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的土壤都是帶着沙質的,清水衝上去,很快就匯成了泥水淌了下來,而楚卡手中的石頭,則慢慢地露出了本來的面目。
“綠!”楚卡猛地吼了一嗓子。
“有綠!”
“有綠哇!”
周圍的人都被吸引過來,一聲聲驚呼響起,每個人的臉上都是興奮至極的表情。楚卡紅着眼睛,臉上的肌肉都在哆嗦着,連連叫道:“快!快!把那幾塊都洗出來!”
一時間,人們也顧不得這些水背進山是多麼不容易了,紛紛拿出自己背的飲用水,將一塊塊石頭沖洗乾淨。
人多石頭少,能夠拿到石頭的畢竟是少數,有些人拿着水瓶子失望之餘,就有的人頭腦機靈地跑到周晨挖石頭的坑裡,拿起礦鏟繼續挖起來。
好一會兒,看着人們的激動稍稍平復了些,周晨走到楚卡身邊道:“楚卡,我們還是帶着些標本下山解開看看吧!”
“啊?啊!對,對,對!”楚卡一下子從極度興奮的狀態中清醒過來。
別說翡翠礦邊緣的標識性石料,就是翡翠原石,表面上也沒有太多特徵。僅僅看石頭表面,是無法做出是否有礦的判斷的。切開來看看,有什麼東西,就一目瞭然了。
楚卡立刻吩咐,從周晨挖坑的地方,下挖五米,取標本送下山。他則和周晨以及另外幾個賭礦專家一起揹着幾塊標本石料下了山。
小型解石機的刀片嗞嗞的轉動着,帳篷裡七八個人的腦袋幾乎擠到了一起,每個人的眼睛幾乎都一眨不眨地盯着那解石機的刀片,心中極度興奮的同時,有帶着濃濃的恐懼。
是啊,山頂上是看到一塊帶着一線綠的石頭,若是接下來的標本內沒有礦脈的指證仍舊白搭。不過,既然表面上就有一線綠,那說明,這裡若是有礦脈,礦脈的品質應該不錯。
還好,切割的石料不大。隨着喀拉一聲,石料被切成了兩半。
“水!”楚卡吼了一嗓子。
旁邊的一個人早已經端着一個水盆衝上去,直接將兩半塊石料一起放進了水盆中清洗乾淨。
片刻,石頭從盆中撈了出來,一出水面,那個清洗石頭的人還沒反應過來,緊緊盯着他動作的楚卡猛地吼道:“有綠!有綠!給將軍打電話,告訴他找到礦脈了!”
他身邊的保鏢聽到這句話,立刻扭頭就走,卻被周晨拽住。
“楚卡,我們確定了再打電話不遲。”
是啊,一塊石料有了礦脈的特徵還無法確定有沒有礦脈,更無法確定礦脈的大小儲量。就這樣冒冒失失地打電話回去報喜,若是事成則罷,沒有礦脈或者礦脈很小呢?
楚卡想過來,也暗暗慚愧自己的太不夠沉穩了,被幾塊礦原石就興奮地衝昏了頭。
強自抑制住心頭的興奮。開始指揮着賭礦隊員們將第一批帶下來的石料切開,又把從山上送下來的更深處的石料切開分析。
很快,一天過去了。賭礦隊不但在周晨挖過的地方挖了一個五米的探礦洞,周晨還分別在山腰和山頂的另一側挖了一個五米的探礦洞。一批批石料被送下山切開,無一例外地都有標識性的特徵表現。隨着切開的礦石越來越多,一個讓人興奮不已的判定基本上已經沒有了異議--這裡不但有礦脈,而且還是大型礦脈。
小型礦脈全力開採能夠開採三年,中型礦脈能夠開採五六年,而大型礦脈則能開採九到十年!
而且,從標本的標識性特徵來看,這座礦不但儲量很大,而且質量極好,很有可能會出現大量的高檔毛料。
要知道,同樣是賭石毛料,高檔料和低檔料的價格可是天差地別的。看看公盤上的情況就能知道,標王高達四億,最低的不過幾千,甚至還有流拍的也不在少數。更別提那些賭石店裡賣的磚頭料了,不過幾十塊錢一塊罷了。
有沒有礦脈,就像賭石毛料中有沒有翡翠。而礦石的質量,就如翡翠的種水和顏色了。或價值連城,或一文不值,不過是如此。
給吳剛將軍的報喜電話打出去了。賭礦隊剛剛進山兩天,將軍也沒想到會如此順利地找到礦脈,而且據推測還是一座大型礦脈。這份巨大的驚喜是他企盼已久的,只是來的太快,太突然,讓他一時有些措手不及,拿着電話竟紅了眼。
不過,吳剛將軍畢竟是一個家族的首領,也是帶過兵打過仗的,心志自非常人可比,片刻後,將軍下令,立刻調遣飛機,先運五百名士兵過去,再將後繼的人員和機械運過去。
而將軍自己,也隨即乘了一架直升飛機,直奔礦區。
一個個礦洞被確定,兩天時間,就確定了五個礦洞。
探礦隊員們經歷了兩天一夜的連續勞作之後,最初的興奮漸漸平復,這才感到疲憊不堪。楚卡宣佈全部休息,等待後繼人員和設備的到來。
周晨和南雲是這裡的兩個另類。自從最初確定了這裡有翡翠礦脈,又指出了幾個礦洞的位置後,周晨就閒了下來。作爲賭礦專家,找到礦脈就算完成了她的工作,至於接下來該如何採挖,那就不用她來操心了。
楚卡興奮忙碌中,也顧不上陪他們,乾脆安排了十名護衛士兵,由那個叫胡彪的華裔隊長帶領,滿山轉悠着打獵。臨出發,楚卡笑着送給周晨一個小玩意兒--一把烏黑鋥亮的手槍。
初初拿到這把手槍,周晨也有一點兒興奮。從小到大,在電視電影裡看到過太多激烈的槍戰鏡頭,可她自己還沒真正摸過槍呢。
結果,到了林子裡,看到一隻野雞,周晨舉槍就打,結果是那隻野雞呱呱叫着,飛速逃竄了。還是她旁邊的南雲眼疾手快,一槍把那隻野雞留了下來。
“噯,槍不是那麼打的。”南雲耐心地教她怎麼持槍,怎麼瞄準……
“不是……是這樣……”南雲說着,從後邊攬住周晨,握住周晨的手,教她如何使用手槍……
正全神貫注地練習,卻驀地感到了背後傳來的溫熱,南雲的呼吸拂在她的脖頸上,一陣酥癢……
“沒勁,不學了!”周晨心念一動,從南雲懷裡移開。抓着一隻鏟子,朝着一株柚木苗走去。
吳剛將軍到達礦區後,親眼看過從各個礦洞採挖上來的標本石料,立刻確定運輸大型設備,增加人力、物力,全力開挖。
周晨依舊在山林裡閒晃。不過,胡彪卻不允許她往更深的密林裡去。礦區往東北十公里,就是緬甸著名的野人山。過了野人山就是金三角。據稱,金三角潰敗的好幾只販毒製毒分子都潛藏在野人山中。
而且,野人山是常年無人出入的原始山林,煙瘴蟲蛇,各種危機,隨時可以奪取人的性命。
“我們就在野人山邊緣轉轉,說不定我運氣好,還能找到一隻小老虎養着當寵物呢!”周晨語氣歡快地和胡彪打着商量。
“這……那邊實在是太危險了。”面對着一雙水波流轉的美目,胡彪有些吃不住,結結巴巴地,還想勸說周晨,卻不知,他的話語和語氣,早已經和同意差不多了。
“呵呵,我們只是在邊緣地帶轉一轉,不會有事的。”說完,周晨一路當先,向着野人山走去。
之所以要進入野人山,是聽說這裡不但有柚木、紫檀木,還有可能存在一種極其珍貴的綠檀。這種檀木本身呈棕綠色,時間越長,顏色越綠,並帶有持久不散的檀香,是一種品質高貴的檀木,即使在古代也是木中珍品,做傢俱的極少,大都做成配飾、把玩件、或擺件,古代達官顯貴也以擁有一件綠檀物件而自豪。
另外,據說野人山中,還有幾株幾百年的伽南香。
周晨知道,所謂的伽南香,就是沉香中品質最好的一種。木質緊密、油潤,斷面黑色滿沁,質重,入水不沉。這種東西,即使弄一小塊串成佛珠,手鍊,也是幾十萬的東西,其價值絕對不比翡翠來的低。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那幾對製毒販毒分子。這些人既然避入山林,卻並不潰散,一定是還有深厚的財富積累,等着風聲一過,他們就重返金三角東山再起。
周晨瞟一眼雲霧飄渺的野人山,嘴角浮起一個淡淡的微笑。
一路上,蟲蛇蚊蠅衆多,胡彪等人都是在山林裡走慣了的,並不怎麼在意。但是周晨和南雲,兩個都不像吃過苦的,不但體力充沛,而且面對腳下頭頂的毒蛇、如雲的蚊蟲、水中的螞蝗,居然也面部改色,心中詫異的同時,也越來越佩服。
十幾公里的路程,周晨又得到了不少的靈藥,當然柚木、小葉紫檀還有黃花梨木,她也收集了不少。甚至,還發現了一株不到百年的‘小’沉香樹。
一行人來到野人山外的一個山谷,這裡溪流清清,還有一個小型的瀑布和一個水潭。
胡彪道:“這是附近十多裡內最大的水源,只要在這裡等候,就能夠捕獵到許多密林裡的動物。”
聽到這麼說,周晨和南雲也有了興致,依照胡彪的安排,一行人坐在水源邊的樹林草叢裡,啃着乾糧喝着自帶的水,聽胡彪安排若是有獵物怎麼行動等等等等。
剛剛過了中午,大約一點來鍾,不遠處的山林裡突然傳來一陣咔嚓咔嚓的樹枝折斷的聲音。一行人立刻將手中未吃完的食物飲水丟進揹包,在草叢中俯下身子,默默地等待。
咔嚓聲越來越近,而且,周晨還感覺到似乎地面也微微地震動着,似乎千軍萬馬奔騰而來一般。
“來啦?會是什麼?”聽到動靜,周晨很是興奮地問身邊的胡彪。
沒有得到迴應,周晨一扭頭,纔看到胡彪的竟然變了臉色。原被棕色的皮膚,此時呈現出一種極其詭異的乾白色,做什麼都大大咧咧,連遇到巨蟒都沒有一絲畏懼的男人,竟然滿眼都是恐懼,臉頰上的肌肉,都因緊張而微微抽搐着。
“怎麼了……”周晨還想問,卻被南雲扯了扯衣服止住。
回頭,恰看到南雲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擡手指指,示意周晨自己去看。
因爲周晨對那些販毒製毒分子的位置早就派春兒偵察過了,這個水源遠離那些人,應該沒有什麼危險。
密林中危機四伏,春兒爲了打探消息,已經損失了好幾十只黃金蜜蜂,讓周晨心疼不已。是以,此次行動,她就沒有讓春兒四處探查。
南雲一提醒,她才意識到一着急,又忘了自己的能力。暗暗失笑一聲,周晨遠遠地打出一個鷹眼術。
鷹眼術一放出,那片濃郁的密林登時變成了透明的,然後,她就清清楚楚地看到,密林之中,距離他們藏身之處不足三百米的地方,一羣灰色的龐然大物,正在緩慢而傲然地走來。
“大象!”周晨驚呼一聲剛出口,就被南雲捂住了嘴。
轉頭,南雲面容嚴肅,眸子黑亮。看着她輕輕地搖了搖頭。
周晨努力地眨了眨眼睛,示意自己不會再亂動亂說,南雲才鬆開手。
眼看着象羣越來越近,而象羣走到水潭,他們藏身處是必經之處。
“大象很危險麼?”周晨低聲問胡彪。
胡彪點點頭道:“大象雖然不輕易攻擊人類,一旦發怒攻擊,卻比任何野獸都要可怕。”
周晨轉轉頭,他們潛伏的這個地方是山谷的入口,爲了就是守株待兔。山谷中很小,除了一個水潭一條小溪外,再無他物,退入山谷,就是將自己置於了絕境。若是轉身逃跑,象羣卻已經阻斷了來路。
沒想到,挖坑設陷阱的人,自己反而被困在了危險的境地。
轉頭看去,第一頭成年大象已經走出叢林,正在向他們這個方向,或者說向着水潭走來。
大象羣一步步靠近,周晨心裡那種初見象羣的興奮和驚訝,漸漸平復下來。雖然她很想近距離地親近一下野生象羣,但考慮到身邊十幾個人的生命安危,她還是將這個念頭拋開。揮手,一個隔離禁制將一行十幾個人都籠罩了起來。
象羣沉重的腳步聲,一下一下的彷彿踩在了人的心上。
每個人都嚴陣以待,緊緊地握住了手中的槍。槍握緊,彈上膛,只待象羣靠近,立刻同時行動,以保證不會讓剩下的受驚大象反應過來進行反攻。
看着這個情況,周晨也暗暗焦急。她的屏障能夠不讓大象發現這些人的行蹤,卻不知能不能擋得住自動步槍的子彈。
略略思忖片刻,周晨只好又放出一道屏障,釋放在象羣的前面。
屏障無形無色,象羣的頭象慢悠悠地走着,突然似乎遇到了什麼東西,先是用鼻子碰了碰,無果之後,又用龐大的身子撞了幾下,就在胡彪等人看着大象突然發飆而驚恐的時候,那頭頭象居然昂起頭嘶鳴一聲,掉轉身慢慢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