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絳脣喜歡玲瓏剔透的人,對於碧水的話,自然受用,“有空的時候,就過來和我說話。這京城裡,能走動的人家也不多,我又懷着身子,不方便串門,你若得了空,就上門玩。”
碧水聞言,又是一喜,她仗着自己是舊僕,纔敢上門求救,可沒有想到,蘇絳脣不但出了主意,還願意和自己結交,這對丈夫來說,無異於是如虎添翼。“是,我有空的時候,就過來叨擾夫人了。”
就在這個時候,翠玉進來,低聲對蘇絳脣說了幾句話,蘇絳脣蹙起眉頭。宋氏在一旁看見了,也明白了蘇絳脣有事要處置,就起身道:“時辰不早了,我還得先回去伺候家裡那幾個小祖宗,姐兒,你自己顧着身子,千萬別勞累了。”
“不必了。”宋氏拒絕道,“兩步路,早就走慣了,何況,那肩輿不是在外頭侯着嗎?我坐肩輿過去也使得。”
“不是,不是,是我的意思。”蘇瑤低下頭,“真的是我的意思。”
“孃的意思,我明白了,我會和妹妹說清楚的。”蘇絳脣低眉順眼道。
“嫂子,你幫我挑一個模樣出挑的人吧,我想給夫君納妾。”蘇瑤語出驚人道。
其實,蘇太夫人比起其他婆婆來說,實在是溫和,可因爲這種溫和,讓蘇絳脣不由自主養出了嬌氣來。當太夫人明知道有客人在的時候,還把自己叫過來,這樣的事情,擱到前世,蘇絳脣只會惶恐不安,擱到現在,她就覺得這是太夫人在打她的臉子。
到了太夫人的院子,就見到太夫人站在門口,眼巴巴望着自己走來的方向。蘇絳脣暗暗嘆氣,剛剛升起的那抹火氣,陡然降了下來。
如今看到太夫人焦慮不安的模樣,她反倒生出了幾分孺慕之情,也許,相處久了,太夫人又不是一個蠻橫的婆婆,自然會產生一些感情。“娘,你這是做什麼?大冬日的,站在風口吹冷風,這些下人是怎麼服侍的?”
碧水自然也不敢繼續逗留,起身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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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宋氏和碧水一走,蘇絳脣纔回頭問翠玉道:“太夫人知道我這裡有客人嗎?”
翠玉聞言,露出委屈的神色道:“奴婢說了,可太夫人身邊的婆子說,太夫人要夫人立即過去。”
蘇太夫人暗暗鬆了一口氣,就怕這個媳婦不知曉其中的門道,跟蘇瑤說話的時候添油加醋,若是女兒聽進去了,豈不是要和婆家鬧僵了。現在看來,完全是自己多慮了。媳婦做事老練,不比自己差。
蘇太夫人的態度,讓蘇絳脣刮目相看,很多母親遇到這種事,首先是想着婆家的不是,然後鼓動兒子女兒和婆家鬧,卻不知道,這樣看似很小的事情,造成了裂痕卻是非常大的。嫁過去的新媳婦,難免會遇到一些堵心的事情,孃家的人勸和不勸離,才能將矛盾化解掉。
蘇太夫人的神色纔好了一點,道:“你勸着她一點,這過日子的,哪個不是磕磕碰碰就過來了,爲一點小事哭,實在是不值得。”
蘇太夫人見到蘇絳脣過來,心安定了不少,拉着蘇絳脣道:“沒事,這是我自個兒的意思,不關她們的事情。本來你招待客人,我是不該把你叫過來的,可我這心……絳脣,蘇瑤這孩子,也不知道在婆家受了什麼委屈,一回來,就啼哭不止,我勸說了幾句,反倒哭得厲害。”
蘇瑤聽到蘇絳脣提到蘇錦,目光一黯,想到哥哥處處爲自己盤算,自己卻跑到孃家給母親添堵,這不是存心要讓哥哥難受?
蘇絳脣先把蘇太夫人送回屋子,然後去了蘇瑤呆的西次間。
蘇絳脣再說了幾句客套的話,也不再挽留。使了一個眼色,就讓身邊的丫鬟琉璃玳瑁送她們出門。
蘇絳脣冷冷哼了一聲,“你認爲嫂子是好糊弄的?你們才新婚不到一個月時間,就盤算着納妾,這不是打我們侯府的臉面嗎?再說,這趙家當初不是口口聲聲說好了,不興納妾的規矩嗎?這個時候提納妾,是什麼意思?”
蘇絳脣朝着丫鬟打了眼色,那些丫鬟都退出去,屋子裡就剩下了蘇瑤和蘇絳脣。
蘇絳脣點點頭,道:“娘,我讓翠玉送你出門。”
蘇絳脣目光閃了閃,然後在翠玉的服侍下,穿上了那件蜜合色羽緞面黑貂裡斗篷,坐上肩輿,往蘇太夫人的院子裡走去。
蘇絳脣看到旁邊的架子上有一盆熱水,拿起帕子,放進水裡浸溼,然後絞乾了,走到蘇瑤的面前,抹去她的淚痕,嘴裡還道:“姑奶奶這是受了什麼委屈了?哭成一個花臉貓似的,你哥哥回來,一準笑話你。”4633832
蘇絳脣見蘇瑤露出了愧疚的神情,才攬住她的肩頭道:“說吧,有什麼委屈,旁的人你不敢說,難道對嫂子也不敢說嗎?這家裡,就我們兩個人年紀相近,有什麼事情,你說出來,我也給你出個主意。”
蘇絳脣進去的時候,蘇瑤早就停止了哭泣,臉上的淚痕,反倒把她襯得有幾分弱柳扶風的味道。
我保跟跟聯跟能。蘇絳脣聞言,不知道該做什麼表情,這蘇瑤回到婆家哭,算怎麼一回事?換成她,真受了什麼委屈,也不敢哭給母親看,這不是在剜母親的心?當然,蘇絳脣是做過母親的人,自然曉得母親的感受,可蘇瑤沒有,在蘇瑤看來,在婆家受了委屈,就該在孃家哭出來。“娘,你放心吧,我去問問。”
蘇絳脣聞言,勃然大怒,“這是趙家的意思嗎?是趙文軒的,還是你婆婆的意思?”
蘇瑤擡起頭,怯怯道:“真的是我的意思,不關夫君和婆婆的事情,我實在是受不了,這日子沒法過下去了。”
蘇絳脣聞言,狐疑看了蘇瑤一眼,天底下的女子都是悍妒的,她還是頭一回聽說,是女子主動要給夫君納妾的。“你知道自個兒在說什麼嗎?胡鬧!納妾的事情,你和他們說了嗎?”
蘇瑤再糊塗,也不會把這件事跟夫君和婆婆說,搖搖頭,道:“是我剛纔琢磨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