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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氏聽了蘇銳的話,睜大了圓眸,不敢置信。蘇銳握住宋氏的手道:“我如今年歲大了,也明白了那些老人說的話,這色字就是頭上一把刀,我們家業再大,也經不起折騰。何況,納妾,終究不是好事,多少人因爲妾室敗家了,我不想臨到老的時候,看着子孫散了,家業沒了。”
宋氏的眼淚簌簌落下來,盼了多少年,就在她已經死心的時候,終於等來丈夫這句話,她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掩住嘴巴,她低低哭泣。
蘇銳難得見剛強的宋氏如此柔弱的一面,越發覺得對這個妻子沒有盡到責任,“玥娘,是我辜負你的一番情意,我知曉,這些年來,你也怨恨着我。”
“不,妾身從來不怨恨老爺,妾身只是怨恨自己,這肚子不爭氣,一直沒有給老爺添一個哥兒。幸虧老天爺垂憐,賜了哥兒給妾身。妾身如今,真的是沒有任何遺憾。”宋氏淚眼朦朧看着自己的丈夫,這個時候,她怎會提起舊日的怨恨,自然要說起舊日的情誼,否則的話,好不容易得來的情誼,估計也會因怨恨兩個字消散了。
果然,蘇銳聽了越發覺得宋氏貼心,就道:“你胡沁什麼?日後,要你操心的事情多的去,只怕,單單姐兒的親事,就夠你忙活一陣子。”
“對。老爺說的對!”見丈夫如今是一心在自己這裡了,宋氏哪有不歡喜的道理。“姐兒,妾身還要好好打理她的親事。”
宋氏一說到親事兩個字,驀然讓蘇銳想起了那個莫名其妙的婚約,心中一寒,那個人若是真上門要自己兌現婚約,如何和宋氏交代?看着妻子如今驚喜莫名的臉龐,到了喉嚨的話,又咽下去——
第二日,宋氏帶着蘇絳脣去了宋府,宋子輝成親,她做姑母的,不可能不給點臉面。
坐在馬車裡,蘇絳脣聽到外頭的熙熙攘攘,很想掀開車簾看幾眼,卻礙於母親在場,不敢造次。
等到了宋府,卻因爲車流太多,一時進不去的緣故,就停在大馬路邊上。蘇絳脣見母親閉着眼睛,就偷偷撩開簾子瞧了幾眼,卻意外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這人,她就算是化成灰了,蘇絳脣也認得。揪緊手裡的帕子,蘇絳脣靈機一動,宋子俊啊,宋子俊,你莫怨恨我歹毒,若不是你父母打我家的算盤,我也不會把計謀用到你身上。
想到此處,蘇絳脣輕聲喚了幾句,紫玉就急忙貼近車廂,問道:“小姐有什麼吩咐麼?”
蘇絳脣假意說口渴,紫玉就急急從婆子那裡取了裝水的銀壺上來。蘇絳脣瞟了母親一眼,然後迅速低聲在紫玉耳邊吩咐了幾句。紫玉是個聰明的,雖然蘇絳脣說的不是很清楚,不過,她很快就知曉怎麼做了。
就在紫玉下了馬車之後,剛好前面的車都進了宋府,蘇絳脣的馬車跟着駛進了宋府,唯獨紫玉一個人撂下了。
她先是去鋪子裡頭買了兩件大紅的尺頭,然後抱着尺頭穿過圍觀的人羣,當她認出小姐說的女子之後,就從那女子身邊掠過,嘴裡喊道:“讓讓,請讓讓。”
衆人見她穿着丫鬟的裝扮,手裡抱着上好的尺頭,還是大紅色的,就立即想到這是宋府的丫鬟。而在人羣的紀嫣然見到一個丫鬟抱着如此好的尺頭經過,心底生出一抹妒忌,這樣大紅的顏色,可是正妻才能配的顏色。可她如今被宋子俊養在府外,日後,還不知道有沒有機會進府享受。若是宋子俊厭倦了自己的美色,自己豈不是竹籃子打水一場空。再想到母親的病越發的厲害,紀嫣然更加憂心,母親一死,自己豈不是要守孝三年,到那個時候,什麼夫人,什麼富貴,自己豈不是都沒有機會沾手了?從小到大,紀嫣然都是一個要強的女子,哪會甘心這樣寂寂無聞?
想到此處,也不知道紀嫣然動了什麼心思,想也不想朝着那個丫鬟撞去,那個丫鬟被她一撞,跌倒在地,尺頭也散落在地上。紀嫣然想上前扶那個丫鬟,誰曉得,那個丫鬟只顧着那尺頭,抱起尺頭,那丫鬟飛也似的跑了。
聯們保我能聯我。紀嫣然見好好的機會錯失了,狠狠跺了跺腳,卻在她失望而歸的時候,意外踩到一件東西。她拾起來一看,是一塊如意腰牌,上頭赫然寫着宋府兩個字樣。紀嫣然的眼珠子一轉,計上心頭。今日不是大喜日子麼?她就讓宋府的人雙喜臨門。
紫玉進了府門口,被人攔住了,恰好珍珠出來,那守門的人見是姑奶奶的人,也不敢阻攔,放着紫玉進去了。一進府裡頭,紫玉低聲在蘇絳脣的耳邊道:“成了,我親眼看着她撿起那腰牌的。”
蘇絳脣正吃着菊花茶,聽到這話,嘴角一抿道:“你倒是一個機靈鬼。”
紫玉知道,這事是成了大半,不管事態如何發展,功勞先佔了一半。“若不是小姐的主意好,奴婢再機靈,也是無用的。”
蘇絳脣微微一笑,紫玉這丫頭,說她嘴甜吧,有時候那惡毒話是一串串往外溜,那些小丫鬟,哪個不被她罵哭了?說她嘴硬,卻對自己俯首帖耳的,但凡自己讓她去做的事情,一點怠慢也沒有,也不曾在自己面前可以邀功什麼的,頂多有些時候,說些好話哄自己開心就是了。尺寸拿捏得剛剛好,既不會像瑪瑙那樣成了逢迎,也不會如琥珀那樣木訥。“等下,你機靈點,靠邊站,別讓人記住你。”蘇絳脣不想讓紀嫣然這麼快就知道是自己算計了她。
還沒有一會兒,外頭就響起了炮仗的聲音,蘇絳脣伸了伸懶腰,真想不到這麼快就去接新娘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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