家之所以含冤滅門,也全是由他栽贓嫁禍,借刀殺人!說什麼可憐我們收留我們,說什麼幫我們報仇……全都是他杜撰出來的陰謀!不然你以爲,爲什麼在我的屋子失火之後,他不僅改了你的名字還把你送出府學藝,那是因爲……他沒有找到我的屍體!”
仇深恨切,季湘雲本不是尖銳之人,然而眼下一字一句,無一不淒厲尖刻,如刀如刃。
沈季雲頓時聽呆了,巨大的信息量完全顛覆了他的三觀他的世界,一時間呆若木雞,完全無法做出任何迴應,只抖抖着嘴脣低嚷:“怎麼、怎麼會……是這樣?”
皇甫長安似乎很欣賞他被擊垮的神態,無良地落井下石,又加了一句。
“對侯爺來說,你不過只是棋子,只有像你這種蠢貨纔會對他投入感情死心塌地……對了!本宮有沒有告訴你,那天你被關入地牢,侯爺可是有派了人來……殺你滅口哦!”
“你給我閉嘴!”
沈季雲的腦袋一下子死機,無法思考,但是對皇甫家族的憎惡,卻依然根深蒂固。
“喲……這麼兇……”皇甫長安露出驚嚇狀,繼而笑着朝他伸出手,“怎麼,想咬本宮啊?喏,給你咬……臥槽!你還真咬啊!”
趁着沈季雲的牙齒落下前,皇甫長安趕緊收回了手,心有餘悸地白了他一眼。
沈季雲眸中恨意不減:“不管是不是栽贓嫁禍,狗皇帝聽信讒言,是非不分,殘害忠良……就該血債血償!”
“對,你說的很對!沒錯,七年前的季家冤案,父皇是做錯了……”皇甫長安點點頭,臉上依舊是萬年不變的微笑,卻見她從靴子裡拔出一把匕首,緩緩地塞進了沈季雲手裡,爾後目光一凜,神色驟然變得嚴肅,“所謂父債子償,父皇欠你們季家的命,就算本宮一刀吧!”
話音一落,皇甫長安就握着沈季雲的手,狠狠捅進了自己小腹!
剎那間,沈季雲尚未回神,便感覺到溫熱的液體染上了雙手,下一秒,皇甫長安笑着輕哼:“這樣子……覺得解氣了嗎?”
那一笑,傲滅天地,萬物失色……沈季雲愣愣地看着她,腦子空白一片,再無恩怨情仇,愛恨悲歡。
怎麼辦怎麼辦……他居然真的捅了太子一刀……啊啊啊啊啊啊……要死了要死了……那傢伙的手段他已經見識到過了,連做夢都會被驚出一身冷汗好嗎……這下完蛋了,真的完蛋了……
“楓兒!楓兒你怎麼了楓兒……?!”
看着沈季雲一頭栽倒在牀上,皇甫長安抿了抿嘴脣,又抿了抿嘴脣,最後終於氣沉丹田地罵了句粗話。
“操!”
尼瑪受傷的是老子啊!要暈也是老子暈!特麼老子還沒暈,你暈個毛線啊魂淡!
導演,快換人啊!這種演員太不稱職了……叫本宮情何以堪?!
“爹爹!”
玉琉裳一晃進門,就看到皇甫長安腰上插着一把匕首,血跡斑斑染紅了衣襟,立刻目露狠光衝上前來,作勢就要一掌震死沈季雲。
“小裳!住……住手!”
皇甫長安拼盡最後一點氣力,喝止他,拽上他的袖子,倒進了後一腳趕到的宮疏影懷中。
“爹爹!”“長安?!”
兩人驚呼一聲,齊齊變了臉色,抱着皇甫長安匆匆回到寢宮,嚇得有些手足無措……
然而,正當宮疏影伸手去解她的腰帶查看傷勢的時候,皇甫長安詐屍般彈了起來,睜開眼睛笑嘻嘻的掐了掐他瞬間呆滯的臉,又戳了戳玉琉裳驚詫的面龐,得意地拔出特殊加工可以伸縮的匕首,又從腰上掏出一包已經乾癟的血袋,一臉奸詐,得意洋洋。
“怎麼樣怎麼樣?本宮的演戲是不是很逼真?很傳神?哈哈哈……你們剛纔的表情,不要精彩……呃!”
鼻子一痛,驀地撞上了宮疏影的肩膀。
爾後整個人都被狠狠的揉進了他的懷裡,用力到讓人窒息。
“魂淡!下次演戲之前,好歹先通知一聲啊!你是要嚇死我們嗎?!”
雖然知道小狐狸沒有那麼容易死,可是剛纔那一瞬,看到她搖搖欲墜的樣子,他的心跳就像是戛然而止了一樣,無法承受,那樣措手不及……就失去了她。
感受到死狐狸的緊張,胸口劇烈的心跳如此的明顯清晰,噗通噗通響在耳際,那麼強烈,那麼有力……皇甫長安陡然間騰起一股異樣的情緒,鼻子竟忍不住微微泛酸,那種感覺……
如此的陌生,卻又如此的,溫暖。
“誰知道你們這麼不禁嚇……再說了,你們竟然當真了,這簡直是在侮辱本宮的智商!”
“爹爹真壞!不管是真是假……”玉琉裳跟着趴了上來,緊緊地抓着她的手,彷彿她會憑空消失一樣,“這種事情都不要再做第二遍了,光是看着……就覺得好心疼,好心疼……”
瞅着玉琉裳緊蹙的眉頭,娃娃臉幾乎都要皺成了一團,皇甫長安的心跳頓而又漏了半拍,終是笑着答應了他:“好,下次不玩這種遊戲了……”
“爹爹!”玉琉裳張開雙臂,眼巴巴地瞅着她,“我也要抱抱……”
“好,抱抱,抱抱……”養兒子,特別是個智商會突然失靈的兒子,其實還是比較麻煩的。
調遣了足夠的物資,皇甫長安不再耽誤時間,即刻帶上了一隊軍士,以及御藥司被她各種威逼利用硬拉出來的幾位醫術高深的太醫,踏上了救援災區防治瘟疫的偉大征程——親愛的鄉親們,不要怕,本太子來啦!你們有救啦!速速來跪謝皇恩吧!
受災最嚴重的是洛河郡,洛河雖然地處江北,但與皇城仍有相當長的一段距離,馬車顛簸在山道上,把皇甫長安的小心肝顛得一顫一顫的。
突然間,馬車顛過一塊大石頭,陡而劇烈的晃盪了一下,有什麼東西從宮疏影的懷裡滑了出去,皇甫長安撿起來瞄了一眼,嘖……
居然是繡花包?有姦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