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末,海水已經涼了,與碧遊珠寶一路之隔的海水浴場已經清冷下來,沒有了夏季的喧鬧。而海水浴場的停車場,這一天,就成了碧遊珠寶的專用。
外地的珠寶商,有的早在前兩天就到了島城,專等着這一日上門慶賀。
九點剛過,各式各樣的車子,就陸續地停進停車場,不到十點,海濱浴場近兩萬平米的停車場,已經停的滿滿當當。
幸好,公司早已經與別墅區的物業商議好了,暫時借了別墅區的停車場,十點剛過,別墅區的停車場也停滿了,只好停在了東海東路的兩側。這邊,公司又有人專門去與當地的交管部門聯絡協調。
鬧鬧哄哄,過了十點,政府部門的官員才緩緩來遲。那些官員們一個個挺胸腆肚,目無下塵地晃進碧遊珠寶的會場,自有負責接待的人員上前引導。
十點半,島城一字號車緩緩滑入碧遊珠寶前的停車坪。這裡是給重要領導留下來的停車專區。
周晨和南雲、董兆慶,忙得猶如陀螺一般,臉上的肌肉都笑僵了。
一見市委一把手到來,那些剛剛還目無下塵的官員們,立刻換了一副嘴臉,恨不得不當爺爺當孫子,那副嘴臉,看得人反胃。
徐建國從車上下來,一干官員一擁而上,奉承着就要往裡迎,連周晨這位正主兒也靠不到邊兒了。
徐建國卻站在停車場一邊,似乎並沒有進去的意思。那些官員們察言觀色,還以爲這位與珠寶公司的關係只是一般,到個場就準備走呢,心裡剛剛收起來的某些小心思又開始蠢蠢欲動。
不多時,幾輛A開口的車開了進來,從車號上,那些政治觸覺極爲敏感的官員們立刻察覺到了異樣,而徐建國則徐步走到了第一輛車近前,與車上下來的一位四十來歲的中年人笑着寒暄,然後,又等着後邊幾輛車上的人一起,這才走入會場。
那些島城的官員,此時就是當曾孫也願意了,剛剛那幾輛A字牌的車上,可是省委的一把手、主管經濟的領導,他們算什麼啊?小蝦米也算不上啊!
在接下來,掛着軍牌的車,掛着京字的車,陸續到達,那些官員已經蔫吧的猶如焉茄子了。再不睜眼,也不敢再對這個剛剛開業的珠寶公司動什麼心思了。
十點五十八分,開業典禮正式舉行,當主持人介紹到賀剪綵的領導時,下邊的衆人是越聽越驚愕。不但省委、市委乃至軍區的主要領導都到了,而且中國珠寶玉石協會會長、省玉石協會會長、廣東省玉石協會會長,也專程過來致賀。
簡單的剪彩儀式後,省玉石協會會長和徐建國作爲領導代表簡單地講了幾句話,隨後,就進入展廳參觀。
一進門的翡翠牆,就給人一個極大地震撼,隨即,巨型極品羊脂白玉,又讓人們發出陣陣驚歎,緊接着,震撼更是如潮汐一般,璀璨星空、極品藍精靈,極品春眼、極品血美人、極品帝王綠……一波波衝擊過來,讓來客生目不暇接地看花了眼。
那些政府官員們有些還不大瞭解這些翡翠玉石的價值,只覺得璀璨耀目,晃花了眼。而那些珠寶公司老闆們,則是越看越震撼,越看越心驚。這裡不像一個珠寶公司的開業,這裡就是一場極品玉石、翡翠的展覽,把天下耳聞的極品都聚攏於此,一朝震天下。
更有的人腦子好使,一邊走,一邊暗暗嘟噥:“這塊玻璃種帝王綠最低也得六個億,這塊極品血美人最低也得五個億,十一億了……二十億……三十億……”
不知道最後這位仁兄算出的是一個什麼數字,反正,即使對這些動輒億萬身家的珠寶老闆來說也一定是一個天文數字就是了。
本來預定的半個小時參觀時間,然後統一安排賀客們午餐,下午再進行兩場玉石和翡翠拍賣。沒想到,一進這展廳,沒有人還能挪動腳了。只有那些政府官員們轉了一圈與周晨告辭而去,也不用招待了,倒是一人領了一個非常小巧的禮盒,那些人初初還沒怎麼在意,登上了車打開禮盒一看,才知道是一塊價值不菲的玉石吊墜和一張碧遊珠寶的貴賓卡,持卡來碧遊珠寶消費,能夠享受八八折優惠。至於各人手中拿到的禮盒內容是否完全一樣,就沒有人追究了。
下午的拍賣會,設了原石和飾品兩個專場,每個專場都有二十件產品拍賣,拍賣會競爭異常激烈,場面火爆之極。以至於拍賣會後,拍賣師大發感慨,這還是他所見過的競爭最激烈的拍賣,也是他這拍賣師最沒用的拍賣。根本不需要他多說話,下邊參加競拍的人,熱情就高漲的嚇人了。
到最後,兩個拍賣會的成交額居然高達二十多個億。創下了國內拍賣會成交額的新高。
當晚,整理了會場,將所有的珠寶玉石統統存放安全後,珠寶公司全體員工,舉行開業慶祝酒會。在酒會上,董事長周晨只說了一句話:“感謝各位一直以來的辛苦工作,所有員工明天都有紅包!”
這句話,彷彿甘露靈泉一般,讓疲憊的員工們立時變得精神百倍。鬧哄哄地直到十二點才散。
第二天一早,周晨將所有的紅包親自發到了每一個員工的手中,又每人說了一句勉力的話,碧遊珠寶的開業典禮,算是圓滿完成。
下午,周晨就開車返回了博城。
九月二十八日,碧遊莊園的尋寶主題園就要開始營業了。
周晨想着,嘴角浮上一個冷冷的微笑。
回到博城,也不過十二點多,周晨簡單的吃了午飯,去整理好的尋寶園轉了一圈,對俞榕的安排很是滿意。
恰好,王海英打了電話過來,“周晨,你在博城麼?”
周晨舉家搬往京城,時間太緊,又因爲這邊還有這麼大一份家業,也一定少不了回來,就沒有四處通知,只是聽到消息的人上門送了行,也大都是周爸周媽的親戚朋友。周晨本來朋友就不多,當時也僅僅只有最好也是唯一的同學吳菊過來了。王海英如此問,也不過是問周晨在不在家。
“呵呵,真巧了,我中午剛剛到。”周晨應着,不由就想起王海英的寶寶,“寶寶胖了吧?會不會翻身了……”
王海英對寶寶的事卻沒有回答太多,簡單地應了一聲,接着道:“下午有空沒?我的衣服都穿不上了,你陪我去買幾件衣服吧。”
尋寶園準備的很妥帖,她在莊園也沒事,就很爽快地答應下來。曾經,她和王海英逛街可是經常的事。
掛斷電話,周晨心中不由升起一個疑問,王海英知道自己現在不常在家,怎麼會想着專程找自己去逛街?
不過,這個念頭也只是在心中一閃就過去了。周晨想想自己也好久沒見吳菊和另一個好朋友楊燕了,就給這兩人打了電話。楊燕家中開着一個作坊式的織布廠,沒有時間,周晨就和她約好,晚上一起吃飯。吳菊在醫院上班,倒是正好有時間,於是周晨先去醫院接了吳菊,又去了郭家接了王海英,順便給王海英的婆婆送了一塊虎骨過去。
在她懷楊陽的時候,王海英的大嫂當時也正好懷孕,郭玉亮的母親給大兒媳做鞋子,也給周晨做了一雙布鞋。每每做點兒什麼吃的,也總是記着周晨。這些,周晨都記在心裡。虎骨泡酒,壯骨祛溼,最適合老年人飲用。
王海英一出門,看到周晨的攬勝,一絲驚詫之色在眼中一閃而逝。
因爲王海英家裡還有吃奶的孩子,幾個人也無法走遠,就近去了博城剛剛落成開業不久的一家大商場。
周晨對這些衣物現在也就是看看,大部分因爲不是天然織物都不能穿了。吳菊性子溫和,穿衣服也很傳統,隨意地看看,也不怎麼熱情。最讓周晨疑惑的是,提議出來買衣服的王海英,也似乎並沒有怎麼將關注那些款式一般卻價格不低的衣服。
而且,自從出來之後,每每週晨和吳菊說笑,孫海英也跟着笑,卻笑得有些勉強。
勉強試了幾件衣服,似乎也沒有買下來的打算。周晨看着她試衣時總會先關注一下衣服的標價,心中不由暗暗感慨。
記得曾經她們一起出來逛街,就曾經感嘆過,什麼時候逛街買衣服只看款式不看價格就滿足了。還記得當時,她們還互相打趣,等對方的老公再升了職,掙回更多的錢,這個願望就能實現了。
那些歡笑和微澀的願望,似乎就在昨天,現在卻已經物是人非了。
周晨不禁捫心自問,她現在完全能夠只看款式不看價格了,心裡滿足了麼?這麼一想,她有些茫然,這個問題若非今日與王海英、吳菊一起逛街,已經好久沒有想起了。
是滿足的吧!
父母健康,家人幸福,孩子也好,對於大多數女人望而不及的事業,也算小有所成……她是該滿足了!
明明知道,卻不知爲何,心底有那麼一塊地方,有些空落落的。
胡思亂想了一會兒,周晨很快就把這些拋去了腦後。想不通的不想,這是她做人的一貫準則。
王海英心思不屬,也沒買什麼衣服。倒是吳菊不聲不響地試了一件秋裝風衣,商場正好搞活動,價格也划算,立刻買了下來。
正逛着無聊,就聽得旁邊一個專櫃傳來一個尖利的女聲:“你們怎麼回事啊?還說是名牌呢,居然還有殘次,你們就是拿殘次品來坑害消費者的啊?”
“這位女士,您別生氣,這件衣服是有一點兒缺陷,我們的工作失誤沒有發現,我們會立刻處理的。”商場營業員低聲下氣地解釋着。
周晨和王海英、吳菊三個女人,聽到這些對話,女人的八卦心所致,不約而同地向着那邊走去。
“處理?這是我發現了,若是沒發現買回去,你們還不知怎麼說呢……”那個女人卻不依不饒地繼續指責着。
周晨眼尖,一眼就看到那個女人手中拎着的一件秋裝小西服的裡襯上有一個極不起眼的小洞,頓時有些索然。那個小洞呈三角形,就彷彿被釘子刮破了一般,而且位置在內襯腋窩的位置,營業員所說的,驗貨沒注意到也算正常,不知道這個女人爲什麼揪着這麼一點兒事兒不放。看不好不買就是了嘛。
周晨正要招呼王海英和吳菊離開呢,那個女人卻突然拿着那件衣服轉回身來,指點着衣服上那一點兒殘缺,義憤填膺道:“你們看看,你們看看,這麼大的商場,居然拿着這麼一件殘次品在這裡以次充好,還說什麼沒有看見,你們的工作是幹什麼的?沒有看見就能當成你們坑蒙消費者的理由嗎?……”
此時,那個女人面前還有一對年輕的夫婦,那女人就在那裡喋喋不休地說着,沒有注意到站在稍遠處的周晨。周晨卻已經看清了那個女人的嘴臉,這個滿口正義的女人不是別人,居然是柳琳。
柳琳已經不像周晨第一次見到時那般光鮮了,雖然刻意化了妝,但萎黃的皮膚和眼角的皺紋,卻根本無法掩飾,還有那冷厲的目光,不停張合着的薄薄的脣,都讓周晨想起了魯迅筆下那個細腳伶仃的圓規女人。
柳琳一轉回頭,王海英不認識,吳菊卻是認得的,立刻握住了周晨的手。掌心的暖意從交握的手上傳過來,周晨幾乎控制不住爆發的怒火才慢慢地壓抑下來。
她轉眼看着吳菊笑了笑,示意她不用擔心自己。然後,一個鷹眼術放過去,立刻將柳琳手包的內容看了個一清二楚。錢夾周晨居然還很眼熟,還是當年楊致遠送給她的生日禮物,一隻鴕鳥皮的錢夾,後來沒注意怎麼不見了,原來已經到了這個女子手裡。
不過,錢夾已經磨損的很厲害了,四周都有一點點起毛了。另外,相對於錢夾來說,內含就太寒酸了,只有薄薄的三四張大票。而她手裡拿的這件小西裝價格最少在五百以上。周晨冷冷一笑,正想收回鷹眼術呢,沒想到眼角一轉間,居然看到柳琳的褲子口袋裡居然放着一把小剪刀……
三角形的殘損不僅僅有可能是刮破的,也有可能是剪刀剪破的。
周晨嘴角一挑,一道無聲無形的風刃過去。
這時,隨着柳林的吵嚷,又有幾個客人聚了過來,專櫃的兩個營業員急得都快哭了,不斷地軟語向柳琳解釋着,柳琳卻仍舊不依不撓:“就這麼一件殘次品,卻還在這裡賣598,你們知道你們這是什麼行爲嗎?詐騙!這是明目張膽的詐騙,你們作爲商家,還有沒有一點兒良心,還有知不知道商業規範……啊?”
哐當!一聲金屬墜地的聲音很突兀地響起,頓時吸引了周圍人的目光。正大義凜然地講大道理的柳琳心中一驚,立刻彎下腰去撿那剪刀,卻被另一隻手搶先一步拿到了手裡。
一看到這個撿起剪刀的人,兩個營業員臉色更是難看,其中一個小聲囁嚅道:“經理……”
男子三十五六歲的樣子,穿着一身黑色西裝,經那個營業員一稱呼,衆人就知道,是商場的負責人來了,不由地都瞪大眼睛等着看這位經理會怎麼處理這件事。
“這位女士,你能給我們解釋一下,這把剪刀是怎麼回事嗎?”黑西裝男子語氣平靜地詢問道。
“啊……”柳琳臉色尷尬地應了一聲,隨即色厲內荏的一挑眉毛,瞪着這個男人道,“這是我的剪刀,怎麼啦?你們商場不但以次充好坑蒙消費者,還無禮干涉顧客隨身攜帶什麼物品啊?這位先生,請你看看清楚,我這只是一把剪刀,不是管制性刀具。就是管制性刀具,也應該由公安局管,而不是由你們一個商場管吧?”
好一張利嘴!周晨冷冷地看着這個女人的嘴臉,若非瞭解本質的人,恐怕也沒人會想到,這個滿口道德良心的女人,卻賣兇綁架、誣陷誹謗、以身求榮吧。
那個商場經理卻完全無視柳琳的張狂,慢慢地打開剪刀,從剪刀的鋒刃間取下一根紫色的纖維來。
他的動作做的很慢,是以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將他的動作看了個清楚,同時也都看清楚了他兩指捏着那個很短的紫色纖維。
男子舉着剪刀和那根纖維,看着柳琳道:“那麼,請問一下這位女士,剪刀上這根纖維又是怎麼回事?”
“呃……我怎麼知道怎麼回事?誰知道你從哪裡拿來的……啊,我知道了,你們不但以次充好坑蒙消費者,被發現了不但不改正居然還企圖誣陷我,是不是?”柳琳看着那根纖維面色變了變,隨即反應過來,立刻先質問起來。
哈哈,還真是厲害啊。事情敗露了,居然還能咬着牙反咬一口。周晨閒閒地看着女人演戲。
就聽那個經理又一次開口,聲音還是平和鎮定,道:“這位女士,是不是誣賴你,我不用爭辯,因爲我們商場的安保視頻會將事情的始末都記錄下來,我們只需要看一下視頻記錄就可以將真相大白於天下。”
“你……我……不是我!”柳琳終於變了色。她當時只顧着防備熱情的營業員了,哪裡會想到還有視頻記錄這回事兒。
這時,隨着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終於有人認出了柳琳。就聽得有人低聲譏諷道:“真不知道,很麼時候官場小毒藥成了打假協會會員啦?”
“官場小毒藥?就這麼個女人……哧,真不知道那些落馬的官員是咋想的,這審美水平也太差了吧!”
隨着議論的聲音越來越多,柳林的臉色紅了又白白了又紅,表情變化的簡直比變色龍還快。突然,她一把將那件小西服往那個男經理身上一丟,扭頭就要走:“哼,你們太不講理了,我不屑的和你們生氣……”
“慢着。”隨着那個經理一聲,兩個年輕的商場保安上前攔住了柳琳的去路。
“你們,你們要幹什麼?還要打人嗎?”柳琳不得不停住腳步,轉回身冷冷地看着那個經理質問着,表情頗爲正義,可惜僅僅抓着手包的手,卻泄露出了她心中的緊張。
“我們不會打人,但你破壞商場的商品,還在這裡詆譭我們商場的名譽,我們需要你給一個解釋。”男經理語調仍舊平緩,說出來的話,卻已經沒有人懷疑。
“我什麼時候破壞商品了?你們賊喊捉賊,誣賴好人,我要告你們誹謗!”
“是不是誣賴誹謗,看了視頻記錄就清楚了。”男經理淡淡地道,“我們已經報了警,我想警察來了會做出一個公正的判斷。”
“你……”柳琳登時急了,稍稍一思索,立刻從包裡掏出一塊手機,手指微微哆嗦着按下一組號碼,電話一接通,立刻急聲道:“致遠,我在**商場遇到了點兒麻煩,你過來一下好不好……喂,致遠,致遠……”
柳琳急急地喊了幾聲,卻沒有得到任何回答,楊致遠不耐煩地丟下一句我有事你自己處理,已經掛斷了電話。
這時,周晨的手機響了,她拿起電話一看顯示屏,立刻翹起了嘴角。
“周姐,事兒我辦妥了,您就擎好吧!”特有的天津味兒傳過來,周晨微笑着道了聲謝,掛斷了電話。
柳琳打電話求救未果,神色更是慌張,想把手機放進包中,又拿出來,這一放一拿間,就從包裡帶出一條黑色的織物來。這件織物本身並沒有什麼特別,怪只怪這件織物上邊還掛着一個很醒目的商標,商標上還掛着一個黑乎乎的東西。這個東西在場的人都不陌生,正是商場爲了防盜安裝的防盜設備。
周圍人的神色再看到這件東西時,先是微微的驚駭,隨即都變成了不屑和嘲諷。
那個商場的經理也看到了這件物品,眉頭一挑道:“那麼,請問這位女士,你的包裡這個物品又是怎麼回事?”
“包裡?我包裡有什麼?”柳琳這回是真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遲疑着低頭一看,臉色倏然一白,“這,這不是……不是我拿的……”
“哈哈,人贓俱獲居然還嘴硬,這種女人啊……哼!”
“是啊,是啊,開始時聽她說的那麼義正言辭的,還以爲是真的呢……沒想到啊……”
“嗬,你們別這麼說,說知道人家背後有沒有什麼主任縣長的撐腰啊……”這句話涼涼地扔過來,場中人再也忍不住,噴笑聲不斷於耳。
柳琳慘白着臉,嘴角哆嗦着,卻再也無話可辨,只一個勁兒地說着:“不是我,不是我拿的……”說着,把那件羊絨衫扯出來,狠狠地拋開,彷彿那是個燙手的火炭。
“嘖嘖,這件羊絨衫三千多元呢!”有人拿起羊絨衫上的標籤看了看道。
“那個包裡還有啥?就這一件羊絨衫?”王海英淡然道。
這句話一出,立刻有人附和:“是啊,看看她的包裡,說不定不止偷了一件羊絨衫呢……”
“對,看看她的包裡還有什麼……”人都有八卦之心,聽到有人提出來,立刻有人跟着起鬨。
柳琳猛地想起剛纔自己掏手機的時候,摸到的包裡的東西,臉色更是難看,驚懼地捂住自己的包,尖聲叫道:“羊絨衫不是我拿的,我沒有偷東西,你們沒有權利搜查我的私人物品!”
周晨看到柳琳那副模樣,又看到有兩個警察已經在商場工作人員的陪同下往這邊走來,再也不願意看下去,扯扯王海英和吳菊:“我們走吧,到時間了,我們去吃飯。”
周晨這一提醒,王海英才想起家裡還有孩子,吳菊本身就不是愛湊熱鬧的人,三人相攜着離開。
當天晚上,王海英一家、吳菊一家,還有楊燕一家在周晨的花圃中湊到了一起。
郭玉亮和楊燕的丈夫楊立銘本來就是熟人,吳菊的丈夫章劍鋒也都熟悉,還有周暉和俞榕,湊了一桌。
周晨和三個女人三個孩子,還有顧敏,也湊了一桌。
花圃別墅的大客廳裡,佳餚美饌,美味異常,百果酒瓊漿玉液。這些人除了吳菊,楊燕和王海英兩家還是第一次到周晨這裡來,滿臉笑容吃菜喝酒間,各人心裡是什麼滋味兒,卻無法言表了。
席間,就楊燕詢問楊陽在什麼學校上學。周晨道:“北京匯文中學。”
匯文中學外地人知道的不多,周晨也沒有多說,大家就淡淡地應了一聲。
酒宴極熱鬧,剛開始有孩子還男女分桌,等兩個孩子吃飽離開,郭玉亮第一個端着酒杯走到女桌這邊,對周晨道:“周晨啊,你現在事業有成,公司開到了島城,我們都看着高興。”
大家興致被挑起來,兩桌乾脆合成了一桌,百果酒酒勁又不衝,大家越喝越放開了,整整喝了兩壇十斤的百果酒。
吃罷飯,兩個孩子由周晨家的保姆帶着,有人要玩牌,周晨卻笑道:“明天我們尋寶園就要開園了,你們要不要今晚過去看看?我給你們開個後門,比人家先去找,找到寶貝的機會可是大很多呢!”
衆人一聽立刻齊聲贊成,除了王海英家的小寶寶,連楊燕和吳菊家的兩個半大小子也都歡呼着跟了上去。
尋寶主題園已經全部整理完畢,就等着明天開園了。
俞榕帶領着周晨一行,一進尋寶園,先是一片人工湖,湖水中鋪着一層大大小小的鵝卵石,稍深一些的地方,能看到湖中的游魚,湖底還散佈着一些黑色的東西,湖中植有蓮荷,雖已臨近國慶,這湖裡的荷葉卻仍舊濃翠欲滴,荷花也開得正好,還有一個個綠色的胖胖的蓮蓬,鼓脹脹的,藏在蓮葉間,惹人喜愛。
俞榕充當了導遊的角色,一進園子就笑着對大家說:“親愛的女士們先生們,還有小朋友們,你們已經進入了碧遊莊園的尋寶主題園,在你們的腳下,路邊的草叢,甚至湖水泥沙裡,都可能有讓你意想不到的驚喜。廢話不說,下面就請各位擦亮眼睛,開始這一次奇異的尋寶之旅吧!祝你們好運!”
兩個孩子沒等俞榕的話音落下,就朝着湖水衝去。大人們也跟了過去。
看着有些不知所措的人們,周晨笑笑,脫下鞋子,走進湖水中,撈起一塊鵝卵石,對着燈光看了看,笑道:“看來我的運氣不錯,找到了一塊玉石!”
旁邊自有跟着過來的鑑寶師,從周晨手裡接過玉石,仔細看了一會兒,在衆人好奇的目光中,道:“恭喜這位女士,您找到的是一塊青白玉資料,質地和色澤都不錯,大約值一萬五千元左右。黃金有價玉無價,現在,這塊美玉已經屬於您了!”
轟!這句話讓所有的人都吃了一驚,拿過那塊玉石看了看,郭玉亮第一個喊道:“走,我也去挖塊玉!”
一時間,男人女人孩子紛紛脫了鞋襪,挽了褲腿,走進湖水中。可惜,郭玉亮叫嚷的最響,卻連着摸出四五塊石頭,都被鑑寶師否定了。
倒是吳菊在一塊大石鵝卵石下,發現了一塊拇指大小的玉石,被鑑寶師鑑定爲極品和田羊脂白玉,價值高達五萬到七萬元。
有人挖出寶貝,更帶動了大家的熱情。
大家還在湖水中尋找,周晨卻和吳菊坐在岸邊的石頭上,看着一家人大呼小叫的,熱鬧的不行。
接下來,是楊燕和吳菊的兒子找石頭找的無聊了,從湖底撈出一個巴掌大的黑色物體來,拿給鑑寶師看。
鑑寶師利落地戴上手套,拿着特製的工具將那個東西撬開,衆人才知道,這個黑色的東西不是石頭,而是一個河蚌。
“小朋友,運氣不錯,你們找到的河蚌裡有一個不錯的珍珠!”說着,鑑寶師從河蚌中取出一顆比黃豆還大一些的珍珠來,珍珠渾圓,盈暈着一層特有的珠暉,在燈光的照射下,非常漂亮。
衆人這時才恍然,果然處處有可能有寶貝。這一下子,又有人放棄了找玉轉而去找珍珠。
那兩個小子得了珍珠高興了一陣子,又跑到湖水旁邊的假山上去了。有了發現珍珠的經歷,倆小子自信心空前膨脹,看到假山下堆着許多大小不一的石頭,吳菊家的小子突發奇想道:“我們搬着塊石頭找鑑寶師看看,說不定也有寶貝呢!”
楊燕家的小子一聽也立刻同意,在那堆石頭中扒拉了好一會兒,搬着一顆拳頭大的黑色石頭走了過來。
“小朋友,你們的運氣真不錯。不過,我現在只能告訴你們,你們找到的是一顆翡翠原石,這顆原石價值大約在三萬到五萬之間。若是想要知道這裡邊有沒有翡翠,還需將石頭解開才能知道。若是能夠切出好翡翠,值幾百萬上千萬都有可能!”
其他人聽他說得邪乎,也都好奇的湊過來,倒是周晨忍不住暗笑,也不知俞榕從哪裡找來這麼一位,還當真是忽悠死人不償命!這塊毛料雖然是黑烏沙皮殼的翡翠賭石,卻因爲體積太小,沒什麼表現,最多值兩千塊錢就不錯了。
不過,她也用靈力探過了,不知是不是這倆小子運氣太好,這塊賭石毛料裡有一塊雞蛋黃大小的翡翠,金絲種,豔陽綠,雖然不至於像這個鑑寶師說得成百上千萬,十幾萬二十萬還是差不多的。
聽鑑寶師這麼一說,兩個孩子嘀嘀咕咕地商量了好一會兒,才鄭重地告訴鑑寶師,他們要求當場切開,把裡邊的翡翠取出來。
一羣人就轉戰專門用來解石的一個草棚下,自有園子裡的工人給他們解石。
石頭很小,不過二十分鐘,整塊翡翠就取出來了。
“恭喜兩位小朋友,你們非常非常幸運地找到了一塊極品翡翠,這塊極品翡翠市場價估計在二十萬以上!現在,這塊翡翠是你們的了。恭喜你們!”
兩個孩子愣了愣,隨即歡呼着蹦起來。隨後,經過兩個孩子的協商,翡翠被一分爲二,交由莊園雕琢成玉墜。
看這倆小子連連得寶,大人們的心裡更是被勾的癢癢的。只是,兩個孩子第二天還要上課,不能玩的太晚,留戀不捨地帶着孩子回家。
周晨將他們都送上車,郭玉亮臨走對周晨道:“周晨,尋寶園一定會很火……”
周晨笑着道謝,郭玉亮看着她動動嘴脣,卻最終什麼也沒能說出來。
轉回身,周晨慢慢地走在已經綠化好的莊園中,心情平靜。她當然知道郭玉亮沒有說出口話是什麼,但有些事發生了就是發生了,過去了就是過去了,無可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