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人太甚!”蘇錦的手重重錘在桌子上,震得那些茶盞哐啷作響,蘇絳脣見丈夫如此暴怒,微微一驚,道:“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發什麼脾氣?”
蘇錦想到妻子還懷着身孕,自己居然還在她跟前發火,心中歉然,語氣不知不覺就軟和下來,“就是外頭受了點氣。”
蘇絳脣眼裡閃過一絲笑意,自己的丈夫,自己最瞭解,若是受了點氣,何至於發這樣大的脾氣?必定是大事。“你也別瞞着我,若是一點小事,能把你氣成這樣?”說着,就抓住丈夫的手,輕輕撫摸,“你瞧,這都紅起來,你發脾氣,也不能糟踐你自個兒,你不心疼,我心疼着。”
聽到妻子軟糯的話,蘇錦的氣一下子消散了,將妻子攬在懷裡,他低聲道:“嚇着你了?”
“這點驚嚇算什麼?”蘇絳脣用手環抱丈夫的腰,將頭靠在他的肩頭,聽着他胸腔沉穩有力的心跳聲,蘇絳脣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踏實。“只要有你在,我什麼都不怕。”
這話,說的分外熨帖,讓蘇錦渾身上下都舒暢起來,親了親妻子的額頭,蘇錦道:“你別想那麼多,懷着身子的人,更要保重自己纔是。”
“你不讓我想多,那你自個兒?”蘇絳脣仰着臉,望向自己的丈夫,點了點他的胸口,“夫妻本是一體,難道你連我也要隱瞞不成?”
蘇錦嘆了一口氣,然後才語含惱怒道:“我當他們是族人,他們卻當我是仇人。明明屬於我們鎮遠侯府的產業,奪走了幾年也就算了。如今,問他們歸還,他們不是拿着那些薄田換良田,就是推脫那些產業都被朝廷查封了,真當我是三歲小孩,哄哄就算了。”
蘇絳脣知道蘇氏族人和蘇錦因爲侯府舊日的產業有糾葛,沒有想到,事情會鬧到這種地步。這也難怪,當初朝廷查封了屬於侯府私人的產業,而屬於蘇氏家族名下的侯府產業卻沒有查封,歸還了蘇氏族人。可這產業,說白了,就是侯府的資產,不過是掛着蘇氏的名頭罷了,當初蘇氏的族譜也寫明瞭,誰繼承了侯府,誰就有這筆產業作爲花用。
“我就不信,你會爲這點子東西,生這麼大的氣。”蘇絳脣知道蘇錦氣的是什麼,他氣的是蘇氏族人袖手旁觀侯府被抄家,袖手旁觀他們這一支淪落,卻不施以援手,甚至有些人還在暗中落井下石。“我看你生氣,是因爲他們不顧骨肉親情,落井下石,甚至爲了自己的私利,置侯府和蘇氏一族於險地。”
蘇錦見妻子明白自己心裡的苦楚,不禁苦笑道:“當日,我嘲諷你孃家的族人,覺得他們爲了私利,真的是什麼腌臢事情都做得出來。輪到我,我才知道,這刀割到身上的痛楚。”
至始至終,蘇錦都把蘇氏的族人當成親人,可當他看到這些親人露出貪婪的嘴臉,毫不掩飾的野心,爲了一點產業,步步要置他們一家於死地的時候,蘇錦的心一下子冷了。“侯府留下的那點產業,我壓根沒有放在眼裡。這次,若不是想借着這點產業,給蘇瑤置辦好一點的嫁妝,我也不會和他們爭這些產業。”蘇錦的那些錢,畢竟是見不得光,想要給妹妹置辦嫁妝,自然得藉着一些名目來置辦。
蘇絳脣自然瞭解丈夫的目的是什麼,無非是想着,拿到侯府的產業之後,藉着這些產業的名頭,給蘇瑤多塞點嫁妝,這樣一來,外頭的人也不會起疑心。“他們到底怎麼說?”
“還能說什麼?無非是說開春之後,再把那些田地歸還。”蘇錦閉了閉眼睛,這些人不肯痛痛快快吐出來,就是因爲覺得侯府還式微,不足以威脅他們。(就愛網)開春之後,蘇瑤早就嫁人了。到時候,侯府拿什麼名頭來給蘇瑤置辦嫁妝?看來,蘇二叔和蘇三叔分明是知道蘇瑤的親事,變相地要讓侯府出醜。“妹妹的親事,事關重大,我們可不能輕忽了。”關係到蘇瑤的終身,蘇絳脣可不敢有一絲馬虎。
“若是藉着你的名頭置辦,也不能置辦得像樣一點。”蘇錦嘆息道,妻子的嫁妝再豐厚,總不能全部貼給小姑子做嫁妝?別說其他人不信,就是蘇錦也不信會有這麼一回事。“我那點俸祿,加上孃的一些體己,也不能湊成三十二臺嫁妝。”
蘇絳脣垂眸,京城大戶人家嫁女,哪個不是百來臺的?蘇瑤成親的對象是趙家幼子,前頭已經有兩個妯娌做榜樣,若是後來者不如前頭的,嫁進去,妯娌先輕視幾分。古來辦嫁妝,不單單是爲了臉面,也是顯現孃家有多少能力的時候。能力越強的孃家,婆家就越發看重這個媳婦,不會隨意作踐了去。
上畫面下化化尚化。蘇瑤在身份上已經低了一層,萬萬不能在嫁妝上再輸一層。“那怎麼辦?三十二臺,能置辦出什麼像樣的嫁妝?”就連那些富有的平民百姓也能置辦出六十四臺,侯府若是置辦出三十二臺,只怕笑掉人家的大牙。
“所以我才生氣。”蘇錦想到這裡,怒火又涌上心頭,“這個時候,他們不想着幫襯,反而要拉我們的後腿,可恨不可恨?”
蘇絳脣吃了一口茶,纔不鹹不淡道:“你氣有什麼用?倒不如我們夫妻二人坐下來,細細商量,說不定就能圓過去也不一定。”
蘇錦聽妻子說的話有理,就扶着妻子做到黑漆螺鈿羅漢牀上,“你說,現在怎麼辦?”蘇瑤的親事已經定下日子了,置辦嫁妝,迫在眉睫了。
“別的都好說,我們可以出去借點銀兩,置辦一下就齊全了。獨獨喜房裡的傢俱,就沒有那麼好辦呢。”蘇絳脣點出重點,“大傢伙是前一天送過去的,最是輕忽不得,若是置辦得太差了,到了第二日,我們就算置辦齊了一百二十八臺嫁妝,也沒有人信這些嫁妝都是真的。”
有些人家打腫臉充胖子,在嫁妝裡頭魚目混珠也不是沒有。若是蘇瑤的嫁妝被人懷疑了,以後,她在趙家說話,就更加沒有人會信服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