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德勒是緬甸第二大城市,位於緬甸中部偏北的內陸,聚集着大量的華僑。曼德勒的巴利語名稱爲“羅陀那崩尼插都”, 意爲“多寶之城”,華僑習慣稱之爲“瓦城”。
歷史上,曼德勒曾經是好幾個王朝的首都。留下了大量的古建築,雖然在二戰期間大部分遭到了破壞,但如今的曼德勒市區和郊區的仍舊有故宮、寺廟、佛塔等等古建,成爲緬甸的一大旅遊城市。
楚卡家族的莊園並不在城中,而是位於城郊,車輛幾乎是穿城而過。車外的大街乾淨整齊,相對於在國內見慣了交通擁塞的人來說,車輛和行人顯得特別稀少,加上低矮而陳舊的建築,若是將道路兩旁不時見到的那些緬甸風格的尖頂建築換成中國的飛檐重瓦,周晨會以爲回到了八十年代初。
車輛終於在一大片建築前停了下來。有人小跑過來,爲他們打開車門。
然後,周晨在第一時間就看到門口站着一位面貌五十多歲的黝黑男人,笑着迎上來:“歡迎,周小姐!”
楚卡立刻在身邊對周晨介紹:“這是我的叔叔吳剛。”
吳剛?周晨知道,緬甸人是沒有姓氏的,這個人的名字是‘剛’,‘吳’是表示尊敬的意思。
周晨笑着道:“將軍,不必客氣!”
吳剛將軍代表家族邀請周晨和南雲吃了一頓午餐,算是接風,席間雖然吳剛將軍一臉笑容,但周晨仍舊能夠看出他眼中的疲憊和焦急。
之後的接待工作就全程委託給楚卡了。
由周晨提議,隨便出去轉轉,楚卡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一出門,卻又看到滿滿兩大車士兵壓陣,讓周晨的看的那個汗啊,剛纔從城中穿過,她看到那些隨意穿着籠基的當地人,還有綠樹成蔭又靜謐的街道頗爲喜歡,本想去隨意轉轉,卻沒想到弄出這麼大陣仗來,這還能叫隨意走走嗎?
這麼一鬧,隨便走走的不成了。周晨就提議去曼德勒的玉石市場看看。
玉石市場位於曼德勒的和尚區,周晨一行人在軍車的護衛下,來到玉石市場。在周晨的要求下,那些軍人才沒有簇擁着他們前行,而是稍稍離開了二十來米的距離。
普通遊客來玉石市場是需要購買門票的,門票價格一美刀。當然,有楚卡在,自然沒人敢上前收錢。
玉石市場很簡陋,就是兩排小屋加一個大棚。
小屋是一個又一個小店,門口擺着賭石毛料,也有的擺着一些工藝簡陋的首飾。中央也有一溜兒賣毛料玉石的攤子。
一進入大棚,周晨就釋放出靈力探查了下,一是爲了安全,二來也想探一下這裡的毛料質量如何。
不過,讓她失望的是,市場中攤位上的靈氣很少,反而在市場內部一些隱藏較深的庫房中,隱隱有些靈氣,但數量並不多。
如此一來,周晨也就放鬆下來,讓自己像普通遊客那樣,隨意地走走看看。
玉石市場並不僅僅屬於楚卡家族,攤位背後,是五大家族的影子。市場外和市場內,到處可見荷槍實彈的士兵。周晨見得多了,也不再感到奇怪。既然這裡五大勢力互相滲透,那麼她來能帶着士兵,其他人自然也能。
攤子上,不少毛料都是經過僞裝造假的。有的是在毛料上擦個窗口,黏上一層薄薄的玉石,甚至綠色的玻璃。還有的會將表面的小綹、直癬加以僞裝掩蓋……
周晨一邊看着,一邊感嘆,果然,造假無處不在啊。
緬甸的玉雕工藝很簡單,他們加工的首飾絕大部分都是鐲子,因爲鐲子在原料充足的情況下,是工藝最簡單的。走着走着,周晨看到一個玉石攤子上擺了幾個胖胖的猴子掛件,比較怪異的是,這些一模一樣的肥猴子頭上,居然還頂着三片竹葉……呃,這個雕件造型太特別了。周晨第一次訊問賣家:“你這個猴子怎麼賣?”
賣家很嚴肅地擺着手,連連道:“你弄錯了,這個不是猴子,是熊貓,中國的大熊貓!你看,這是它的標識。”說着,還指點着猴子頭上的三片竹葉讓周晨看。
“呃……呵呵……”周晨被他說的愣了愣,轉回頭一看到南雲,兩人同時爆出一陣大笑。
笑了好一會兒,周晨扔下十美刀,買下了六隻像猴子的熊貓。只有,又往裡走。據楚卡介紹,市場外部是一些小販,裡邊纔是各大家族的毛料銷售處。
果然,越往裡走,路上的軍人也越多了,還見過迎面一隊二三十名士兵簇擁着一個三十來歲的年輕人。楚卡和那個人顯然認識,但卻只是互相橫了一眼,連個招呼都沒打。
對於這些,周晨也只是看着,倒是南雲在她耳旁不斷地嘟噥着:“這裝備也太差了,居然都是些七八十年代的裝備,國內早就淘汰了。”他還有一句話沒說的是,那還是普通的部隊,特種部隊比這些人的武裝不知強了多少倍呢。
市場裡邊,有好幾個小小的分支,這些小巷衚衕兒的分支,就是各大家族的在這裡的勢力範圍了。
這邊攤位上的賭石比較多,全賭毛料的比例也多起來,這也是剛纔周晨用靈力探查時感受到靈氣的地方。不過,這些毛料大都是些新廠料,偶爾一塊老坑料表現也很差。
楚卡帶着周晨去了他們家族的毛料倉庫,本身就不算寬大的倉庫中,堆着些毛料,稀少的數量,讓人很難相信,這是緬甸五大家族的倉庫。從這裡的情形,也能看出,楚卡的家族,確實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危險境地了。
從楚卡家族的倉庫中走出來,不多遠,他們又遇上了剛剛碰到的那隊人。這一次,士兵們簇擁的不再是那個三十來歲的青年,還有一個六七十歲的老人。
老人矮小清瘦,鬚髮皆白,穿着一身白色的唐裝,精神矍鑠,神采奕奕。那雙深沉的眸子,讓人一望生畏。
一看到這個老人,楚卡立刻驚訝道:“他怎麼來了?”
周晨疑惑地看看那個慢慢走過來的老人,就聽楚卡道:“這就是當年與翡翠王齊名的‘賭聖’段玉斐。”
“鄭伊琳的師傅?”周晨詫異道。
賭聖,她沒見過,但見過賭聖的徒弟啊,在平洲還多次交鋒過。只是,不知,今天段玉斐來幹嘛?難道是像有些家長一樣,自家孩子被人欺負了,家長來討還公道?
正胡亂想着,雙方已迎面對上。
“見過段師傅!”楚卡曾經說過,在緬甸,賭石高手是很受人尊敬的。而賭礦高手,那就是所有的家族都不會輕易得罪的,因爲一個賭礦高手往往就能絕對一個家族的命運。
段玉斐淡淡地嗯了一聲,連看都沒看楚卡,直接盯着周晨道:“你就是周晨?”
“是,段老先生好。”周晨帶着微微的笑意,不卑不亢道。
“依琳在我面前對你大加讚賞。說你的賭石技術以至化境……”段玉斐臉上的神情看不出喜怒,說話的語調也平平的,聽不出任何情緒的波動。偏偏他說的這些話都是些模棱兩可的話,讓人難以辨別他的真意。
聽他說完,周晨微微一笑,乾脆不再說話了。她和這個人沒有衝突,沒必要在這裡與他進行什麼對抗。
段玉斐雖然聽說周晨是個很年輕的女人,卻沒想到居然這麼年輕這麼柔弱。見自己出的招,周晨根本不接了,心中暗贊小女子人小鬼大,淡然道:“小姑娘,我們來玩兩局如何?”
周晨暗暗好笑,看來是真的讓她猜到了,家長找上門來了。
“好,”周晨很爽快地答應下來,看了看腳邊的一大堆毛料,隨後道,“老先生,那麼我們就從這堆毛料裡各自選出三塊賭石,以最後的價值爲算,誰解出的翡翠價值高誰勝。如何?”
段玉斐似乎也沒想到周晨會毫不客氣的提出比賽條件來,稍稍一愣,又淡淡地點頭應承了下來。
談妥,周晨毫不遲疑地走向毛料堆,她早就探查過毛料的內部的情況了,這一堆四五百塊毛料,靈氣濃郁的不過四五塊,
她當然要先下手爲強把這幾塊挑出來,若非換成那個臭老頭先下手搶了去,她難道還立刻點石成玉煉出一塊玉石來不成?
她的行動,讓段玉斐和他身邊的三十歲男子,都有些意外。這個女子不動時溫婉纖弱嬌柔,彷彿溫室裡最嬌貴的一朵花兒,但一旦開口行動起來,卻恍然間變成了一隻下山虎,一條出海龍!渾身上下散發出濃烈的自信來。
周晨假裝着挑挑揀揀,很快就從賭石毛料堆裡扒拉出一黑一白一黃的賭石毛料來。這三塊毛料是整堆中最好的。
黑烏沙皮殼這塊不大,只有五六公斤的樣子,表面上蟒帶、松花、綹、癬等特徵俱全。不過,小綹不大,卻已經形成了雞爪綹。癬也不是很多,卻僅僅貼在蟒帶上,黑色的癬與灰白色的蟒帶糾纏滲透,令人心驚肉跳。
賭石毛料的綹有很多種,根據形成原因,有先天在地質變化中形成的,也有後天搬運過程不慎造成的。
根據形狀,又有雞爪綹、馬尾綹、冰裂綹……一般成形的裂綹很可能破壞比較嚴重,而沒有形成一定規則的裂綹則破壞性小一些。
另外,裂綹的破壞力並裂綹越大破壞越大,相反,大綹並不可怕,特別是裂地深,能看到玉肉的大綹還很招人喜歡。
白鹽沙皮殼這塊稍大,有十三四公斤的樣子。表面潔白,粗糙似粘了一層白色細沙。與那塊彷彿抹了一層鍋底灰的黑烏紗放在一起,黑白分明。
不過,這塊白鹽沙皮殼卻不是全賭毛料,因爲它的不同方位已經被切了三刀,三刀卻完全沒有看裡邊的翡翠,白花花的切面大家都瞭然,那是億萬年翡翠演變過程中形成的過渡礦石,根本算不上翡翠。
黃梨皮毛料,外皮金黃細膩,彷彿秋季水晶梨的金色皮殼,是最漂亮的一塊。而且,黃梨皮在賭石中也算是比較容易出高綠的一類毛料,僅次於老象皮毛料。
不過,這塊黃梨皮表面卻佈滿了大大小小的砂眼。砂眼與裂綹不同,砂眼是點狀的,裂隙是縫隙狀的,但誰也無法說,砂眼的破壞力弱於裂隙。看這塊毛料上密佈的砂眼,人們幾乎可以想象到毛料內部全部被砂眼給破壞成了何種慘不忍睹了。
三塊毛料,可謂表現都極差。而且,她沒扒拉出一塊來,南雲和楚卡的臉上的擔憂就深了一份,眉頭也漸漸擰緊……
兩方中的隨行人員中,也不乏懂得賭石之人,看着周晨選出來的毛料,甚至已經有人低聲議論開了。
“嘁,這個女人就挑那三塊來與賭聖相較?也太不自量力了!”段玉斐身邊那個男子的一個保鏢道。“若是她也能贏,我願一賠三!有沒有人跟?”
“哈,一賠三?我說,賭聖贏了,多少賠率?”他身邊的人立刻有人問。
“賭聖贏?那個還需要押嗎?一賠一啊!”那個人說着看着楚卡這邊的人譏諷一笑,神情甚是不屑。
這時,市場中的一些人聞聽賭聖約人賭石,也都紛紛湊了過來,已經聚集了二三百人。
看到對方如此囂張地挑釁,楚卡身後的一個市場管理人員大怒,就要衝上去理論,卻被楚卡陰着臉拉住。
南雲此時已經知道,對方就是緬甸的另一個軍閥家族,那個三十來歲的人叫漫坎,是這一代的佼佼者,差不多也算是繼承人的樣子。今日之事並不是偶遇,顯然是對方用想用賭聖來打擊楚卡家族的信心來了。
他咧咧嘴,眼中冷芒一閃,高聲道:“一賠三算什麼?我來這個局。賭聖贏,一賠五,翡翠女王贏,一賠三,有沒有跟的?”
“賭聖贏?一賠五?到時候你能賠得起嗎?”剛剛那個挑釁的人質問道。
南雲並不答話,伸手進揹包,正想拿出瑞士銀行的本票來讓他們看看,楚卡已經開口道:“賠了算我的。我來賠款,沒有人質疑了吧?”
“哈哈,那是,那是,楚卡少爺認賠,我們當然不會再懷疑。”說完,那個人很自以爲是地咧嘴笑笑,高聲道:“我押賭聖贏,一千美刀!”
或許是有了他這個打頭的,也或許是楚卡包賠的承諾起了作用,漫坎那邊的人紛紛押注,有出一百美刀的,也有出十美刀的,但無一例外,他們壓的都是賭聖贏。
楚卡這邊就顯得沉悶了許多。除了楚卡身邊的兩個保鏢一人押了一千美刀賭周晨贏外,竟無一人跟注。
南雲隨手抓了兩個楚卡家族的員工,收錢記賬,此時已經被上百人包圍在中間,忙的擡不起頭了。
看着這番熱鬧的景象,南雲冷冷的目光看向漫坎,“怎麼,你不押一注給賭聖加加油麼?”
不等對方反應,南雲哈哈一笑,道:“是了,你是不敢押。賭聖輸了,你是要賠錢的嘛!”說完,還嘖嘖連聲地感嘆了幾句,一邊還用很同情的目打量着對方,目光灼灼,極其可惡。
“去,給我押一千萬!”漫坎冷然吩咐身後人。
“一千萬?”南雲彷彿大驚失色地轉回頭,看着漫坎,又倏地轉爲極端的輕蔑,“原來漫坎家族也不過只有一千萬的魄力啊,一千萬是什麼?緬幣嗎?哈哈……”
周晨這時已經將賭石毛料選好,看着南雲這副囂張樣兒,暗笑着搖頭。這丫的,這幅模樣兒,太欠扁了!
“當然是美刀!”漫坎終於控制不住,露出了一絲怒色。不過,轉瞬,這絲怒色就被他勉強掩去,訕笑道:“有機會用一千萬換取五千萬,還完全沒有風險……我是不是該謝謝你啊?”
南雲勾勾脣角,拍拍自己手上不存在的灰塵道:“一千萬不多,但白送不要,也不好意思啊!”
漫坎做出姿態,楚卡自然也不能不動,揚聲道:“我壓翡翠女王贏,兩千萬,歐元!”
此話一出,南雲瞪了瞪眼,涼涼地道:“賠了算你的啊!我只管贏錢!”
楚卡笑笑:“沒問題!”
有了楚卡帶頭,楚卡家族的人也開始有人行動起來,有押十美刀的,有押二十美刀的……這些人大部分都是押周晨贏,卻也有想着渾水摸魚發財,而押在賭聖段玉斐身上的。
這邊鬧哄哄一片,那邊段玉斐也終於選出了他參賭的三塊賭石毛料。
周晨瞥了一眼,淡然道:“段老先生,您要不要休息一下再解石?”
段玉斐搖搖頭,向着一個大房間裡就走。他的隨從和漫坎,以及漫坎的保鏢士兵,頓時都跟了上去。
周晨慢慢地走在後邊,在她身後,是南雲、楚卡,以及楚卡的士兵和族人。
進入大房間,周晨才知道,這是一個專門用來解石的車間。近二百平方的房間裡,放着五臺解石機,靠着牆壁還有一臺類似於縫紉機的東西。周晨曾經在書上見過,這個機器就是最原始的解玉琢玉機械:水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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