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婉婉聽了,笑着起身道:“好,一言爲定。不過,現在時辰也不早了,這船眼看着就要開拔了,我還是先回去,免得老太太擔心。”
“那是。”蘇絳脣送趙婉婉到了門口,然後假裝頭暈道:“不行,我現在又有點暈了,我還得回屋躺着好。”趙婉婉見她臉色不好,也不勉強,不過,心底卻暗暗嗤笑,見過不中用的,沒有見過這麼不中用的。
等趙婉婉一走,蘇絳脣盯着手中的瓷瓶,冷冷一笑,打開窗戶,將那瓶子一甩,丟進了水裡頭。趙婉婉說的話,她不是不信,不過,自從前世被她暗算過,蘇絳脣就在心底偷偷發誓,絕對不會用這個賤人給的腌臢東西。若不是前世自己稀裡糊塗用了她的東西,也不會導致自己常年不孕,後來懷孕了,辛苦生下的賢兒,居然不會說話。想到自己前世發現兒子不會說話的時候,那種心痛,蘇絳脣的眼淚又悄悄滑下來。若是自己前世,但凡有今世一半的勇氣和本事,賢兒不會小小年紀就夭折了。
紫玉進屋,就看到蘇絳脣倚在窗櫺上,暗暗垂淚,頓時一驚,問道:“小姐,你這是怎麼了,誰惹你哭了?”
蘇絳脣抹了抹眼淚,道:“是風吹痛了眼睛。”紫玉狐疑望了蘇絳脣幾眼,倒也不敢說出旁的話,只是勸着道:“你好歹也得照顧好自己的身子,太太暈船,你可不能再倒下去。老爺還靠着你打理船上的事務。”說着,紫玉就掀開官窯纏枝蓮花罐,舀了一碗燕窩給蘇絳脣,“這是太太吩咐下面的人燉的,你可得吃完。這可是上好的血燕。”
蘇絳脣接過去,望着碗裡的血燕,想起前世喝到的最後一碗血燕,就是趙婉婉端來的,等她喝完之後,就昏睡不醒。第二日,她醒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衣衫不整,而身旁還躺着一個奴才。恰恰那個時候,宋子俊推門進來,看到了這一幕,他紅着眼睛怒瞪着自己。想到這一幕,蘇絳脣的手忍不住一晃,碗裡的湯水撒了出來。
紫玉慌忙拿布來擦,嘴裡擔憂道:“小姐,你這是怎麼了?”
蘇絳脣望向了窗外,道:“沒事。”那是一場噩夢,都過去了,以後她的生命裡不會有宋子俊,也不會有趙婉婉,只有蘇錦,只有紫玉她們——
又過了幾天,船終於靠岸了。宋氏蒼白着臉,由着女兒扶着一步步往下走。蘇絳脣望着碼頭上人頭攢動,不由暗歎京城的繁華。蘇銳早就下船了,四處尋找轎伕,可惜,太多人僱轎伕,愣是找不到合適的。
趙老太太和宋氏下了船,就找了一個僻靜角落呆着,丫鬟和婆子將他們團團圍住,避免被人衝撞到了。趙老太太見蘇銳遲遲僱不到轎伕,心裡有些埋怨。這種事情,本該事先找人打點好纔是,哪能臨時去找?不過,她的心底不舒坦,面上卻是不動聲色。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管事模樣的人走上前,問道:“可是蘇府的家眷?”
宋氏身邊的寧嬤嬤上前搭話:“正是。”
那管事衝着宋氏等人行了禮,然後衝着後頭揮揮手,接着,就有五頂小轎子停在了跟前。趙老太太詫異,這五頂小轎子,哪裡夠用?難道蘇銳吝嗇到如此地步?
宋氏也迷惑不解,這六個女眷還加上三個哥兒,五頂轎子哪裡夠用?
蘇絳脣卻發現此事不同尋常,若是父親找來的,怎不見父親?低頭在徐嬤嬤的耳朵邊低語了幾句,徐嬤嬤上前詢問。半晌,徐嬤嬤回話道:“是鎮遠侯府僱傭來的小轎,事先不知道人數,就僱了五頂小轎子。”
蘇絳脣的面色微紅,望向了宋氏。宋氏想不到這轎子是侯府僱來的,這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恰好,蘇銳的轎子也僱到了,解了宋氏的圍。
裁幻總總團總,。宋氏先抱着一個哥兒上了轎子,其他的人跟着上了轎,而趙老太太看着蘇銳僱來的轎子,手微微發抖,這哪裡是人做的轎子?幾塊板子合在一起,就算是轎子嗎?蘇銳爲難着望了老太太一眼。趙老太太抿着嘴,冷硬道:“這樣的轎子,我坐不起。”
蘇銳聞言,頓時惱火了,他爲了找轎子,都磨了不少功夫,如今,她一句話不坐就不坐,分明是甩他臉子。
趙老太太望着宋氏等人坐上侯府專門僱來的轎子時候,心底已經不舒坦,現在看到蘇銳僱來的轎子,早就窩着一肚子火了。就和蘇銳僵持在那裡。宋氏知道這情況,想下轎讓給老太太坐,可徐嬤嬤卻制止了她:“這是侯府給老爺太太的臉面,若是太太拂了人家的好意,只怕傳到侯府,對小姐的名聲也有妨礙。”哪有正經的親戚不做,給那些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的親戚坐?何況,賴着蘇府,死活要跟上來的人是趙老太太,不是蘇老爺。人家找了轎子,就算再差,也不該當衆甩臉子,和和氣氣說幾句話,難道會要了她的命嗎?
果然,蘇銳給了錢打發那些轎伕走,然後再吩咐手底下的管事去找轎子。趁着這個空當,還讓自己的心腹尾隨着宋氏等人的轎子,回到自己在京城買下的宅子。4633832
蘇絳脣從轎子的窗口往外望,見父親神色疲憊站在碼頭,等着轎伕和搬運工,微微嘆口氣,這老太太的脾氣就是這麼臭,想必父親的忍耐也到了極點。
蘇絳脣下了轎子,從垂花門口進去。這是一座五進大的宅子,有花園也有外院。在十年前,蘇銳就買下了,作爲蘇家在京城的產業。
蘇絳脣還是生平第一次進來,想起前世,她連見都沒有見過,就把這宅子賣了,換了白銀大約三萬兩。可惜,這些銀子,最後還是給了宋子俊打了水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