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別說,古爾提這裡的解釋機械還挺全乎。不但有周晨熟悉的半自動解石機,還有手握型砂輪和手握型解石刀,最讓周晨驚異的是,還有幾個人居然把一套她琢玉機械也給擡了出來。
這些人的熱情,讓周晨咋舌不已的同時,也真的消除了心中的顧慮。根據她用靈力探查判斷,這塊大型山料裡邊蘊涵的美玉可不像一般的翡翠那樣直接用刀片和砂輪就能取出來的。有些地方還有一些凹溝和縫隙,這樣的地方,別說解石刀,就是砂輪也無可奈何了。不過,琢玉工具中的小型衝頭卻是剛剛好。
不過,周晨上前看了看這臺琢玉機,就立刻制止了正要安裝的人:“不用裝這個了,沒有用。”
不到近前周晨還不知道,原來用這個琢玉機琢玉,琢玉機的工具都是固定的,琢玉人需要拿着玉件到磨頭上打磨。周晨買的這塊大型山料可是近兩噸,總不能數十人擡着靠到琢玉機上琢磨吧?呃,那樣一個不穩定,可就能對玉造成極大地傷害的,顯然不適合。
見周晨關注這邊的琢玉機,古爾提也湊了過來。
“這個好用的,用它可以……”買買提,就是他提議把琢玉機擡出來的。見被周晨直接否決掉,還有些不甘心的介紹着。
只是,買買提一句話沒說完,就被古爾提一巴掌止住了:“把這個擡回去,換那個小型的電動磨具來。”
說起來,古爾提接觸玉石的時間可比周晨長多了,周晨都能看出來的問題,他當然也能看出來,立刻讓買買提換適合大塊山料的小型磨具來。
被古爾提這麼一巴掌和一提示,買買提也一下子明白過來。雖然他看玉的能力無法與周晨相比,但對於琢玉和玉石的瞭解,比周晨強多了。經過提示再想不明白,他也不用再在玉石行裡混下去了。
人多力量大,很快,解石機的準備工作就緒了。就連那塊大型的山料也被用叉車放到了解石機上固定好了。
周晨圍着解石機上的山料轉了一圈兒,和古爾提商議了幾句,古爾提立刻派人拿來繩索和千斤頂,把玉石四周都加了一層固定。這樣做,是爲了防止解石機切開石料後,出現崩塌傷人。雖然周晨完全可以用靈力解決,但在這麼多雙眼睛注視下,那樣做顯然不合適。
一切就緒,周晨對古爾提笑笑:“古爾提,你找個人,一起幫幫忙吧!”
解石的時候,特別是解大型石料的時候,除了主操刀手,一般還需要兩個以上的助手。操刀手負責操作切石刀具,而助手則負責清洗石料,矯正石料,以及各種防備各種突發的安全事件的處理。
對於周晨這個要求,古爾提完全沒有遲疑,立刻答應下來,並將目光看向周圍的人羣。
這些人中,都是在玉龍喀什河畔出生,從小就聽着美玉的故事長大的。而且,絕大多數現在都是以挖玉爲生,對於玉石的熟悉,甚至比許多專業研究人員還要強很多。僅僅做解石的輔助工作,他們中的許多人都能夠勝任。而且,從此時衆人眼中的熱切和希冀也可以看出,恐怕沒有人不希望自己能夠被古爾提選中,參與到這塊大型山料的解石過程中去。
雖然這塊山料並不爲人看好,但只要接觸過玉石和翡翠賭石的人,都會對那種美玉誕生的過程歡愉產生強烈的渴望,就像吸毒一樣,說有成癮性也不爲過。
古爾提的目光轉了一圈兒,看着衆人火熱的渴望目光,他還真不好點這個將。稍稍遲疑這下,就聽一個脆脆的聲音道:“我來幫忙吧!”
這個聲音一出,不但圍觀的人和古爾提,就連周晨都露出來一絲驚訝。一個沒留神,楊陽小丫頭從人羣裡擠了進來,已經湊到了周晨身邊,張着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周晨:“媽媽,我也解過石頭的,我來給你幫忙吧!”
轟,衆人登時議論起來。
只是,衆人的議論有些跑題。他們竟然沒有議論是否讓楊陽參與解石,而是震驚這個看上去十多歲的女孩居然叫周晨媽媽。有這麼大的女兒,這位先前被驚爲天人的女子該是什麼年齡?
三十?四十?可是,這個女子看上去不過二十歲啊!這外表和某種猜測的現實間巨大的差距,無疑是讓人震驚的!
那些人的議論基本上都是用的維語,楊陽聽不懂,還以爲那些人不相信她會解石呢,撅撅小嘴,氣嘟嘟地擡起手腕,“看,這就是我自己解出來的。”
一塊雞蛋大小的蘋果綠翡翠露了出來,芙蓉種的底子,雖然不是特別的透明,但卻沒有任何雜質,雖然,這塊翡翠表面明顯有一些細小的擦傷痕跡,但這更證明了,這塊翡翠是一個生手解出來的。
不過,圍觀的這些人可都是玩玉的老手,當然知道如今翡翠那駭人的價格,這麼一塊芙蓉種翡翠雖然不大,但顏色確實很漂亮的蘋果綠,最少也能賣二百萬。所以,沒有人去笑話解石手法的稚嫩,而是紛紛驚歎起來。
“好漂亮的翡翠啊!”
“這是冰種吧!”
“嘁,這是芙蓉種,沒看到不夠透明嗎,冰種顧名思義要像冰一樣透明才行!”
那邊亂紛紛的議論着,買買提也拿着一個小型磨具回來了。
“大哥,你看這個行了吧?”買買提這一次也學乖了,沒把磨具配套的雕刻工具拿來,那些是琢玉時開槽琢玉用的,今天僅僅是解玉,就用不到了。
“嗯,不錯,你小子也長回腦子。”古爾提笑着將磨具接了過來。
周晨的目光從楊陽的小臉上轉回來,看了一眼古爾提手中的磨具,轉向買買提,從他拿出來的磨具就知道這也是個懂得琢玉的人,於是道:“這個兄弟就幫把手解玉吧?”
買買提之所以那麼熱心的準備磨具,一是好奇這塊舉行山料中有沒有木依丁所說的極品美玉,二來也希望能夠在解玉中搭把手。聽到周晨這麼說,哪裡還有不肯的,立刻一臉喜色地答應下來。
周圍的人還在議論着,見周晨、楊陽還有古爾提和買買提都走到了解石機前,登時住了嘴。特別是幾個自譽爲琢玉行家的人,更是後悔的不行。沒想到他們八卦了這麼一會兒,解玉助手的好事兒就落到了買買提的身上。
不過,羨慕也罷,後悔也好,這一塊巨型山料的開解,他們已經不能親身參與了,但至少還能親眼見證不是?看周晨的樣子,肯定是馬上就要解玉了。是以,場中在無人關心什麼其他的問題了,全部精力都關注到即將開始的解玉上來。
周晨並沒有立刻下手,她圍着山料細細地打量了好一會兒,這才讓人幫着,將巨型山料的位置稍稍調整了一下,然後才啓動解石機,握住刀柄,緩緩地按了下來。
一接觸到山料,解石機刀片空轉的沙沙聲,變成了刺耳的嗞嗞聲。這塊山料的表皮石層質地較軟,是以切割發出的噪音也比切割翡翠原石小一些。
隨着切石刀轉動着深入到山料的內部,所有人的目光也都跟着刀片一點點下移,而且,不但沒有人再說話,甚至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和田玉料與翡翠賭石不同。和田玉料雖然也有石皮,但賭性比翡翠原石小得多。別說籽料、山流水,就是一般的山料石皮也比較薄。周晨切得這一刀,深入石皮三四公分,這一刀切下來,有沒有玉,或者有沒有出玉的徵兆,就會一目瞭然了。
嗞嗞……
切石的刀片仍舊在快速旋轉着,一點點穿透石皮,將千百年前就形成的巨大石塊一分爲二。
咔……刀片放空的聲音終於傳來!每個人都忍不住向前移了一步。第一刀已經切完,石皮即將揭開,這塊花了周晨二十萬,被木依丁說成含有百年難遇的極品美玉的巨型山料,究竟含不含玉,是不是極品美玉,馬上就要揭曉,沒有人不想第一個看到結果如何。
原本鬆散的人羣瞬間顯得擁擠了起來。不知誰在擁擠中被人狠狠地踩了一腳,他卻只是悶哼了一聲,完全顧不上找踩踏的人算賬,那個踩人的恐怕都沒感覺到自己被硌了腳。
因爲有固定的繩索和千斤頂,石皮被切開後,並沒有立刻脫落下來。古爾提和買買提小心地挪動了一下山料下的千斤頂,把山料固定好,這才小心地把捆縛石料的繩索解開。 wωω ☢тTkan ☢¢ ○
嘩啦!
石皮脫落下來,自動請纓的小助手楊陽,端着一盆清水嘩地一聲,潑在了山料的切面上。
清水把切面的泥漿衝淨,切面中央一線瑩白頓時露了出來。
“出玉了!”
“漲了!”
“真的有玉啊!”
巨型山料體型龐大,圍觀的許多人都在第一時間看到了切面上的一線瑩白。生於玉河畔,長於玉河畔的這些人,登時確定了石料中露出的這線瑩白就是玉,而且看質地和顏色,還真的有可能是美玉。
玉料他們都見過,極品美玉他們也都見過,但從這麼一塊毫無出玉徵兆的大石頭中也能解出玉來,卻無疑讓他們都大出所料,是以,一看到出了玉,驚訝震驚之後,登時鼓譟起來。
古爾提和買買提作爲解玉的助手,站的離玉料最近,他們都沒顧上理會周圍人的議論,石皮脫落後,立刻俯身湊到切面上仔細察看起來。
好一會兒,古爾提首先直起身子,驚訝地看向周晨道:“看來,周晨你不但看翡翠賭石的能力卓絕,這看玉的本事也是了不起啊。這麼塊石頭,也能讓你解出玉來,佩服,佩服啊……”
周晨看古爾提神神道道地說了這麼一通,笑着搖頭道:“我就是賭石賭慣了,想着二十萬不算多,賭上一把。沒想到運氣不錯,真讓我切出玉來了。”
古爾提目光怪異地看了看周晨,搖搖頭卻沒有再說話。抱着一賭的心思解出玉來還有可能,但這一刀切下來,一點兒玉肉沒傷,卻恰恰好露出一線玉肉……這明明是早就看透了山料中玉石的走向才能做到的,要是憑賭運旺能切這麼準,那就太嚇人了。周晨這個說法別人信不信不知道,反正古爾提是不信。
古爾提和周晨說話的時候,那些圍觀的人也都沒閒着。
剛剛古爾提趴在切面上察看時,周晨也站在石料近前,那些人雖然心急但還有些顧忌,畢竟周晨和古爾提一個是石料的主人,一個是和田挖玉人的頭人,那些人不能把這倆人擠開自己看,但古爾提看完和周晨說話,兩人離石料就稍微遠了一步。那羣早就急不可耐的人呼啦啦涌上來,把還趴在切面上的買買提都毫不留情地擠了開來,一個個腦袋擠在一起,把偌大一個切面遮擋的嚴嚴實實的。還有動作慢了半拍的人,看着前邊一堆人頭焦急地催促着:“喂,你們看完沒,看完就讓讓啊,也讓別人看看啊!”
見此情形,周晨轉眼看到顧鵬始終守在山料跟前,任人羣擁擠,卻沒有離開一步,也就放下心來。招呼了同樣被擠在一邊的楊陽和艾尼瓦爾一聲,走到一旁,對跟過來的古爾提道:“古爾提,你不介意先去看看你那些籽料吧?”
古爾提轉眼看看巨型山料旁人頭洶涌的情形,有些歉然地笑着點點頭,帶着周晨再次走進客廳。
尼古麗也跟着周晨幾人走了進來,得到古爾提的示意後,再次返回內屋把那個包袱拿了出來。
當尼古麗解開那個漂亮的印染包袱時,別說周晨和楊陽,就連艾尼瓦爾和貨主古爾提也禁不住將目光凝住過來。
藍色的印染包袱被尼古麗完全打開,登時溫潤的玉光氤氳開來,趁着凝重的深藍,顯得格外瑩透溫潤。周晨忍不住伸手拿起一塊帶着半邊糖皮的籽玉,仔細把玩。
玉料觸手微涼,卻不像金屬鐵器那樣讓人感到冰冷,更不像玻璃那種毫無生氣的冷,微涼之後,就是一股讓人舒服的溫潤漫散開來,即使周晨不放出靈力,也能隱隱感到一抹細細的靈氣從玉料中暈散開來,與她體內的靈力相融合交匯,然後,不由自主地就讓人的內心也跟着這溫潤的玉息,變得寧靜平和起來。
玉養人人養玉,此話果然不差啊!
看着周晨細細把玩着一塊玉石,好半天才擡起頭來,古爾提微笑着問道:“這些籽玉怎麼樣,你看着可還入眼?”
“呵呵,古爾提,你這是太謙虛了還是挖苦我不識貨呢?”周晨將手中的玉石放下,同時放出一絲靈氣探查了一下桌子上的所有玉料,隨即收回靈氣笑道,“真是上好的羊脂白玉籽料……古爾提,你開個價吧!”
“你也應該瞭解,這幾年不但翡翠行情瘋長,和田白玉,特別是上好的和田白玉的價格也是一路看漲。而且,隨着玉河濫採對資源的破壞,極品白玉的資源已近枯竭,現在的極品白玉已經出現來有價無市的局面。這些籽玉是我十幾年的存貨……嗯,現在的極品羊脂玉已經到了二百四十萬到三百萬一公斤了。我這些籽玉就按照二百八十萬一公斤給你,如何?”古爾提報出一個價格,別說艾尼瓦爾驚訝,就連尼古麗也露出了微微的驚訝之色。
古爾提雖然是挖玉人的頭人,但尼古麗並不參與玉石交易。她只聽說這幾年玉石價格長得很快,可在她印象中只有幾十萬一公斤的玉料,古爾提卻報出一個二百八十萬的天價,不由她不吃驚。只是,她從古爾提臉上沒有看出絲毫異色,只好轉臉看向周晨。
卻見周晨一臉淡然平靜,幾乎沒有遲疑的,古爾提的話音剛落,周晨立刻微笑道:“好,我今天就承你這個情。謝謝你,古爾提。”
這句話說的有些含蓄,讓習慣於直來直去的尼古麗微微有些迷惑。這算是答應買了,還是沒答應?
只是,接下來,周晨立刻從揹包裡拿出一份買賣協議和一個支票薄,在和古爾提簽了協議之後,不到一分鐘,周晨就根據古爾提報出的數量填好了一張現金支票,並遞到古爾提手中。
周晨主動伸出手,與古爾提握手微笑道:“今後,再有好料子記得給我留着啊!”
“呵呵,沒問題。希望下次再去平洲,能沾點兒女王的光,也讓我來此大漲過過癮。”
古爾提說完,與周晨相視大笑。
“尼古麗,你去準備一下,今晚我們要好好款待一下我們的朋友。”雖然價格上做了一定的讓步,但與周晨這樣性格爽快的人做成一筆大生意,還是讓他很高興,古爾提大聲嚷嚷着,那樣子恨不得立刻坐下與周晨等人好好地喝上個痛快。
做成一筆大生意,尼古麗也很高興,將古爾提遞過來的支票收好,立刻去廚房張羅美食去了。
買買提從門外走了進來,向古爾提和周晨笑道:“大哥,外邊那夥人都看過了,請周小姐繼續解玉吧!”
古爾提答應着,和買買提一起向外就走。周晨落在後邊,看了楊陽一眼,楊陽機靈地點點頭,伸手很輕鬆地拎起那個盛玉石的木箱跟在周晨身後。母女倆心靈相通,卻沒注意到旁邊的艾尼瓦爾,看着楊陽單手拎起那個裝有二十多公斤玉料的木箱時,驚訝的嘴巴大張半天都忘了收回去。
外邊那些人看完玉料,沒有看到周晨和古爾提,只有顧鵬一個守在玉料旁邊,就醒悟過來,自己做得太過了,心急看玉料,竟然把人家正主兒都擠走了。
意識到這一點後,等周晨再次開始解玉,雖然周圍的人還很迫切地希望把玉石出世的每一步都看清楚,卻再也沒有人厚着臉皮硬擠上去看了。
周晨第二刀切得很快,不過十幾分鍾,第二刀就切完了。楊陽一盆清水潑上去,買買提第一個驚呼道:“沒有玉,垮了?”
古爾提雖然狠狠地瞪了買買提一眼,臉色卻也凝重起來。
這塊巨型山料表面本就沒有任何出玉的特徵,第一道雖然出了一線瑩白的玉石,但僅僅那一線玉石根本不能說明什麼。雖然玉料的賭性不如翡翠原石大,但表現好的料子裡也有切垮的,更何況這塊表現本就很差的山料。
聽買買提這麼一喊,圍觀的人羣中立刻響起一陣嗡嗡聲。不過,這一次衆人的臉上並沒有太多的驚異。畢竟這塊山料的表現在那裡,表現這麼差,連續被玉王和古爾提拒收的山料,解不出玉來纔是正常的。
楊陽微微擔憂地看着媽媽,見周晨臉色平靜,根本沒有任何緊張,也就放下心來。不知何時,周晨在楊陽心裡已經成了信心的代表,只要是媽媽看好的就不會錯。
第三刀,第四刀,依次切了下來。隨着一個又一個灰撲撲的切面顯露出來,就連買買提也不再驚呼了。
到此時,幾乎所有的人都已經認定,這塊山料中即使有玉,玉料也一定很散,或者也有可能僅僅只有那一線玉色。只有古爾提默默地一直做着助手的工作,周晨雖然一刀一刀不見玉料,他的臉色卻漸漸平靜下來。
因爲,他看出了周晨從切第二刀,就一直選擇的都是毫不連貫的地方下刀。這種解玉方法,若是生手做出來,可以看成是解垮之後慌亂地找玉,但周晨鎮靜從容地一刀刀切下來,特別是結合周晨解玉前關注磨具的行爲相結合,古爾提已經可以斷定,周晨之所以切了三刀都沒有露出玉肉,不是沒有玉,而是她怕切傷了裡邊的玉肉。
第五刀切完,楊陽一盆水潑上去洗淨切面,然後立刻驚喜地叫道:“媽媽,你看,又露出玉肉了!”
經過楊陽這聲驚呼,古爾提和買買提趕緊湊過去看,果然,在這一刀的切面上,又露出了兩塊巴掌大的玉肉。
這兩塊玉肉比那一線玉色大了不少,已經可以看出玉質非常細膩,潔白瑩潤,寶光暗蘊,絕對是最上乘的羊脂白玉。
五刀切完,周晨關掉切石機,讓買買提把手握型解石機拿了過來,開始小心地推去一片片殘存的石料。
幾乎所有人的眼睛都定定地跟着周晨的動作而移動,隨着石料一塊塊被切下來,露出的玉肉雖然還不連貫,卻也越來越多,僅僅憑這些還不能斷定什麼百年難遇的極品美玉,但這一次周晨買的山料切漲了,而且還是大漲,已是不爭的事實。
周晨塔瓦庫勒鄉的時候,已過了中午,現在經過買石、切石,已到了傍晚時分。
周晨用手握解石機把一些大的石料切掉之後,乾脆又換了手握型砂輪,開始磨石。手動切石比大型切石機就慢了不少,手動砂輪就更慢了。切一塊幾噸重的毛料也不過一下午時間,就能把裡邊的玉料全部取出來,但這塊已經切去大部分石皮的玉料,用磨石機再將殘餘的石皮打磨掉,卻很有可能花上兩倍甚至更多的時間。因爲,周圍的人都看的清楚,這塊玉料到目前僅僅只是切去了表皮的石料,還有大量的石料殘存。而且,到了現在,周圍的人也終於繼古爾提之後看明白了,這塊玉料的表面並不平坦,若是褶皺凹溝太多,磨石的時間還要延長許多。
天色漸漸地暗了下來。古爾提沒有做聲,悄悄地示意買買提在解石機旁架起了一盞大瓦數的電燈,燈光打開,周圍的人都覺得眼前一亮,才意識到天黑了。
不過,全副精力沉浸在磨石中的周晨,卻似乎毫無所察。她手中的砂輪旋轉着,小心地一點點打磨着玉料表面殘存的石料。而古爾提也代替了楊陽的工作,隨時往琢磨的地方倒上清水。
琢玉都是用清水流動着的環境下進行的,故而從前的人工琢玉機械,就叫水凳。
隨着石料被一點點打磨掉,巨型山料中的美玉逐漸露出了真面目。正如古詩中所說的美人:千呼萬喚始出來,猶抱琵琶半遮面。
正如木依丁所說,這確實是一塊百年難遇的極品美玉,這集合了天地靈氣的美玉,每一分都體現着天地造物的神奇,每一分的價值都是不可估量的。損失一分,那不僅僅是金錢的損失,更是對天然至美的褻瀆。
切去表皮那些鬆散的層狀岩石後,越接近美玉的石料質地越緻密,也越來越細膩了。周晨心裡想着,這種細膩的玉料,雖然還不能稱其爲玉,卻也是很不錯的石雕材料了。就是她用做點石成玉的材料也可以了。
這個念頭一出,周晨就暗暗苦笑。今天她在玉石交易市場上見到的大部分玉石,差不多就是將這些質地接近美玉的石料經過強酸處理後,再染色填注樹膠,就能夠製成非常漂亮的人造玉。
這種方法已經不僅僅用於翡翠的造假,和田玉的快速升值,同樣催生了造假者。馬克思曾經說過,如果利潤能夠達到百分之百,那足以讓人爲其做出任何事。
等周晨將手握型磨石機放下時,又是兩個小時過去了。天色完全黑了下來。北京時間已是晚上十點多了。
看看玉料表面的凹陷和皺褶中的殘石,周晨還是搖了搖頭,放棄了繼續磨石的打算。
顧鵬走上前一步低聲道:“要不要我來把它打磨完?”
周晨揉了揉微微酸脹的肩膀,搖搖頭:“不用了,帶回去讓琢玉師傅們打磨吧。說不定,這些他們也能夠利用起來呢!”
既然周晨有了決定,顧鵬也不再堅持,又低聲詢問道:“是不是今晚找人來運走?”
“今晚可以嗎?”周晨微微驚訝地反問了一聲,見顧鵬點點頭,周晨立刻道,“好,就今晚吧!”
顧鵬答應着走到一邊打了個電話,折回來對周晨道:“他們兩個小時後就能趕過來。”
“噯,你們解玉也不能不吃飯啊,來,來,都來歇歇,嚐嚐我尼古麗的手藝。”隨着尼古麗爽朗的聲音傳來的,還有濃郁的手抓羊肉和葡萄美酒的濃香。
周晨轉眼,纔看到圍觀的人不但沒有減少,反而比開始解玉的時候還多了一些,此時,見她稍稍離開,那些人紛紛涌上前,仔細地看起已經露出大部分的玉料來。甚至有人忍不住伸手撫摸着瑩潤的美玉,神情或羨慕、或嫉妒、或感嘆……不一而足。
“這是極品羊脂美玉哇!多少年沒見這麼好的玉了……”
“嘖嘖,還真是百年難遇的極品美玉啊!”
“這塊羊脂玉能值多少錢?能賣上一千萬吧?”
“一千萬?一千萬你就想買這麼大一塊極品羊脂玉?這塊玉至少值五千萬!”
“天啊,五千萬吶……要是我有五千萬,我就領着麗雅去北京,去上海,買上幾棟別墅……”
“……”
聽着圍在玉料邊的人亂紛紛地議論聲,楊陽臉上也露出了驚訝的神色,小臉興奮地發着紅,一邊給周晨揉着胳膊,一邊問道:“媽,真的能賣五千萬嗎?”
“呵呵,小姑娘,這塊玉石的價值可不止五千萬!”不等周晨回答,古爾提先笑着道。
“啊,不止五千萬,那得值多少錢啊?也能按一公斤二百八十萬算嗎?”楊陽驚訝地抱着周晨的胳膊,也忘記揉捏了,緊張地盯着古爾提,想聽到他能給這塊玉石出個什麼價格。
“你這丫頭,掉錢眼兒裡啦!”周晨被楊陽這副財迷樣逗樂了,伸手拍了她一巴掌,道,“這塊玉料已經不能按重量來算了。美玉難得,這麼大一塊極品美玉更爲難得。像這種大型的玉料,在歷史上也出現的不多。清朝乾隆時期,就曾經挖出來一塊大型玉料,重達五噸多,玉料從新疆和田密勒塔山,經過三年時間才運到北京,然後又經過六年精工細琢,才製成至今爲止最大的大禹治水玉雕。這塊大禹治水玉雕用的雖然是青玉,但它的藝術價值已經不可估量,說其是無價之寶也不爲過。”
“啊,製造一個玉雕居然用了整整六年!”周晨的話引得楊陽發出一聲驚呼。
周晨笑笑,這丫頭,聽到製作玉雕的耗時,終於從錢眼兒裡又鑽出來了。
尼古麗的手抓羊肉和烤羊做的都非常棒,那陣陣香味兒鑽進鼻孔中,引得人饞涎欲滴,也讓忙碌了七八個小時的周晨等人食慾大開。
看到美食,周晨猛地響起,自己包的出租車上的司機還在車上睡覺呢。這麼晚也沒見他進來,是不是已經等不及自個兒走了。
周晨剛說要出去看看,顧鵬笑着道:“不用了,我剛纔出去看過了,那個維族兄弟不但沒走,睡醒了看到都在圍着解玉,早自個兒跑出去吃飽了。這會兒就在外邊等着我們呢。”
“我們維族人答應下的事,是不會失信的。”一旁的古爾提聽到他們的話,也笑着插了一句。
周晨笑着搖搖頭,看來是自己接觸了太多的社會陰暗面,習慣性地把人性的美好給忽視了。既然那位司機自己個兒照顧的很好,周晨也就不再惦記,只是想着,等回到和田,再給那位司機多加一點兒錢補償吧。
吃着美味的食物,喝着醇厚濃香的葡萄美酒,聽着古爾提說着挖玉人和採玉人的艱辛故事,時間不知不覺地就過去了。
吃喝的差不多的時候,顧鵬的手機響了。他走到一邊接了電話後折回來對周晨道:“運送玉石的車已經來了。”
周晨點點頭,站起身來,帶着楊陽和顧鵬一起向外走去。作爲主人的古爾提,也跟了出來。
當幾個人走出古爾提的院子,除了周晨包的出租車之外,卻沒有其他車輛的影子。
“周總,他們在鎮子外呢。”
顧鵬低聲說完,周晨心中一動,看了看顧鵬,轉身對古爾提道:“看來還得麻煩你用叉車幫我把玉料送出去啊。”
古爾提聳聳肩,轉身進去招呼人搬運玉料。不過,顯然古爾提做的比周晨想象的還要好,十幾分鍾後,當叉車搬着玉料從院子裡出來時,那塊極品美玉已經被古爾提用木箱裝好。周晨下意識地用靈力探查了一下,木箱子裡甚至還填充了許多棉花和泡沫用來防震。
這時,大部分人都已經離開,古爾提帶着幾個小夥子開着叉車,隨顧鵬的指點,出了鎮子。
讓他們驚訝的是,來運送玉料的不是什麼車輛,而是一架停在碎石灘上的直升飛機。周晨瞥了一眼那軍綠色機身上的‘八一’標識,也不多話了,只放心地任顧鵬將那塊巨型玉料和先後兩次買的籽玉,都一起運送到飛機上。
看着顧鵬與飛機旁的一名軍人說了些什麼,那名軍人就上了飛機。
周晨走過去,對顧鵬道:“你跟着飛機把玉石送回去吧。我們在周圍轉轉,等你回來我們一起進山。”
顧鵬看了看周晨,道:“你今晚還要回和田,路上……”
“沒關係的,不行我們就在古爾提家住一晚,明天再回去。”
周晨說的話沒有什麼疑點,而且,就周晨母女,也不可能單獨上山。顧鵬想了想,就上了飛機。
送走了顧鵬和玉料,周晨就與古爾提告別。古爾提看了看那輛出租車,沒說什麼,只是等周晨乘着出租車出發後,他立刻發動了自己的車跟在了後邊。
古爾提的動作,自然瞞不過周晨,她在心裡感動,卻並沒有阻止。這種朋友間的溫暖,她會記在心裡,等以後有機會,她也會同樣會將古爾提當成朋友。
回到和田已是北京時間凌晨兩點。把艾尼瓦爾送回家,周晨和楊陽進了酒店房間,隨即進了空間。
洗漱一番之後,周晨對楊陽道:“明天我們就進山。”
“不等顧鵬哥哥了?”
周晨搖搖頭:“進了山,遇到什麼事我說不定會動用靈力,顧鵬跟着太容易被他看破。”越接觸,周晨越覺得顧鵬絕非普通的士兵。今晚顧鵬調來了軍用飛機,他的具體身份已經昭然若揭。雖然知道,他跟在自己身邊不會傷害她和家人,但周晨對他的防備之心卻更深了一層。
此時,她還在想,去塔瓦庫勒鄉的路上,她用的土盾會不會已經讓顧鵬察覺到了什麼?
楊陽早已經知道媽媽有許多秘密不能讓外人知曉,甚至連姥姥舅舅等人也都不能泄露。聽周晨這麼說,也就不再多問,和辛巴玩鬧了一番,自己跑去看書去了。
周晨則將藥田的一部分整理出來,種上了小麥和水稻。等出空間的時候,周晨看了看那堆積如山的糧食,對楊陽道:“走,我們去大采購!”
母女倆在和田的商店進行了一番瘋狂掃蕩之後,楊陽看着車上塞得滿滿的日用品和後邊跟着的送貨卡車,才後知後覺地問道:“媽媽,咱們買這麼多東西幹什麼?”
周晨沒有回答,反而問道:“昨天你看到木依丁穿的衣服了麼?”
楊陽想了想,搖搖頭:“我當時只顧着看那塊大石頭了,沒注意他穿了什麼衣服。”
周晨笑笑道,“木依丁穿着幾層衣服,都已經破爛不堪,胳膊肘和膝蓋等磨損嚴重的地方縫了補丁又磨爛了。袖口和褲腳也都磨損嚴重。即使那件被他當成寶貝的皮襖,也爛了好幾個洞了……還有,昨天他拿到錢後,你聽到他說什麼了?”
楊陽茫然地搖搖頭,周晨又道:“他說去給村裡人買糧食和衣服。”
“他賣玉的錢,居然去給村裡人買糧食和衣服?”楊陽驚訝道。
周晨看着楊陽吃驚的樣子,心裡暗暗嘆息。雖然東南部沿海地區經濟發達,人們生活富裕。但在商品經濟的衝擊下,人們之間最淳樸的感情卻幾乎蕩然無存了。那種人與人之間互幫互助,互相扶持互相鼓勵的關係,也早已經被紅果果的權錢利益所代替。
人與人交往,更多地是緣於有利可圖,而很少像木依丁這樣,毫無私心地將本應該屬於自己的錢財與村民共同分享。與那些每時每刻都在算計着怎麼貪墨、怎麼贏利的人相比,木依丁身上展現出來的人性的美好,讓周晨震撼,也讓周晨珍惜。
她願意爲了這些淳樸的人們多做一些事情。她願意儘自己的一份力量,讓他們的生活稍稍好一些。
從和田到塔瓦庫勒鄉五十公里不過兩個小時的路程,但從塔瓦庫勒鄉到木依丁的村子,同樣五十多公里卻用了五個多小時。相比於周晨的攬勝,那輛送貨的卡車顛簸的更加嚴重。但那個卡車司機卻仍舊滿臉歡喜。原因不過是他送完貨,周晨多給了一千元辛苦費。
周晨的到來,贏得了這個叫巧幹利爾格的小村子全體村民的熱烈歡迎。木依丁不消說,咧着嘴巴就沒有合攏過。就連那位叫古依的百歲老人,也顫巍巍地走出來親自迎接。
到了晚上,全村二百多口人,無論男女老少,全都聚集在村邊的河灘上,燃起篝火,烤了好幾只整羊,款待他們村最尊貴的客人。
古依老人頭髮鬍鬚全都白了,臉上的皺紋深刻的就像幹縮的核桃皮。但他端起酒碗向周晨敬酒時,被篝火映照的眸子,卻格外幽深明亮,竟一點兒也沒有老人們眼睛的渾濁。
喝了酒,古依老人微笑着問周晨:“聽木依丁說,你要進山採玉?”
在老人明亮睿智的目光下,周晨覺得自己無法隱瞞心中的任何事,點點頭:“是的,我這一次來和田,就是想要看看流傳千古的美玉,有機會進山,我自然不會放過。”
古依老人點點頭,目光望着前方的篝火。跳動的火苗映紅了他蒼老的面容。
“人們都知道玉龍喀什河中產美玉,也知道美玉來自崑崙仙山,無數人從河裡挖玉,進山採玉,但是,沒有人懂得每一塊美玉都是上天賜給人們的寶貝。唉,去吧,去吧,那些寶玉與其被那些瘋狂的人用炸藥炸用鐵爪子挖,還不如跟着一個真正懂玉愛玉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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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有沒有爪印,爪印,爪印……撓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