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四娘,話不要說的那麼好聽。”紫玉似笑非笑道,“你是病了,還是沒有病,我相信在場的人都不是蠢笨之人,用腳趾頭想,相信大家也想得出來。”
接着,紫玉的話鋒又一轉,“如果你真想證明自己的清白,我給你一個機會。你就把你這幾日吃的藥,還有看的大夫名字報上來。”
沈四娘啞口無言,她根本沒有想到紫玉會用這招來對付她。
“當然,你說不出來也沒有關係。我這裡還有一個老大夫,看病診脈的,最擅長。有沒有病,他診一下脈就知道了。當然,你若是不信我請的大夫,也可以指名請一個大夫,但凡你說的出名字的,我一定不會拒絕你的要求。”紫玉步步相逼。
沈四娘做賊心虛,不敢應答。她的沉默,讓其他下人明白了,沈四娘真的是裝病。
這個時候,抓沈四娘過來的婆子突然出聲道:“夫人,奴婢在沈四孃家裡看到幾樣東西很眼熟,就順手讓人帶了回來。”
說着,婆子就遞了一個眼色給身後的一個小丫鬟。那個丫鬟立即拿出一個包袱道:“這裡的東西,就是沈四孃家裡擺着的。”
沈四娘聞言,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起來。
紫玉讓人翻開那些東西,就看到一對官窯鬥彩花神杯,官窯暗八寶粉彩水仙盆,粉彩花卉紋雙耳瓶這幾樣東西。單單這幾樣,就足夠將沈四娘打入萬劫不復之地。
沈四娘沒有想到,自己家裡的擺設,居然會讓這個看似粗使的婆子看出門道來。這些東西,外頭市面上也有賣,但是尋常人家都是買的次貨,只要大戶人家才真的用得起這些精貴東西,卻不曾想,她隨意擺在家裡,卻遇到一個眼毒的婆子。
當初,沈四娘將這些東西拿回家,也是想着拿出去換點錢花花,不過,她以爲紫玉不會這麼快找上門來,就拖了兩日,本想着今日就拿到當鋪裡賣。可誰能想到,她還沒有出門,紫玉派來的人就上門了。事情就這麼湊巧擱在一起發生了。
綠竹拿出庫房的賬冊唸叨:“這些東西,都是前些日子打爛了。”
打爛的東西,好端端地出現在面前,到底誰是賊,相信很多人都清楚了。
紫玉盯着沈四娘和崔大貴,“你們有什麼話要說?”
崔大貴恨透了紫玉,卻更恨自己的娘子,他之前已經說過了,這些東西不能拿,就算拿出去賣了,只要人家有心,肯定查得出來。偏偏自己的娘子鬼迷心竅了,說是薛氏給她的。這些東西是薛氏的嗎,是薛氏嗎?當然不是。
他上前扯住沈四孃的頭髮,呼呼扇了妻子兩巴掌,然後恨聲罵道:“我早就跟你說過了,這些東西貪不得,偏偏你鬼迷心竅了,居然動起這歪門的心思來。”
接着,崔大貴向紫玉磕了三個響頭:“夫人慈悲,饒過她一回,有什麼錯處,就讓小的一人承擔,抓官也好,賣也罷,只要能讓主子出一口惡氣,奴才都認了。”
沈四娘聽了這句話,神魂飛散,她深知,若是進了官府,崔大貴的小命肯定不保,若是賣,崔大貴也活不過幾日。於是,她飛撲到薛氏腳邊道:“二太太,奴婢是聽你的,你說不會出事的,奴婢纔敢生出這樣的心思。求二太太救奴婢一家,救救奴婢一家子。”
崔大貴沒有想到妻子會愚蠢到如此地步,此時的薛氏,怎麼敢出面保住他們?真正能饒過他們的,就是眼前剛進門的新夫人。偏偏沈四娘不分輕重,把薛氏的醜事給抖了出來,這分明是要薛氏恨透了他們。如果薛氏落井下石,他們這一家子,只怕難逃生天。
果然,薛氏惱羞成怒,一腳踢開沈四娘,對着紫玉喊冤:“侄媳婦,這都是黑心的奴才胡亂攀扯的,我豈是做那種事情的人?再怎麼說,這也是侄兒的家,我怎麼可能勾結奴才做下這等黑心肝的事情?”
說完之後,薛氏指着沈四孃的鼻尖罵道:“也就你這種忘恩負義的奴才纔會做出黑心爛腸的事情,到了如今,你不思悔改也就罷了,居然把髒水往我的身上潑,簡直是豬狗不如。想當初,我真的瞎了眼睛,被你幾句甜言語哄騙,就把庫房交給你打理。卻不曾想,你居然是這等爛心腸的東西,唉喲,這都是我識人不清,沒有帶眼看人。”邊說,薛氏邊打了自己幾個耳刮子。
沈四娘到了此時,才明白,自己一早就是薛氏的替罪羔羊。就算大家知道真相如何?真正的罪魁禍首是自己,若不是自己這個管庫房的人先守不住,薛氏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拿不到庫房裡的東西。現在,那些東西都被薛氏給轉移了,新來的夫人,肯定是不會打自己長輩的臉,真正要背黑鍋的,只能是她,也只會是她。
對上紫玉那雙眼睛,沈四娘露出了一絲絕望。她是貪了一點錢,可這些錢比不得小命矜貴。何況,她有夫有子,若她不擔下這罪責,最後受苦的人,還是自己的至親之人。
想通了關鍵,沈四娘朝着紫玉磕頭道:“一人做事一人當,既然是奴婢做錯了事情,也應當是奴婢來擔這個罪責。”
說着,沈四娘望向了薛氏,厲聲道:“薛氏,你給我記住了,我沈四娘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說時遲,那時快,沈四娘一下子跳了起來,朝着庫房的大門撞上去。她沒有守好這扇門,那麼,就用她的命來填。
沈四娘血流滿面倒下去了,薛氏望着這一幕,驚得雙腿一軟,跪在地上。她沒有想過,自己的貪心會害死一個人,她以爲,紫玉最多打她一頓,發賣出去就是了。
一個奴才而已,發賣到哪裡,還不是一樣的?可薛氏完全不知道,同樣是賣身,同樣做奴才,這也是有分等級的,一旦被賣,生不如死。沈四娘若是被賣,就是入那些窯子做低的子,她的兒女也會跟着她受苦吃罪,至於崔大貴就會賣入礦場,用不了多少時日,就會一命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