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晨這一番話說完,衆人的目光不由地轉到小野真雄身上。那小野真雄的臉色忽白忽青的變幻着,最後卻還是漸漸恢復了鎮定,深深地周晨鞠了一躬道:“此次鄙人眼力不夠,買到了贗品,多謝小姐指點迷津,方辯真僞。”
他這副穩重又多禮的模樣,倒讓周晨想要諷刺幾句也無法開口。
劉大川在一旁看着小野真雄道:“既然玉壺已經看完,小野先生就請自便吧。”
小野真雄倒也識趣,沒有再繼續糾纏着讓劉大川帶他去見識什麼交易會,神態鎮定地收拾起桌子上的玉壺玉杯,臨走還給在座的幾位躬躬身施了個禮,這才離開。
周晨莫名地覺得此人有些奇怪,卻又說不出什麼地方不對,只看着小野真雄走到門口,立刻跟上兩個年輕的男人一起離開了。
就在周晨注視着小野離開的時候,劉大川和另外兩位眼光一對,意見達成了一致,隨即,劉大川開口道:“周晨,不瞞你說,吃罷飯,我們會去夜市上轉轉,說不定能淘弄點兒好玩意兒,你要不要一起去?”
周晨走過來,本就是想要結識這幾位,讓他們帶她去參加那個古玩黑市交易,聽劉大川邀請,自然欣然同意。
一行人走出漿水面店時,已是合作一隊。劉大川對於周晨有楊陽這麼大個女兒心中也有點兒訝異,倒也沒表現出什麼驚訝。
小野真雄一走出漿水面店門,跟隨而來的兩個保鏢立刻跟了上來。
一個體型健碩的青年立刻開口道:“那幾個支那豬真是不識好歹,居然敢出言羞辱……”
“住口!”小野真雄一聲厲喝,目光如電冷冷地盯了這個青年一眼,那嚴峻冷厲的神色,與方纔在漿水面店的謙恭完全不同。“山口君,不要以爲我們說的日語就恣意胡言,中國地廣人多,誰也不敢說在我們身邊沒有懂日語之人。”
“嗨!”被訓斥的山口立刻神色肅穆點頭稱是,緊緊地跟在小野真雄身後,不再說聲。
小野真雄當先疾步走出敦煌仿古商業街,坐上車之後,才從襯衣袖口中拉出一隻腕錶來。
他的腕錶現在看起來與普通的男士腕錶沒什麼不同,但他知道,剛纔那個女子走近時,腕錶微微的震動,絕非是他的錯覺。
一路沉吟,直到進了酒店房間,小野真雄才叫來兩個保鏢,低聲地吩咐道:“立刻致電村上君,告知他我們在敦煌遇到了那個人。”
兩個保鏢微微一愣,擡頭遇上小野冷厲狠絕的目光,登時低頭答應下來,轉身出了房間。
幾次三番派來的人都無故失蹤,他們不但懷疑是那個人動的手,也懷疑中國的某些特別部門也插了手。故而,他們這些人都是以遊覽觀光或者投資考察的名義正大光明地過來,然後再伺機打探動手。那個人的能爲太過恐怖,他們絕對不允許中國有這麼一個人存在。
·······
另一邊,在青海的崑崙道觀的靜室中,道觀主持青山真人正在吩咐他的弟子。
“仇虎,這一次,崑崙死亡谷方向突發天雷劫,據我所察,極有可能是同道中人在彼渡劫。你且去看看情況,不要走路風聲。”
“是。”回答他的是一個三十來歲的年輕人,卻並沒有穿道袍,而是一身俗家打扮,“師傅,這麼厲害的雷劫,真的有人能夠渡過麼?”
“唉,”青山真人輕輕嘆了口氣,目光一時有些迷離,過了一會兒,青山真人才道,“能夠引動三十六天雷雷劫,修爲絕對不可小覷。可惜,你師尊正在閉關,而我的修爲還是太過低微,只能探察到雷劫,卻無法探察到那渡劫之人的任何氣息。”
仇虎長相有點兒兇,此時目光如電地盯着自己師傅,嘴角緊緊抿着,神情堅毅。聽師傅提及自己的修爲,仇虎嘴角微微一抽,卻沒有做聲。
他的師傅想當年也是天賦秉異,擁有雙靈根的絕佳修煉體質。初入道門時,修爲更是一度在同輩中遙遙領先,並因爲修爲高待人寬和,被師祖親點爲崑崙山掌門。
雖然作爲門派祖庭的崑崙道觀規模不大,但崑崙派大部分弟子都在十年浩劫中,分散開來,或隱入市井、或散落國內各地道觀,甚至還有不少隱在政府部門,出仕爲官。特別是門派恢復以來,崑崙派的勢力也日益壯大。更因爲崑崙派擁有目前國內修爲最高的崑崙祖師,而成爲全國修真界的領袖。
青山真人僅僅四十九歲就修成了金丹,當時同輩修真人中可是第一人。但接掌崑崙派之後,一次意外致使青山真人的丹田受損,雖然不至於修爲損毀,卻再也無法提升修爲。以至於至今青山真人的修爲還只是金丹四層。
而仇虎作爲青山真人的的首席弟子,也與兩年前結成了金丹。一躍成爲崑崙派第一流的高手。是以,這一次出現雷劫之事,青山真人才安排他去探查。
看着青山真人臉上的戚色稍減,仇虎纔開口道:“師傅,您的身體很好,相信不久之後就會找到療傷之藥,讓您老的身體徹底恢復的。”
聽仇虎這麼安慰自己,青山真人反而露出了一抹微笑。
他搖搖頭道:“爲師恢不恢復並不重要,有你和你師弟二人修爲精進,我也就無憾了。去吧,切記小心從事,不要莽撞入谷。”
“是,師傅,弟子告辭。”仇虎答應着走出師傅的靜室,門外一個容貌英俊的年輕人笑嘻嘻地跟上來。
“頭兒,真人有什麼指示?”
仇虎搖搖頭,道:“師傅也沒有探查到。我們去看看再說。”
·········
由於周晨等人來的時間較早,類似於鬼市的古玩夜市上擺攤兒的人還都沒到,索性周晨第一次來敦煌,對敦煌的仿古商業街也很感興趣。
一行人出了漿水面店向裡一走,就是一家古玩店。
“博古齋?名字不錯。”周晨看了看門匾,微笑着看看劉大川三人,幾人笑着一起進了門。
這裡的佈局和北京琉璃廠的古玩店有些相似,只是貨架上擺放的則多是些帶有濃厚西北風味的工藝品。真的是工藝品。即使周晨不用靈力探查,也能看出,那架子上擺的一溜兒唐三彩都是現代機器製作的工藝品。即使最裡邊的貨架上擺放的幾件老物件,周晨略略用靈力一探,根本沒什麼用,她對古玩本來沒什麼興趣,是以連價格也懶得問了。
劉大川幾人都是常客,倒是與那店家寒暄了幾句,卻並沒注意架子上的東西。
轉了一圈兒,幾個人就離開了博古齋,隨後的博藝軒、漢月堂、聚寶齋,也都看了一眼,倒是也有幾件舊物,但同樣沒有周晨要找的東西。
敦煌仿古一條街上,除了幾家特色的古玩店外,要說最多的還要數玉石店,光和田玉專賣店就有三家。
一行人也走進去轉了轉,別說周晨,就連楊陽也看出大部分不是什麼正品和田玉了。而且價格還高的嚇人,小指大小的一塊籽玉,品質還算不上極品羊脂玉,居然就定價288000。00。看得周晨直咋舌。若是照這個價格算下來,不提她從崑崙山上得來的那些美玉,就是從古爾提和艾尼瓦爾兩家收購來的籽玉,也能夠賺上一大筆錢了。
雖然店鋪招牌是和田玉專賣,鑑於這幾天國內玉石市場翡翠飾品走俏,這家店裡也有一些翡翠首飾。既然自己要開珠寶公司,順便了解一下商品行情也不錯。
正在周晨看那些翡翠首飾時,楊陽從口袋裡掏出一塊雞蛋大小的和田籽玉,對那店裡的一個挺漂亮的營業員問道:“你們這裡收和田玉嗎?”
楊陽這塊玉是她從崑崙山撿到的於是中品質最好的一塊,小丫頭這幾天自豪的不行,日日帶在身邊把玩的。有一小塊糖皮,是非常漂亮的金紅色,露出的玉肉晶瑩剔透,白如羊脂,是真正的極品和田羊脂白玉。
營業員一看楊陽拿出來的籽玉,眼睛登時亮了。本來沒有一絲笑容的債主臉,登時想開了花一般,連連點頭道:“收,當然收。”
這塊玉品相這麼好,那個營業員在心裡暗自打着小算盤,她每天在這裡賣玉,自己身上卻沒有一塊玉石。不是她買不起,主要是店裡本來就沒什麼極品的貨色。見到這麼一塊極品美玉,她立刻動了買下來自用的心思。 ωwш •тt kān •¢ ○
楊陽歪着頭,一副純真無知的模樣,問道:“那你看我這塊玉值多少錢?”
“這個……”那個營業員看了看楊陽,又擡眼看了看轉回身來看着這邊的周晨等人,顯然在考慮出個什麼價格合適。這個小女孩看着是不懂世事,但她身邊跟着這麼多人,若是說的太低了,恐怕沒辦法把這塊玉留下來。
想了好一會兒,營業員才道:“小妹妹這塊玉品質不算太好,這樣吧,我給你個實落價,三萬。”
說着,還伸出三根又肥又短的手指在楊陽面前晃了晃,臉上的神色也帶着一絲痛下決心的樣子,顯然三萬塊錢,對她來說也差不多是全部的積蓄了。
楊陽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玉,又指了指櫃子裡那塊將近三十萬的小塊籽玉,一臉天真的問道:“咦,你們那塊玉看起來比我這塊小多了,顏色還不如我這塊好,怎麼標了那個價格,是不是標錯了,多標了兩個零?”
“瞎說什麼,你那不知哪裡來的破石頭,能與我們那極品和田籽玉比嗎?”楊陽的話讓那個營業員大怒,直眉瞪眼地呵斥起來。
她這句話一出,別說周晨,就是顧鵬的臉色都變了。劉大川臉色也不好看,正要說那個營業員幾句,讓她給楊陽道個歉就算了,卻聽得從店鋪的後門中,傳來一個低沉的質問聲:“劉美,你就是這樣對待顧客的?”
隨着話音,一箇中等身材的中年男子從店後走了出來。
剛剛還一臉兇相的營業員頓時蔫了。她一邊囁嚅着解釋,一邊暗暗後悔,老闆什麼時候回來的,她怎麼沒看見?
店主並沒有繼續理會劉美,而是轉身向楊陽和周晨等人,拱手道:“是我們的員工不對,我這裡向各位致歉了……翡翠……周小姐?”
雖然對這個人沒有印象,但聽到對方開口稱呼了一般的‘翡翠女王’,周晨就知道,這又是一個和古爾提類似的翡翠玩家,估計是在平洲公盤上認識的自己。
對方的營業員雖然態度惡劣,但店家做的卻很好了,又加上認出了她,周晨的怒氣也不好繼續發作,淡淡地應了一聲,領着楊陽與劉大川等人離開了這間玉石店。
連續逛了幾個小店,外邊的天色已經很晚了。夜市的攤子也擺了出來,一行人也就不再逛什麼小店,轉而在夜市上逛了起來。
這裡的夜市比廣州的鬼市環境好多了,不但有明亮的燈光,人來人往的嘈雜聲也熱鬧的多,甚至還有不少賣特產和小吃的攤點。
劉大川幾人是想來撿漏兒的,看得比較仔細,遇到有老物件兒的攤子,都會停下來看上一會兒。周晨則不同,放出一絲靈力,很快將整個夜市就探查完了,卻仍舊沒有她想要的東西。微微失望了一下,就和楊陽關注起那些特產和小吃攤子來。
劉大川幾人對她這樣的舉止也沒怎麼在意,還以爲她眼光太高,看不上這裡的東西呢。不過,當幾個人看到什麼動心的物件兒時,徵詢周晨的意見,卻都能得到很準確的參考意見,讓他們對這個女子的態度又有了些許不同。
逛完夜市,劉大川主動提出明天有一個古玩黑市交易,問周晨有沒有興趣去看看,周晨稍一思索還是答應下來。對於她的修爲來說,僅僅只有一個鳳尾簪,實在太少了,僅有的幾次戰鬥經歷都顯示出法寶少的窘迫了。既然古玩中有可能存在,雖然機率極低,她也還是想去試試運氣。
當然,古玩的黑市交易可是傳說中的事情,她也有一點兒好奇心。
幾人在仿古一條街口分別,劉大川又囑咐了周晨一些參加黑市的注意事項,比如多帶些現款之類的,周晨都一一記好。
一夜無話,第二天快到十一點,劉大川給周晨打來了電話,告訴她已經和黑市那邊說好了,讓她下午五點在酒店門口等着,到時候對方會開車來接。
到約定時間還有五六個小時,周晨也不去市外的旅遊景點了,帶着楊陽顧鵬和辛巴在敦煌市區逛了幾圈,又品嚐了幾家當地的特色小吃,當然也買了一些土特產。
下午四點半,三個人回到酒店,顧鵬拎着一個黑色的大袋子,裡邊裝了整整一百萬元鈔票。周晨和楊陽依舊每人揹着一個小揹包,若非身後還跟着一隻體形龐大的獒王辛巴,估計會被人看成一對逛街的姐妹。
四點四十,周晨的手機響了,一個操着濃厚西北口音的男人聲音從話筒裡傳過來:“請問您是周小姐麼?您現在可以到酒店門口了。二十分鐘後,我們會到達。”
咦?雖然口音濃了點兒,但這語言倒是蠻專業的嘛。
周晨和對方約好,掛了電話。
果然,五點零二分,和約定的時間只差了兩分鐘,一輛黑色的桑塔納停在了他們面前。
一個容貌憨厚猶如農民兄弟的漢子從車裡鑽出來,看到周晨三個人微微一愣,隨即拿起手機撥打了一個號碼,聽到周晨的手機鈴聲響起,這才咧着嘴巴,露着一口雪白的牙齒走上前來:“你好,周小姐。準備好了的,現在就可以出發了。”
周晨點點頭,顧鵬已經將攬勝開了過來。
那個男人看了眼攬勝,也沒有多說話,徑直拉開攬勝的副駕駛車門坐了上來。等周晨和楊陽上了車,前邊的桑塔納立刻開出了酒店。
想起即將參加的黑市交易,周晨微微有點兒期待,還有點兒細微的緊張。畢竟,這種黑市交易,對她混了三十多年的普通人生活來說,還是太遠了些。她也沒想到,有一天會參與到文物黑市中去。畢竟沾了‘黑’字,都有點兒讓人覺得刺激。
不過,周晨心中哪一點兒興奮,在那輛桑塔納領着他們在市區兜了四五個圈子之後,也蕩然無存了。
周晨看看那個自稱叫大頭的漢子,不滿道:“你們這是幹什麼?就這麼在市區繞下去,哪裡也不用去了。”
“嘿嘿,周小姐別生氣,畢竟幹我們這事兒的,還是小心些爲好。你放心,咱們這就上正路了。”大頭憨憨的笑着。那麼樸實地笑容,讓周晨也沒了脾氣。
還正路?丫的黑市還上正路?周晨都差一點兒噴了。
大頭這句話說完,桑塔納又帶着攬勝在市區轉了一圈兒,這纔開出市區,向着西北方向而去。
在市區不溫不火的桑塔納,出了市區卻像突然吃了興奮劑一樣,速度很快就提到了一百二,顧鵬駕着攬勝倒是不緊不慢地跟着,但眼看時速一百多公里跑了一個多小時了,眼前的景色越來越荒涼了,還不見桑塔納減速,周晨不由地狐疑起來。
還好,不等她詢問,在黃沙和戈壁中,出現了一片小小的綠洲。幾十戶人的一個小村子也隨即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到了。”大頭笑着說。
話音落下不久,桑塔納停在了村子邊緣的一座院子門口。
西北的村落一般沒有什麼規劃,都是零零散散地,一個個院落組成。因爲地皮不稀罕,這裡的院子也都很大,有時候三間房子能有上千平方的院子。
桑塔納停在了門口,大頭卻讓顧鵬將車直接開進了院子。停車的時候,周晨看到院子裡已經停了五六輛車,還都是些不錯的車子,最次的也是一輛別克君越。
下了車,院子裡又走上來兩個人。那兩個人對周晨幾人,都帶着明顯的戒備。
大頭還是笑得憨憨的,將周晨幾人的手機都收了去,那兩個走上來的人拿着一個什麼儀器,給周晨一行做了安檢,然後讓三人都打開提包看了看。當看到顧鵬拎的那一袋子現鈔後,幾個人的態度明顯的好轉了許多。
跟着大頭進了門,就見這個外表不顯眼的屋子裡,收拾的倒還算乾淨。完全打通的三間房子中,擺着一圈兒簡易桌椅。
一進屋,周晨就看到了坐在靠裡一側的劉大川,昨天那兩個人也都一起來了。
周晨這個三人組合,女子俊俏,男子清秀,還領着一條體形剽悍的獒王,不想引人注意都不行。
與劉大川一起的盧黎明看到了周晨,站起來招呼他們過去。
周晨三人走過去,與劉大川三人一起坐好後,劉大川幾個就開始繼續猜測這一次的拍賣品可能有什麼。
周晨的目光在房中掃了一圈,並沒有看到那個小野真雄,對於其他人,她都不認識,也就都沒往心裡去。
又等了半個多小時,先到的幾個人等的焦躁起來。
“奶奶的,你們還要等到是什麼時候?額都來咧兩個小時咧。”一箇中年男人率先道。
“是啊,這都幾點了?還要拖到明天早上嗎?”
“快點啊,不開始就走人咧!”
立刻,周圍的人紛紛跟風聲討起黑市主辦方來。大頭和幾個年輕人在門口探頭看了看,不多時,一個四十多歲卻風韻猶存的女人走了進來,滿臉笑容地對在場的諸位抱歉。
“各位老闆,抱歉,咱們做這個不得不小心些,東西已經到了,馬上就開始了。”
周晨看着這個女人,先前進來的時候,並沒有看到這個人,這個院子也就只有這三間房,估計這個女人也是剛剛從別處過來的。
這個女人的話音一落,門外傳來一陣汽車引擎的聲音,衆人都以爲是要拍賣的東西運到了,目光不約而同地看向門口,卻見,一個和大頭差不多打扮的人引着四個男人走了進來。
看到進來的幾個人,周晨目光一黯,其中竟然有那個小野真雄,另外一個肥頭大耳的男人,舉止間,竟隱隱有些當官兒的派頭。
劉大川三人也是微微訝異了一聲,見周晨望過來,劉大川小聲道:“那個瘦高個是市某某大型企業的老總李榮國。不知他怎麼和那小鬼子湊到一起了。”
周晨目光一閃,果然見那胖男人身後還跟着一個瘦高個,卻神態恭謹,對那胖男人和小野真雄都是一臉討好的表情。
既然李榮國是大型企業老總,能夠讓他如此恭謹的人,只怕來頭不小。周晨暗暗琢磨,這個人若真的是政府官員的話,這膽子也太大了,居然領着外國人公然參加文物黑市交易,難道他們不怕文物流落國外嗎?
倒是劉大川幾個人雖然心裡氣憤,但也無可奈何。當今國家政策經濟掛帥,有些地方官員爲了招商引資,爲了自己的政績,那是什麼都可以不顧的。周晨自己也嚐到過這個甜頭,只不過,她自襯沒做什麼賣國害民之事,所以一時沒想到這裡去。
那個四十多歲的女人一見這些人到了,臉上的表情鎮定了些,笑着走到人羣中間,笑道:“諸位老闆,諸位朋友,今晚有幸能請到諸位光臨,現在我們的工藝品拍賣會就開始了。”
話音落,大頭和幾個男青年或搬或抱,還有兩個人擡着一個大物件,走了進來。
衆人也都收回先前的不耐,將目光投注到這些蓋着布單的物件上,各自在心裡猜測,今晚的拍賣品究竟有些什麼。
“好了,現在,我們就開始第一件物品的拍賣。”女人說着,擡手將一個小盒子上的布單拿開,從盒子裡拿出一尊青銅人像,從銅像表面的鏽跡和殘土可以看出,這應該是一件剛剛出土不久的物件兒。人像是一個古代持戟兵士的造型,身着鎧甲,手臂向一側半伸着,手握長戟,神態肅穆逼真,體態挺拔英武,似乎正持戟站在古關口上,警戒地注視着關外的胡夷。
周晨對文物沒什麼興趣,只是將目光關注在那些尚蓋着布單的物件上,因爲小野真雄的到來,她也不想隨意地動用靈力,以防有什麼麻煩。卻根本沒想到,早在小吃店裡,用靈力查探玉壺時,已經被小野真雄注意到了。
“這件東西,據考證是東漢的物件兒,造型完整,背部還有銘文……”那個女人簡單介紹了幾句物品的特徵,又道,“對這件東西感興趣的,可以上前看一下。時間五分鐘。”
聽到此話,立刻有人走上前去,仔細察看那個青銅人像。
古玩鑑定,都是講究‘上手’的,有些高仿品,造假手段非常先進,就連專家也難免打眼,在座諸位誰也不敢託大說自己僅僅看幾眼就能鑑別物件的真僞。況且,真要出錢拍買,那掏出來的可是真金白銀,誰的錢也不是大風颳來的不是。
周晨見劉大川也站起身看向她,笑笑起身,跟着劉大川一起走向前。
起身之時,周晨的目光掃了小野真雄幾人一眼,見那幾個都沒有動作,隨即走到另一側靠近那些還未展示的物件兒旁,立即設了個禁制,然後放出靈氣。
咦,這是什麼?
周晨微微一愣,目光定在一個不大的東西上。那裡邊濃郁的金屬性靈氣,讓她都感到了一絲微微的凝肅。金屬五行,其性蕭殺。而且,這個東西只能感察到金屬性,卻無法再探查到別的信息。
另外,那件特別大的需要兩個人擡的東西,也讓她有些意動。因爲根據靈力探查,那應該是一件大型玉雕,雖然玉質不算太好,按靈力判斷也就是青白玉雕就,但那玉雕中,卻還混有一種隱隱的讓她說不出的舒服感。匆匆探查下,她無從判斷這種舒服感因何而來,但有了這個感覺,又有着這個無法判斷的好奇,就讓她生出將這件東西買下回去細細查探的心。
周晨愣了一下,轉身撤回靈力,將禁制也收了。她這個動作,在外人看來,就像是對那些東西好奇地看了一眼,根本不知道她已經確定了今晚要競拍的東西。
佯裝着看了看那個青銅兵士像,周晨和劉大川走回座位。
“周晨,你怎麼看?”劉大川低聲詢問。經過辯玉和夜市鑑別古玩,劉大川對於周晨對文物斷代的準確性實在是佩服的緊,這件青銅兵士甬已經動了競拍的心思,他自然就想問一下週晨的意見。
“呃?”周晨還在琢磨那個神秘的物件兒是什麼,突然聽到劉大川的話,愣了愣,才道,“確實是漢代的。不過不太完整。”
對於古玩,周晨瞭解的還是太少。雖然能夠憑藉靈力準確斷代,卻無法準確地說出價值,這麼說,也算是知無不言了。
劉大川知道的文物知識不少,卻恰恰對自己的斷代能力不太相信,有了周晨這個肯定的意見,他已經有了主意,同時也快速地對這件物件兒給出了自己的底價。
“好了,諸位老闆都看過了,現在我們就開始競拍,這件東西的底價十萬,每次加價不得少於一千元,有想要的,可以出價了。”
五分鐘一到,女人再次走到青銅兵士甬旁,開始了第一件物品的拍賣。
她的話音剛落,那個剛纔嚷嚷着要走的人,立刻開口道:“十萬五千!”
緊接着有人又開口:“十萬八千!”
“十一萬!”劉大川也加入了競拍的行列。
周晨對着古玩的價值沒啥概念,故而只是安穩地坐着,心思不一會兒又轉到了那件金屬性的物件兒上去了。
金屬性,那一定是金屬製品了,但是,這個物件兒給她的感覺又與青銅器不同,有些類似黃金製品,卻比黃金製品的金屬性靈氣更加濃厚淳樸……究竟是什麼呢?
就當她還在琢磨着這件物件時,第一件青銅持戟兵士甬已經落拍。劉大川以十五萬陸仟元的價格競拍了下來。
緊接着,第二件、第三件、第四件物品一一被成功拍賣。那個主持競拍的女人臉上的笑意更盛了些。今晚的拍賣會進行到非常順利,從前幾件物品的拍賣情況上看,她已經可以預見這一次黑市交易豐厚的收穫了。
“現在,我們拍賣的是今晚第五個物件兒。”女人說着,拿起一個小小的盒子,將上邊的布單拿開,隨後從盒子中很隨意地拿出一隻黑紫色的碗裝物件兒。
周晨的目光盯在女人拿在手中的‘金屬碗’上,這隻金屬碗說起來不算太小了,像碗,底平,肚大,口小。不過,周晨看了一眼,就知道這是個什麼物件兒了。
這種東西,恐怕小孩子們見了也知道是幹什麼的,因爲《西遊記》中,唐僧就經常託着它四處化緣嘛。
對,這就是一個鉢盂,是僧侶們用的飯碗。
不過,作爲修行人的周晨自己也不知道,其實鉢盂是古代道家發明的食具。
傳統道教修行人士發明的這種裝水或食物的器具,設計很巧妙,肚大,口小,水等不容易灑出,道人們用鉢盂喝水時必須念“淨水咒”,所以自古有句“道家一鉢水,八萬四千蟲”的說法。
佛家看着這家東西實用,就借用了過去,並隨着佛教的傳播,將和尚託着鉢盂的形象流傳開來,致使,今日即使周晨也僅僅知道鉢盂是佛家所用。
扯得遠了,那個女人一手託着這隻鉢盂,一邊道:“這是一個紫金鉢盂,據考證是唐代的東西。就是唐僧取經時唐太宗送的那隻也說不定。”
今晚拍賣會進行的格外順利,眼看着鈔票嘩嘩地流進自己的口袋,那個女人格外高興,也開了一句小小的玩笑。
不過,紫金鉢盂乃小說《西遊記》描述之物,在座的人也就是跟着哈哈一笑,並沒有人將她這句話當真。
“鉢盂爲佛家食具,又稱爲佛家的法器,在座的各位,覺得自己有佛緣的,可以上來看一下,將這件上古法器請回家,佛祖也會保佑的。”女人自己就是做黑道生意的,周晨都吃驚她居然這麼毫無忌憚地談論佛家。不過,想想當代中國國人的迷信之風和事實上的信仰缺失,她也無語了。
許多有錢人蓋房子、開業、甚至每一次出行、談生意都會看風水、斷吉凶。做起事兒來,卻絲毫沒有善惡之分。
不知是不是這個女人的一番話,勾起了衆人的向佛之心,隨着她的話音落下,幾乎所有的人都走上前去細看。就連小野真雄也走了過去,戴上一副白手套,將那鉢盂拿在手中細細地把玩鑑賞。
對於這個鉢盂,周晨已經劃歸必得之物,也不再上前湊這個熱鬧。
楊陽靠近周晨好奇道:“媽媽,這個東西真的是唐僧的紫金鉢盂嗎?唐僧的紫金鉢盂不是送給那兩個替他那經卷的人了嗎?”
看着楊陽一張小臉滿是嚴肅地詢問,周晨哭笑不得地點點她的鼻尖,道:“那都是小說所描述的。現實中的唐玄奘去印度取經,只是有可能路過敦煌,怎麼會把他的鉢盂遺留在這裡呢?更何況,佛教中僧侶的鉢盂和袈裟,是比生命還重要的東西。老和尚圓寂前,會將他的袈裟和鉢盂傳給他的弟子,這就是是‘衣鉢相傳’成語的來歷。”
“哦……”楊陽似明不明地應了一聲,繼而乖乖坐好。
這時,那些上前仔細查看的人都已經轉了回來,各自落座。
那個女人再一次託着鉢盂,笑眯眯地道:“看來諸位佛緣都不淺哪。相信佛祖感知到諸位虔誠的向佛之心,也會保佑大家的。”
“好了,言歸正傳,現在我們就來競拍這件佛家的無上法器。這件佛家法器底價二十萬,每次競拍不得少於五千。有意向佛的朋友,可以出手了。”
經過女人的一番鼓動,座中的人不少都露出了躍躍欲試的表情。她的話音剛落,一個五十來歲的胖子就大聲道:“我出三十萬!”
一口價就加上了十萬,這麼大的提價幅度在翡翠拍賣中,周晨見了不少,但從在座人的驚訝神色中,她也看出,這種彪呼呼的舉動,在古玩黑市交易上可不常見。
這個人一喊出三十萬的高價,衆人都是一愣,那個女子也是先露出了一絲驚訝,繼而才轉爲大大的一個笑臉。看來這件東西又能賺不少了。
看到場中的暫時靜默,那個女人立刻笑道:“這位老闆向佛之心可見,一次性加價十萬元,出價三十萬購買這個佛家無上法器。那麼,其他的朋友想不想將這件無上的佛家法器請回家,保佑家人平安生意興隆呢?”
汗,保佑家人平安還靠譜,保佑生意興隆應該請財神吧?做生意賺不賺錢,關人家佛祖什麼事兒啊!
不過,這個女人隨後忽悠的一套,偏偏還有人相信愛聽,立刻有人紛紛出價。
“三十五萬!”
“三十八萬!”
“五十萬!”第一個出三十萬的胖子再一次開口,又是直接加了個十二萬,而且胖臉上泛着油光,喊出價格後,他的目光就開始在競拍者臉上一一掃過,那目光竟然露出了一絲野獸護食的樣子,猙獰而兇狠。
可惜,他這副樣子,沒有人真的在乎。衆人的競拍還在進行。
很快,毫不起眼的小小紫金鉢盂的競拍價格已經漲到了六十九萬。
“八十八萬!”那個胖子再一次加價十一萬。
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舉動,終於引起了衆人的側目。要知道,來參加黑市交易的,都是奔着貨真價格便宜纔來的,要是價格高的離譜,他們乾脆去參加正規的拍賣會了,誰還冒着風險來這兒。這個胖子三次加價接近了四十萬元,這種行爲已經不能稱爲彪呼呼了,這簡直是一個超級傻帽兒,被那拍賣的女人幾句話就忽悠地找不着北了。
捌拾萬一出,顯然也超出了大部分人的心理底線。場上靜默下來。那個胖子得意地露出了笑容,目光灼灼地盯着女人手裡託的鉢盂,似乎已經看到了自己的聲音真的財源滾滾日進斗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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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什麼叫‘表現好’?
今天是光棍兒節,發文時忘了問候了,現在補上。
所有還是光棍、候補光棍兒、即將重返光棍兒的親親們,節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