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妹妹的眼睛裡那抹光亮,魏仲文豈有不知道妹妹的心思,畫羅裙恐怕是她今天來的真正的目的吧。魏麗娟見魏仲文半日不吭聲,以爲他默認了,跑到雕花長案面前鋪了一件羅裙,然後拿起墨條沾點水,開始在白玉雲龍硯臺上磨起來。
魏仲文望着書案前的妹妹,只見妹妹的睫毛一顫一顫的,肌膚瑩潤,玉蔥般大小的手指此刻正捏着那黑黑的墨條磨着。“麗娟,這墨不行。”淡淡的一句話,讓魏麗娟停下手裡的活計,睜着美眸道:“爲什麼?”
“畫好的圖案,經不起洗。”魏仲文淡淡說出這墨的缺點。這是尋常的作畫的墨,畫在羅裙上,經不起水漬。想着想着,魏仲文就走神了,他想象着蘇絳脣穿上自己畫的羅裙,那會是什麼樣的風情?雖然只是見了兩三次的面,可在魏仲文的心底,好像見了無數次一樣。
“那怎麼辦?”魏麗娟沮喪地放下墨條,不甘心道:“難道沒有別的法子麼?”
“一定要穿畫羅裙麼?”魏仲文有點奇怪妹妹的心思。
魏麗娟的臉頰微紅,其實,她要畫羅裙,就是想着在那個人面前穿,讓他欣賞自己最特別的美麗與風情。想起那個人的眼眸,魏麗娟的臉上逐漸漾起了一抹紅暈。
魏仲文並沒有留意到妹妹臉上的那抹紅暈,只是低頭想了想,然後道:“你多準備幾條羅裙,我幫你一併畫了吧。”
多幾條?魏麗娟的臉上現出一抹喜色,哥哥不是最不喜歡做這種事情的麼?不過,她沒有來得及細想,急急出門去準備。而魏仲文從自己的書案底下的櫃子裡頭翻出了一個剔紅匣子,裡頭藏着幾塊上好的墨,每塊墨都價值千金,是當年他的先生送給他的臨別禮物,他一直捨不得用。
據當年的先生說,這些墨畫出來的東西,浸水也不會糊掉。他還想着,什麼時候用這些墨畫幾幅好畫,結果,當他看到妹妹給羅裙的時候,就想到這些墨。靜靜嘆口氣,魏仲文取出其中的一塊墨,喃喃自語道:“就用這一塊吧。”
梅白俗九四梅九。摩挲墨塊雕得那些紋路,魏仲文的腦子映出一張明媚的臉,不知道看到這些羅裙的時候,她會不會和妹妹一樣歡喜地笑出來?——
一大早,宋氏就派人將那些禮物分兩批送到了宋府和何府。這次,她準備的東西都是比照着其他人家送的,既不會貴重到哪裡去,也不會比別人少。
宋芸娘滿心期待地去翻開宋氏送的禮物,卻在清點之後沉下臉了,以姐姐的家境,這些東西算什麼?打發叫花子麼?
何值看到妻子的面色,暗暗搖頭,這樣的宋芸娘,如何和那些官家女眷打交道,再瞧瞧身邊站着的女兒,畏畏縮縮的,半點大家氣質都沒有。想當初,自己就是貪圖宋氏的女子大方得體才上門求親的,如今想來,他不過是娶了一個徒有虛表的宋氏女子。
宋芸娘不甘不願掏出幾個銅板打賞宋氏派來的人,卻被兒子一把手奪過銅板,道:“娘,你怎麼忘了?你昨日準備的荷包呢?”這是宋芸娘準備宋氏送厚禮的時候打賞用的,卻不想,宋氏送的禮,居然如此入不得眼,她就想着用幾個銅板打發這些人也就是了,誰能想到,兒子半路插了一手。咬着下脣,宋芸娘狠了狠心,還是把荷包拿出來,遞給了那些人,那些下人接過荷包的時候,眼裡還是閃過一抹輕視,都當官太太的人,居然如此小氣,傳揚出去了,只怕會笑掉人家的大牙,不過,面子情還是要做的,於是那些下人就對宋芸娘行禮道:“謝謝太太打賞,小的要回去覆命了,就不打擾太太和老爺呢。”
宋芸娘這些年都未聽到人家叫她太太,如今聽到了,臉色也好轉了不少,剛纔對宋氏的慍怒也減輕了不少,擺擺手,宋芸娘道:“那我也不留你們了,免得你家太太找不到人,又怨我的不是。”
其中一個領頭的婆子聽了,更加覺得不是滋味,這樣的人家,真真是沒有教養,她們雖說是個下人,好歹也賞口茶喝,結果,居然什麼都沒有招待,就把人家往外拱,半點情面都不留,回頭在太太跟前,看自己怎麼說她!“太太忙着,小的也不好打攪了,就此告辭了。”
說完,領頭的婆子拔腳就走,宋芸娘望着他們離去的方向,閃過一絲不屑,道:“什麼東西,還真以爲自己是什麼牌面上的人物不成?”
宋芸孃的話,讓何值聽了,心底不大舒坦,若是宋氏不是什麼牌面上的人物,那她宋芸娘算什麼?一點姐妹親情都不顧,難怪宋氏會惱了自己這一家子。
宋芸娘回身,見何值面露鬱色,以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