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不及開標,周晨隨着阿四去了騰衝。把開標的諸項事宜,都託付給慕容瑒,並與慕容瑒約定,半個月後,在廣東平洲再見。
騰衝,古老的青石小街,陳舊的近乎寥落的小院。
阿四站在一扇灰黑色的院門前,對周晨道:“到了,這就是我的家。”
阿四伸手推開木門,周晨卻突然道:“阿四,待會兒,你先不要說我的身份和來此的目的。”她還是想弄清楚,阿四父親守着一手精湛的雕刻技藝,卻固執地只開一個小小的加工作坊的原因。
阿四稍稍沉默了片刻,輕輕地點點頭,伸手請周晨走進家門。
院子和房屋都是石塊壘砌而成,房屋的木製門窗漆皮剝落,露出的木質已被風雨侵蝕成了灰黑色。
房屋低矮,昏暗。是周晨走進房間的第一個感想。
傢俱也都是簡單而陳舊的款式,進門就看到一張方桌和兩把羅圈椅,擺在正對門口的廳堂中。
“周小姐,您請坐,我去給您泡茶。”阿四說着,把周晨讓到左手邊的椅子上,挑起門簾,走進了內室。
一明兩暗,兩個門簾隔斷了內外房間。周晨轉目看着晦暗低矮陳舊的房間,彷彿感到時光倒流,自己回到了小時候的外公家。
那時的舅舅還很年輕,她也只是個三四歲的小丫頭,梳着兩個羊角小辮兒。舅舅坐在廳堂的羅圈椅上,她坐在舅舅的膝蓋上,等着舅舅給她剝一顆水果糖,塞進嘴裡,輕輕一吮,就能甜到心裡……
這個房間,擱在三十年前,可能是許許多多老式家庭的縮影。卻沒想到,到了經濟日新月異的二十一世紀,她還能置身其中。
阿四的父親林釋行,究竟是怎樣一個人呢?
古老陳舊的房間,更加勾起了周晨對這個人的好奇和疑惑。
正思忖間,腳步聲響,阿四扶着一個形容枯槁的老婦人走了出來。
老婦臉色枯黃,雙頰和兩眼深陷,一臉病容。但身上卻打理的整潔乾淨,一身半舊的棉布衣服乾淨整齊,稀疏的頭髮也打理的一絲不亂,用卡子攏在腦後。
走出內室,一眼看到坐在椅子上的周晨,老婦昏暗的眼睛驀地一亮,隨即微微氣喘着,卻展開一個由衷的微笑:“這位是周姑娘吧?”
“啊,阿姨,”周晨微笑着站起身來,盈盈笑道,“聽阿四說您病了,我過來看看。”
說着,周晨上前幾步,微笑着扶住了老婦的另一側手臂,幫着阿四一起扶到椅子上坐下。其間,周晨卻把靈氣凝成一線,探入了老婦的身體。
“呵呵,我從多少年就是這樣,沒啥的,倒是勞煩周姑娘上門看望。”阿四的母親微微一怔,卻很快掩住了臉上的詫異,只注意着周晨的動作,滿臉的笑意更盛,絮絮地說着客氣話。
“阿姨,你不用這麼客氣。我叫周晨,你叫我周晨就行了。”收回靈氣,周晨暗暗鬆了口氣,阿四的母親小時候中過一次毒,雖然當時把毒解了大半,卻留了餘毒沒有清理乾淨。而且,這次中毒也傷了身體的根本,加之後來阿四的母親可能又生了一場大病,新舊毒病相加,這身體基本上就垮了。就這樣一具枯槁的身體,能活下來這麼多年,周晨都有些驚奇,阿四那個神秘的父親,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這些心思不過是轉念之間,周晨對着老婦笑笑,從自己的揹包裡取出一袋紅豔豔的蘋果,放在桌子上。
沒想到阿四母親看到蘋果,竟是微微一怔,隨即笑道:“多少年沒見這麼好的蘋果了。謝謝你。”
“哎呀,阿姨,就是幾個蘋果,哪裡用着謝了。”周晨笑着,阿四端着兩杯茶進來。
阿四母親笑着接過茶杯,指着桌上的蘋果對阿四道:“文兒,你把周姑娘拿來的蘋果洗幾個。”
阿四答應着,目光微微迷茫地看了周晨一眼,拎着蘋果出去了。
阿四母親輕輕地把茶杯放到桌上,微笑道:“周姑娘的蘋果可不是普通的果子。老婆子自然該誠心道謝。”
周晨心中微微一驚,臉上微笑不變道:“阿姨客氣了。”
阿四母親臉上的微笑卻不見了,神色肅然地盯着周晨看了半天,也沒能看透周晨,只能長長一嘆:“周姑娘是修真之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