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澄親自出面,證明他對慕嫿以及柳三郎是重視的,自知憑他那些弟子無法扳回一城,程門學子們的尊嚴,只能有他來維護。
“我知道在書院門口,他佔據天時地利人和,他是程澄又如何?“
慕嫿回了柳三郎一句,迎上程大學士:
“久聞大學士風骨,今日一見更勝傳聞。您是打算親自出面主持第三關?”
程澄笑容真摯,滿是對慕嫿的欣賞,猶如一位看後輩出色的長輩,欣慰之色溢於言表,
“規矩雖是早已定下了,然並非一成不變,慕小姐展現出來的才華和勇氣足以讓我破例一次。”
前兩關都擋不住慕嫿,第三關更不用指望了。
破例總好過顏面盡失,更可怕是民意已經轉到慕嫿那邊去了。
有時民意就是天命!
他總不能眼看着局面繼續惡化下去,讓書院的學子們懷疑師長同窗的人品,反而去佩服慕嫿。
其中有對慕嫿不滿的人,更加痛恨慕嫿毀了書院名聲的學子,這些人只能在此事之後再針對慕嫿,絕不會在慕嫿最風光時,露出任何異樣。
“慕小姐請進書院,無論你提出怎樣的要求,只要無愧天地百姓,無愧陛下對書院和程某人的信任厚愛,程某願意爲慕小姐解憂。”
程澄側耳認真傾聽,“慕小姐請說。”
柳三郎眸子深諳上一分,用這樣的手段對付一個女孩子,打壓下去慕嫿的氣勢,程澄也不覺得羞恥?
彷彿慕小姐奮勇闖關,就是爲求到程澄面前。
程澄能替慕嫿解決她自己都解決不了的困境難題。
出盡風頭的慕嫿最後還要向‘落敗’的程門求助,真真是……柳三郎嚮慕嫿看過去,以她那脾氣,肯定會惱怒的,會不會直接一拳打碎程澄的虛僞?
千萬別衝動,破壞眼前的好局面。
其實他更怕見到慕嫿露出感傷,畢竟程澄等同於明目張膽的算計了她。
“我生養在關外苦寒之地,回京後還沒來得及見識京城的繁華熱鬧,便去了宛城。”
慕嫿幾句話就交代了身世,認識她或是聽過她忤逆不孝名聲的閨秀多是沉默下來,亦有幾個初爲人母還很年輕的女子眼圈微微泛紅。
“我在宛城日子富足悠閒,有良友閨中密友爲伴,不覺再有遺憾。”
程澄含笑聽着,心頭微微一緊,慕嫿也是個擅言辭的,幾句話交代出其實她沒有什麼事求助書院。
慕嫿說道:“我這人一向認真,最重視規矩,堂堂帝都書院立下的規矩豈能因我連闖兩關就破例呢?往後再有人連過兩關,是不是也可不過第三關了?長此以往,三關不就成了兩關?還是程大學士看不起小女子,認爲連過兩關已經是我的極限了?”
“程大學士曾說過,您能有今日的才學,令堂對您影響頗深,您還曾寫詩詞稱讚令堂。”
柳三郎突然開口吟誦出程澄的詩篇,辭藻華美,真情懇切,是程澄頗爲有名的詩篇了,因在太后娘娘壽宴上,他寫出這首詩,讓太后娘娘頗爲喜歡,這首詩流傳很廣。
慕嫿還真不知道這首詩,暗歎柳三郎是個精細人,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啊。
“程大學士敬佩令堂,怎能小看我呢?我莫非不是女子?”
慕嫿配合般步步緊逼。
程澄淡淡的說道:“方纔我就說是破例,以後便不會再有,慕小姐何苦故意曲解程某?”
慕嫿朗聲道:“第三關,你們想看?還是不想看?方纔爲我鼓勁的朋友們,你們想不想我繼續闖下去?”
“想!”
“第三關!”
“第三關!!!!”
喊聲再一次震天,慕嫿笑容明媚,手放在耳邊做出傾聽的姿勢,呼喊聲更高了,場面如同燎原的野火蓬勃蔓延。
這是赤裸裸的挑釁。
“嫿丫頭……”便是紅蓮長公主都有幾分瞠目結舌,“別說本朝,就是上數幾代朝廷,怕是都沒出過似她這般的女孩子。”
紅蓮長公主有幾分懷疑自己還是不是個出色的女子。
倘若她不是公主,沒有先皇的寵愛,亦沒能被師傅選中,她是不是如同尋常的婦人一般。
皇上一直閉着雙眸,面容素淡,古井無波,宛若身處另一個世界,周圍一切都是虛幻的。
“盛情難卻,民心難違。”
慕嫿放下垂在而耳邊的手,一本正經的說道:“程大學士也不願意違背民意吧。”
程澄平淡的說道:“慕小姐今日已經足夠令人大開眼界,於女子而言已足夠風光,何必非要闖最後一關?慕小姐就不怕前功盡棄?”
“能得全功何必半途而廢?”慕嫿反問,又道:“程大學士方纔把我當做想要求助您的弱女子,此時又認爲我是個出風頭的女孩子,您不曾把我放在眼中,剛纔一番稱讚的話多是敷衍,哄騙我幾句,就想敷衍過去?”
明晃晃指責程澄說謊。
衆所公認的鴻儒說謊?
欺騙算計一個女孩子,饒是經歷過許多的程澄面上都有些熱。
程澄笑容不在浮在眼底,“程某再問一句,慕小姐一定要闖第三關?”
慕嫿點頭道:“我喜歡全勝,寧可倒在勝利的路上,也不會爲些許好處而後退,程大學士不必再問了,儘快準備第三關。”
柳三郎好似被燙到一般,從慕嫿身上移開目光,正好看到嘉敏縣主眼裡閃過幾分恨意。
他眯了眯眸子,低聲問道:“嘉敏縣主看你的目光不善,她方纔一直看着你,我瞧她好似沒安好心。”
“那正好,我很不喜歡她。”
慕嫿沒興趣同嘉敏縣主玩那套虛僞的把戲,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何必勉強自己同嘉敏縣主應酬。
“她是不是對我又恨又是嫉妒?”
“嗯。”
柳三郎又看了嘉敏縣主方向,發覺沐世子正同書院的人說着什麼,書院的人面帶懇求,而沐世子卻是面容蒼白連連搖頭。
慕嫿說道:“就爲她更嫉妒我,我也要漂亮闖過第三關,讓她一輩子在我面前都是個輸!”
她就是這般的小心眼兒。
憑什麼沐國公夫人找回了另外一個女兒?
她比嘉敏縣主差在何處?
爲他們付出得還不夠多,一顆心還不夠真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