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絳脣邊說,邊將那隻螃蟹放進了自己的碟子裡頭,然後拿起腰圓錘在蟹背殼的邊緣來回輕輕敲打,這樣做,無非是想將蟹殼敲鬆一點。
一旁的魏麗娟和阮沉魚也看出來了,蘇絳脣是懂得吃螃蟹,看她運用那蟹八件,就知道她也是慣用的。而章婉如的眼睛死死盯着蘇絳脣,在口頭上,她佔不了半分便宜,本來想在這上頭給蘇絳脣吃一點虧,誰知道,這個小賤人,會有這等能耐。吃起螃蟹來,姿勢優雅不說,還有模有樣。想到自己奚落不成,反被人家將了一軍。章婉如不禁咬了咬下脣,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爲什麼她癡心守候,卻被一個不相干的人奪去了魏仲文的心。4633832
九俗顧顧梅顧四。魏麗娟見蘇絳脣神態自若,給阮沉魚使了眼神,四個人坐下來,靜靜吃起了螃蟹,倒是沒有說出其他的話來。
等吃完了螃蟹,魏麗娟笑着牽起蘇絳脣的手道:“你瞧,我身上的衣衫髒了,不如,你隨我過去,換一件衣衫如何?”
蘇絳脣是個聰明人,豈有不知魏麗娟的意思,看來,魏麗娟是爲了章婉如的事情,要和自己說幾句。她和章婉如並沒有什麼過節,哪有什麼看不開的?嘴皮上動動刀子,也礙不了什麼大事。何況,魏麗娟一走,自己呆着這裡,豈不是要白白受人家的冷眼,蘇絳脣衡量了一二,就跟着魏麗娟走了。
等魏麗娟走了一半,才歉然道:“婉如姐姐平日裡不是這樣的人。”只怕是情敵相見分外眼紅吧。
蘇絳脣嗤地一笑道:“她是什麼人,與我有什麼相干?”
“好妹妹,我知道你惱了我,可她畢竟與我相識一場,我好歹也給她一點薄面,不是麼?”魏麗娟用軟軟的語調跟蘇絳脣撒嬌道,芊芊素手順勢抓住蘇絳脣的手,然後輕輕搖晃。
蘇絳脣從魏麗娟的手裡抽出自己的手掌,慢條斯理道:“你與她是好姐妹一場,我與你算什麼?若不是我有幾分能耐,只怕被人家踩在地上也是活該。不過,這也是應分的,誰讓我是商賈之女?”
這話一出,魏麗娟的臉色也微微一沉,她不是生蘇絳脣的氣,只是覺得自己在此事上,的確也不佔理。好歹蘇絳脣是自己邀請的客人,怎麼能在自己的地盤上給人羞辱了去。也難怪她會氣惱。想到此處,魏麗娟更是小心陪着不是。
蘇絳脣原來也不是什麼小氣之人,何況,對章婉如這樣的人,她也生不出什麼氣,畢竟,和自己不相干的人,要是不想見到,日後避着一點也就是了。不值得爲了一個章婉如,把魏麗娟給得罪狠了。“好了,好了,不過是幾句話,難道我還能當真了不成?”
魏麗娟聽到此話,心裡歡喜,挽着蘇絳脣的手臂道:“我就知道絳脣妹妹是個肚量大的。”
“你呀—”蘇絳脣點了點她的鼻尖,“若是外人看見,還以爲我比你大了。”
“你素來是個有主意的,哪像我是個沒用的。”魏麗娟見自己的屋子近了,眼裡閃出一抹奇異的光芒。
蘇絳脣也不是第一次來,見到了門口,就想也不想的往屋裡走去,卻不曾留意到魏麗娟的手悄悄從自己的手臂上鬆開了。就在蘇絳脣踏過門檻的時候,她轉身跑了出去,然後將門合上。
蘇絳脣聽到關門的聲音,就覺得不妙,立即回頭,卻不見魏麗娟,只剩下合上的門。
蘇絳脣察覺到背後有一雙視線,緩緩轉過身,卻看到了魏仲文負手立在圓光罩底下。他的臉消瘦了不少,可身上那股儒雅氣質越發彰顯出來。
蘇絳脣動了動嘴脣,最後什麼話也沒有說,她知道,拒絕了魏仲文的求親,肯定對他有影響,卻不曾想,影響竟如此大。當然,她此刻也明白了,魏麗娟早就設好了這麼一個局,就等着自己跳進來。不過,她這個局有什麼意思?難道說她要去找人來,讓其他人來抓姦麼?不會,魏麗娟那樣的人,不會存那樣腌臢的想法。或許,她從一開始,只是想着讓魏仲文和自己見一面吧。
魏仲文見到蘇絳脣眼裡閃過一絲擔憂,就苦笑了一下:“其實,這是我的主意,不關舍妹的事情。”
蘇絳脣聽到這句話,不知道爲什麼,心底的擔憂居然放下了,或許,在她的眼裡,魏仲文算是一個君子吧。畢竟,前世的自己,也不曾聽到魏仲文一些不好的傳聞,自己與他相識以來,也是守禮安分的。“不知道魏公子特地找我來,可有什麼事情吩咐?”
魏公子這個稱呼,是魏仲文聽慣的,可此刻聽了,居然如此的刺耳,如此的讓他覺得傷心。“絳……蘇小姐,我想知道一件事,你爲什麼不肯答應這門親事?”魏仲文也知道,兩個人不適合久留在此地,於是也顧不上害羞,直接開門見山問道。
蘇絳脣的眼裡閃過了一絲疑惑,爲什麼魏仲文認定了是自己拒絕親事,難道說自己有表現的這麼明顯嗎?“婚姻大事,本就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蘇絳脣垂下頭,淡淡解釋道。
魏仲文聽到這句話,本來已經死的心再度活絡起來。“不是的,你知道的,這件事你若是肯點頭,不是不可能的。”
蘇絳脣揪着帕子,她真的不想拒絕眼前的男人,不是說她想嫁給他,而是不忍心,那語氣裡的焦急,還有他的消瘦,蘇絳脣突然覺得自己有負罪感。“對不起,這件事,我插不了嘴,何況,以魏公子的才華,要想尋個品貌端莊的女子,不是不可能的。”
魏仲文聽到這些話,感覺自己的心在隱隱作痛,他的手不由自主撫上了自己的心臟,從小到大,他都一直以爲病痛是最苦的,原來比病痛辛苦的,居然是傷心。“你不喜歡我麼?”到最後,魏仲文只能問出這句話,見蘇絳脣沒有回答,他淒涼一笑,他自詡是才子,身邊圍繞的女子,哪個不是想着法子投好他,可誰能想到,生平才起相思,就斷了相思。“你走吧,這門沒有上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