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4 三喜臨門
安菁沒有想到，姚玉華真有做預言家的天賦。
臘月十六，榮景侯府辦喜事，姚三老爺的長子姚潤華，迎娶自己的表姐齊媛。
一大早，鞭炮齊鳴，鑼鼓聲響，滿府上下一片紅豔，實在是喜氣的很。尤其是爲着有喜事，府中下人這個月的月錢全都多發一百個錢，更是令得來來回回伺候的人都喜氣盈腮。
“拿着公中的錢買人情，算盤倒是打得好。”安菁撇撇嘴，她和大嫂都跟齊媛的生肖犯衝，兩人都不用上外頭，免得衝了喜氣，她樂得不用去折騰呢。
熱鬧？拜託，這種熱鬧有什麼好看，又不是頭次看人成親了。
“誰說不是呢。”周玉婷也撇了下嘴，“聘禮上看着好看，可算下來也沒多少東西，爲着這個，姑媽不高興的很呢。”
“聘禮？”安菁忍不住笑了，抓起一塊點心塞進了嘴裡，搖頭道，“你沒見三嬸看嫁妝單子時的臉色麼？”
齊媛這個女兒，當真是惹怒了姚氏。雖說明面上像是受了委屈，被姚潤華玷辱了，所以不得不嫁過去，可她是什麼人？自己的女兒自己能不清楚？這事兒上，委屈的不是她那不知好歹的女兒，反倒是醉了酒犯了糊塗的侄子。
所以，這嫁妝方面，姚氏也就沒太上心，橫豎不會丟了面子就是了。至於長臉的事兒……算了吧，三嫂是什麼人她還不清楚？哪怕她陪嫁一座金山過去，三嫂也不會嫌多。更不會因此而心存感激善待她女兒，於是，何必費那心力。
不過。相應的，她倒是在其他地方上多下了些功夫。
比如，讓女兒明白如何收斂自己。
比如，讓女兒明白如何籠絡住丈夫。
比如，讓女兒明白如何跟婆母打對臺。
聽着外頭吹吹打打的動靜，安菁再次搖頭笑道：“以後的熱鬧還有的看呢，不急在這一時。”
聽安菁這麼說。周婷玉心裡一沉，又想起先前齊媛剛來時，她看到的情景。以及曾經有過的流言，忙開口道：“你可別胡思亂想，我看就是那丫頭不知好歹，瑄華這孩子絕不會亂來的。”
“啊？”安菁眨眨眼。遲鈍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明白了周婷玉的意思，不禁哈哈大笑起來，“你放心，我也沒想到他身上，他是什麼人我還不清楚麼？我說的熱鬧，是三嬸跟咱們那新弟妹。”
三太太不是個省油的燈，又對這兒媳是橫看不滿意豎看不順眼，自然是少不了一番折騰的。而齊媛呢。從她那種種手段上也看得出，根本不像表面上那樣端莊賢惠。
這麼一對婆媳……
周婷玉失笑：“到時咱們離遠一些。看熱鬧就行了。”
說笑了一陣子，周婷玉看看左右，衝珍珠使了個眼色。
珍珠點頭，將屋裡的丫鬟連着美杏都叫了出去。
安菁一怔，小聲問：“怎麼，有事兒？”
“就是你先前跟我說過的那事兒。”周婷玉湊近安菁耳邊，壓低了聲音說道，“打從你提過後，我心裡就緊張起來，跟我家那位爺提了一提，聽他那意思，似乎不是空穴來風呢，只是要我安心養胎，他又向來與那幾位都不來往，沒什麼關礙，所以纔沒告訴我。”頓了一頓，她的聲音更低了，低得幾乎聽不到，“聽說……七皇子已經被那位……”她豎起手指向上指了指，“斥責了，說是不敬兄長……”
七皇子？安菁眨了眨眼，如果她沒記錯的話，七皇子似乎跟範洛走得很近。
那麼，這個不敬兄長，指的是身爲二皇子的太子呢，還是身爲四皇子的範洛呢？
一時間，房間裡靜了下來，只聽得外面的鑼鼓喧囂聲更加清晰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安菁纔出聲：“那些事兒，咱們再怎麼想都沒用，不是咱該管的。如今只有少管閒事，盯緊自個兒，別引人矚目。”
“我家那位也是這個意思。”周婷玉輕輕點頭，“讓三房收了放貸的營生也好，省得這時候鬧出什麼事情來，把咱們都牽連進去。”
“若是能分了家……”安菁沒說完，便撇了撇嘴，“難吶。”要是把三房分出去，隨便他們愛怎麼折騰怎麼折騰，哪怕牽連進什麼事情裡頭，至少不會對本家影響太大。
除非是謀反。
不過，三房也就是財迷了點兒，真讓他們去幹那種高危行當，他們也沒那膽子啊。
周婷玉輕輕呼出一口氣，就像弟妹說的那樣，這事兒不是他們該管得，只能先管好自個兒了。
靜了一陣子，兩人又說些閒話起來，忽而聽到外頭急匆匆的腳步聲傳來。
然後就是美杏教訓人的聲音：“羅兒，又是你，讓你穩重些怎麼就這麼難呢。”
安菁忍不住笑了，提高聲音道：“美杏，這大喜的日子，你就別訓她了，有什麼事兒？”說完，她扭頭對周婷玉道，“羅兒這丫頭最油滑，指定是有好事兒，她這是急着跑來討賞呢。”
周婷玉好笑的說道：“要是好事兒的話，賞些東西值什麼，沒見過你這麼摳的主子。”說着，她喚珍珠進來，“去拿我前兒得的那幾塊料子來，若那丫頭是來報喜的，就賞了她。瞧她跟個這麼小氣的主子，我怪心疼的。”
說話間，羅兒已經進來了，聽見大少奶奶這麼說，她忙笑嘻嘻的接話：“那我可就先謝過大少奶奶呢。”
安菁白了她一眼：“行了，先別急着要東西，到底是爲着什麼來的？”
羅兒還真是來報喜的。
就在今兒早上，安菁的小姑子兼三嫂，榮景侯府長房的二小姐姚玉華，生了個白嫩嫩的千金。來報喜的人先去了陳氏那裡，可因爲姚潤華娶親，陳氏不在房裡，緊接着又趕到了安菁那裡。羅兒一聽這個，急忙就跑來建華院了。
“果然是喜事兒，該賞！”周婷玉笑彎了眼睛，推推安菁道，“你要是不捨得，我可就帶着你一份兒一起賞了。”
“大嫂，你這不是逼着我掏錢麼。”安菁哀怨的嘆息，“還賞啊賞的，你也不算算，等會兒還得打賞那邊來報喜的，還得準備給小外甥的禮，還得……”
羅兒插嘴道：“還得準備打賞咱們院子裡的上上下下。”
安菁聞言瞪了她一眼：“怎麼就這麼多人了？”
“少奶奶，你這可是又做姑媽又做舅媽，兩重喜呢，能不賞麼。”羅兒笑得合不攏嘴。
“你倒是算得清楚。”安菁拉長了臉，彷彿看到那可愛的小銅錢小銀錠子長了翅膀，都在拼命從她口袋裡往外飛呢。
不過，確實是喜事兒啊。安菁衝羅兒招招手，說道：“我給你指條路，再去賺一筆。”
羅兒立馬豎起了耳朵。
“你和你珍珠姐姐一起去前頭榮禧堂，夫人她在那邊呢，聽見這樣好的喜事兒，自然少不了你們的好處。”
話音剛落，羅兒的眼睛就亮了。
看着羅兒拉着珍珠出去，周婷玉不由得搖頭道：“真不知你們兩個比起來，哪個更財迷些。”
“反正不偷不搶不拐不騙，能賺來多少都是本事。”安菁說着，起身活動了下筋骨，抱怨道，“那邊還沒拜完堂麼，趕緊一鞠躬二鞠躬謝天謝地入洞房啊，不然我上哪兒吃飯去。”
“你在我這裡就沒停了嘴，還餓？”周婷玉忍不住看了眼桌上的碟子，安菁來時，那碟子裡頭還是滿滿的，現在已經下了一半了。
“點心哪能吃得飽，還是的吃飯啊。”安菁嘟起了嘴，“不知道是不是天氣太冷的緣故，我發現我飯量越來越大了。”說着，她徹底垂頭喪氣起來，“完蛋，我一定會胖起來的，今年的衣裳只能留到明年賞人了。”
周婷玉奇怪的問：“爲什麼？”
安菁一攤手：“胖了就穿不下了啊，不賞人留着氣自己麼。”
“那敢情好。”美杏順口接道，“少奶奶要是賞人的話，那件桃紅的就給我留着吧。”
“喂，你也太不客氣了吧？”安菁拉長了臉，捏捏自己的肚皮，再次惆悵的嘆氣，“我感覺我真的是要長肉了啊。啊，對了，要是……”她想起一事，猛地轉身過來，剛要說什麼，突然就一陣眩暈，慌忙扶住桌子纔沒摔倒。
美杏嚇得忙跑上前挽住了安菁，連聲問她是怎麼了。
“不知道，估計是這幾天沒睡好。”待到那陣眩暈過去，安菁纔開口道，“等會兒好好睡一覺就好了。”
“還沒睡好？你比別人睡得都多呢。”美杏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扶着安菁在椅子上坐下，一跺腳道，“得叫個大夫來看看，不能這麼糊弄過去。”
叫大夫？安菁無語了，歪着頭問美杏：“我就是頭暈了一下，至於叫大夫麼？”人家是小題大做，她這不是沒題硬做麼。
誰知美杏直接回了她一句：“我去問問爺，看爺的意思。”
你問他個毛線，我不能做主嗎喂？！
不過，當大夫搖頭晃腦的絮叨完了一大篇話之後，安菁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來表達自己內心的糾結掙扎驚異了。
根據那大夫不靠譜的診斷，她目前大概可能或許是……懷孕了，不過，因爲月份太小，所以不能徹底斷定。但過上半個月後再來診斷一次，到那時，就能差不多給個定論了。
羅兒的眼睛又笑彎了，少奶奶有喜，這是大喜事兒啊，看來她多跑兩趟，這打賞可以拿到手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