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又知道什麼!”程苡安怒道,她有些崩潰了,“我也想做份體面的工作,行走在陽光下,跟別人一樣,沒事兒喝點兒咖啡聚會,去看場電影,逛逛街,遇到假期去旅遊。平時在家悠閒地做點兒自己喜歡的料理。”
“可我沒有時間,我需要錢!我要找律師把我父母的東西都拿回來。我喜歡的工作無法提供給我足夠的律師費,我等不了太久了,我舅舅舅媽已經要把我父母的東西都賣光了!”
“我知道你瞧不起我,可是你憑什麼?你又有什麼資格?我父母早早的在工作中因意外去世。我舅舅舅媽因爲我父母留下的遺產,還有他們那份付出了生命換來的工傷補貼,把我接到家裡去,揮霍我父母的財產。”
“錢我可以不要,但是我父母留給我的東西,那些紀念,我一定要要回來。沒有人能幫我,連僅剩的親人要的也只是錢,甚至還爲了錢給我下藥,我能怎麼辦?我只能靠自己。”
“我不偷不搶不賣,在我的能力範圍內,盡我最大的所能守着自己的原則,你又憑什麼嘲諷我,瞧不起我,甚至是侮辱我?”程苡安氣的用力說,“我跟你明明沒有任何關係,你憑什麼來管我的事情,憑什麼帶一堆人來侮辱我!我是騙了你還是傷害過你,你卻要這麼對我?”
“我只想要趕緊賺了錢,把我爸媽的東西要回來,然後過上正常的日子,我只想要過正常的日子,守住我父母的東西而已,你們爲什麼……爲什麼要這樣……”程苡安彷彿力氣被抽空了似的,無力的蹲下來。
抱着雙膝,看到腳邊有塊半個拳頭大小的石頭。
她想也沒想的就撿起來,朝南景衡扔了過去。
石頭正好砸到了南景衡的鞋面。
幸虧石頭不算大,程苡安看似發了狠,可實際上也沒多大的力氣。
砸上去有些痛感,卻也不是很強。
南景衡雖被砸了個正着,卻也只是皺了下眉,並沒多大的反應。
並不只是因爲不覺得多痛,更因爲他現在心都被程苡安的話給抓着。
他喉嚨發乾,聽到程苡安的指責,心臟像是被握着一樣的難受。
他已經後悔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見到她在酒吧裡那樣子,就氣得不行。
就想給她一個教訓,讓她知道怕,知道錯,知道她現在做的事情有多危險,許多事情根本是不由自己。
可不知怎的,就變了。
道歉的話就在嘴邊打轉。
“對——”不起,還沒有說出口,程苡安突然站了起來。
“你不要再跟着我了!”程苡安怒視着他,滿是抗拒。
這樣的目光,讓南景衡心都擰了起來,難受極了。
他來不及辨別自己現在的心情,但就是受不了程苡安對他這樣抗拒的態度。
下意識的往前跟了一步,程苡安突然頓住,“南景衡,我再說一遍,不要再跟着我了!以後見到我,也當做不認識,別讓我這個出來賣的丟了你南少的臉。我自己的臉怎麼丟,都是我自己的事情,與你無關,你就不用再替我操心了。”
“我……”
“我與你壓根兒就不熟,你何必這樣羞辱我?羞辱了我對你又有什麼好處?還是你覺得生活無聊了,拿羞辱我當樂子?我求求你,我真的求求你,不要再管我了。我就是一個小人物,麻煩你南少以後見到我就當做不認識,別讓我污了你的眼。跟你扯上關係,我真是高攀不起,不敢攀扯你。”
“我只求你能放過我,哪怕我真的作踐自己,也跟你無關,你看不慣就不要看,你鄙夷請便,但是求求你,不要再跟我說話,不要再找我麻煩了!”
南景衡的喉嚨像是被人掐住了,一時間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程苡安的眼淚不知不覺的流下,她胡亂的擦了一把,只求能夠讓南景衡答應下來。
上次她也跟南景衡說過同樣的話,可是南景衡並沒有明確的答覆。
她想當然的以爲南景衡答應她了。
可是顯然並沒有。
所以這一次,她一定要聽到南景衡答應她才行。
可是,南景衡卻遲遲不說話。
程苡安氣急,“南景衡,你是要我跪下求你嗎?還是你南少就喜歡這種掌握着他人的感覺?你讓我做什麼,我就得做什麼?”
南景衡不是不想說,而是說不出。
他想要道歉,他不想與程苡安當陌生人。
他只是受不了她與許多男人糾纏,遊走在各個男人之間。
要他與她當陌生人,他做不到。
可她現在,這麼厭惡他。
他要是把心中的想法說了,她的反應只會更激烈。
可卻沒想到,南景衡只是這麼遲疑一下,程苡安竟然真的直接跪了下來。
她面上蒼白,看着一片死寂,彷彿什麼情感都不再有了。
程苡安看着面前的男人,曾經她那麼心動,或許現在也是。
並不是因爲他長得好看,不是因爲他地位高。
有時候只那一眼,喜歡就是喜歡了。
程苡安比南景衡更早的明白了自己的心。
她甚至也糊里糊塗的,不明白自己爲什麼會喜歡。
但也因爲兩人之間巨大的差距,她果斷的掐滅了自己的喜歡。
就讓南景衡成爲她心頭的白月光就好,不去幻想那些本就不可能屬於她的人事物。
可是今天,南景衡的這一番作爲,真的很讓她失望。
因爲喜歡,所以傷心,因爲希望,所以失望。
她也知道自己從事的這樣一份工作並不體面,甚至讓人不屑,鄙夷。
她不敢對人說她現在做什麼,極力隱瞞,偷偷摸摸,不也是因爲她自己也覺得這份工作見不得人?
在南景衡的面前,她越發的擡不起頭來,兩人之間的差距也越來越大。
所以,她不抱任何希望,甚至有了破罐破摔的想法。
不在乎在南景衡的面前低微到塵埃裡去。
與他徹底斷絕任何可能的聯繫,哪怕一絲一毫的牽扯。
把自己貶低的如同塵泥,也就無所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