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魔鬼

在另一個房間裡,張耀一遍遍撥着蘇可的電話,但對方一直是忙音,可張耀並沒有不耐煩,他不停地撥着,十遍,二十遍,三十遍,終於,電話通了。

“喂!是!是可兒嗎?”

“你什麼時候出來的啊?”

“半個多月前吧。你,你和那個胖子究竟什麼關係?”

“張耀,你以後不要再來打擾我了,既然出來了,就重新開始生活。”

“我問你和那個胖子什麼關係!”張耀吼着。

面對張耀的怒吼,蘇可也不甘示弱:“那你又是怎麼回事?三年前你做了什麼你哄得了其他人,但是以我對你的瞭解,你能哄得了我嗎?殺人犯!”

最後三個字讓張耀差點癱倒在地,整整三年,他想過無數人可能會對自己說那三個字,但他從來沒想過她會最先對自己說,從她嘴裡說出來的已經不是字了,那簡直像三把利劍,三發子彈,把把刺心,發發致命!

張耀強忍着心理的悲痛說:“既然你都知道,那你不是更應該等我?”

“你太天真了張耀,我們只是情人關係,我看中你的錢,你看中我的身體,玩玩而已,現在我不需要你的錢了,當然就不會等你了啊。如果你當初厭煩了我的身體,棄我而去,我也不會說什麼的。”

“你覺得我我們只是玩玩?你覺得我只是看中你的身體?”

“難道不是嗎?”

“難道你對我就真的沒有一點感情嗎?”

蘇可嘆了口氣,語氣變得柔和了些:“張耀,你應該認清現實,開始新的……”

“你知道我爲了你付出了多少嗎!你現在卻如此絕情,如果不是爲了你,我會在精神病院裝瘋子裝了整整三年嗎!”

蘇可頓了頓,語氣重新變得刁鑽:“既然你要這麼說,那我真得跟你講清楚了,你那樣做的時候和我說了嗎,你有和我商量過嗎?是我讓你做的嗎?一切都只是你一廂情願而已。再說了,真像你說的那樣,三年前你能爲了我殺掉你的妻子和兒子,三年後,難保你不會爲了其他那個狐狸精而殺掉我,你說和你在一起,哪還來的安全感啊!我……”

不等蘇可把話說完,張耀就掛掉了電話,眼淚止不住往下流,他知道蘇可已經不可能回到他身邊了,他不想再聽到她說下去了,他的心已經碎了。他靠在牆上發呆,目光呆滯,好久之後,他怒罵一聲:“我草!”,然後狠狠地把手機摔在地上,力量之大,把手機都摔的粉碎。

第二天一早,季臣又去了派出所,他再次請求警察給自己查閱一下張耀事件的卷宗,但是依然遭到了拒絕。無奈之下季臣只好退而求其次,他對警察說自己想查看一下張耀事件的筆錄,但還是遭到了警察的拒絕。在季臣不停的軟磨硬泡之下,那名警員說:“卷宗是肯定不可能的,而筆錄按照程序,沒有申請也不能給你查看。不過當年那件事我是參與了的,這件案子的信息其實很少,當年那把大火燒的很猛,好在人員撤離的比較快,只有少數幾人燒傷,但是因爲張耀他老婆的房間門被鎖了,所以……消防員把火撲滅後我們才進去調查的,門的表層已經被燒壞了,只是裡面還有一層岩棉。我們打開門就聞見一股類似羊肉燒焦的的味道,然後就看見了一團黑炭一樣的東西,我們推測是死者臨死前最後還在門前掙扎,所以人和門都燒化了然後粘在一起了,我們仔細查看了一下,才發現那女人懷裡還有一個一歲左右的小孩,外面燒焦了,裡面還都是鮮紅的嫩肉,當時我們一個新來的都當場吐了。現場能收集線索幾乎沒有,就只在窗邊發現了一些蠟油殘留物、絲質燒燬屋,以及一個爆炸的打火機。”

季臣問道:“那後來這件案子怎麼處理的呢?”

警員回答說:“還能怎麼處理,張耀回來時看見自己沒有人樣的老婆孩子,哭的歇斯底里,把他帶回警局後他也精神恍惚,問了好半天才知道個大概,也就是他臨時有事,他老婆讓他從外面把門反鎖,結果兩人都忘了窗邊還有九隻點燃的蠟燭,風吹到蠟燭點燃了窗簾,大火便一發不可收拾,可門也被從外面用鑰匙鎖住了,悲劇就這樣釀成了。後來我們在想深入瞭解時,他就已經神志不清了,關於他的筆錄就只有草草幾句。後來我們也從他以及他老婆的朋友那裡瞭解到,張耀很愛他的老婆和兒子,所以大家都認爲他是受不了喪失妻子兒子的打擊還有自己內心的愧疚,所以瘋了。法院在審判的時候,由於張耀處於瘋癲狀態,而且他與受害者又是親屬關係,再加上陪審團的偏向,法院就判定爲意外事件了。而這件事由於線索太少,也無法展開調查,法院公佈的結果也被大家所接受,這件案子就被封存了。”

季臣又問:“也就是說張耀陷入瘋癲狀態所以無法進行筆錄,也無法提供線索,而且法院的判定結果也因此受到了影響?”

警員點了點頭說:“基本是的。”

季臣緊鎖着眉頭,那名警員看到季臣的表情後嘴角一笑說:“你問來問去,不會是懷疑那不是意外吧!其實我們也懷疑過,但是仔細一想,他怎麼可能會這樣做呢,就算對自己老婆下的了手,那自己的兒子又怎麼解釋呢?只要是個人就不會做出這種事呀,更何況據瞭解,張耀以前很愛自己的老婆孩子,這就更加不可能了。”

季臣擡頭聽完警員的話後又輕輕搖了搖頭,然後低喃的說了句,就怕他不是人。

警員問:“你說什麼?

季臣笑了笑說:“沒什麼,我已經瞭解了大概了,謝啦!”說完季臣便快步走出了派出所。

季臣已經快一個月沒上班了,再次坐在辦公室裡,他感覺自己倒好像一個心理患者。點上一支菸,朦朧的煙霧中似乎出現了一張臉龐,恍惚間,季臣覺得那張臉龐既像張耀的臉,又像是魔鬼的臉。

經過這些天的調查,季臣對這件事已經有了自己的認知:張耀表面是一個斯斯文文的社會精英,其實在他儒雅的肉體裡隱藏着一個殘忍毒辣的惡魔,他暗藏陰狠的目光被鼻子上的眼鏡所遮擋。三年前的那場火災其實並不是一場意外,而是一場謀殺,張耀謀殺了自己的妻子,還有他的孩子。

一想到這,季臣還是覺得頭皮發麻,一個人謀殺了自己的妻子,並且連自己的親生孩子也痛下殺手,爲了談過警局和法院的追查,在精神病院裝瘋裝了整整三年,這是一個怎樣的人啊,他的心智和毅力又是有多恐怖啊,如果一個正常人在精神病院被當做精神病人三年,恐怕就真的變成了精神病吧。

在季臣沉思的時候,煙已經燒到了尾巴,季臣被燙的一哆嗦。這一燙讓季臣回過神來,雖然自己已經看穿了一切,但是自己一點證據也沒有,他的所有推測僅僅只是推測,想要將張耀繩之於法就必須要有證據才行。可是,事情已經過去三年了,當時的證據都遠遠不夠,更何況現在?

季臣不由得感到頭疼,自己終究只是一個心理醫生,不是警察,也不是大偵探,只是因爲一些巧合觸碰到了這件案子不爲人知的內幕。可是,自己又能怎麼辦?難道要袖手旁觀嗎?就當做生活中的一個小插曲?但自己又覺得不甘心,調查了這麼久,已經觸碰到真相了卻要放棄,自己真的很難做到。想了半天,季臣有些抓狂,他閉上眼深呼吸着,讓自己冷靜下來,心裡對自己說着:事情總會有辦法,水落必定會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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