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麗娟已經知道,她對阮沉魚開始有了一番新的認識,到底她是無心說出來,還是有意說出來了?自從栽了跟頭,魏麗娟開始學會揣摩人的心思,對身邊的人,也越發多了幾個心眼。
屋樑上的男子,暗暗心驚,此女的心機,非常人能比,單單一句話,就能將魏麗娟和阮沉魚的姐妹關係挑撥成了敵對關係,要知道,自己也曾經……想到這裡,他不禁黯然,曾經,他也想點醒魏麗娟,可她聽了麼,信了麼?到最後,大家都落了黯然收場,真真是前世如夢,今世如戲。
“姐姐,你是個聰明的人,旁的話,我也不多說,真要想着給自己增加助力,怎的不在朝堂上下功夫?”蘇絳脣想到了蘇錦,若是得了魏麗娟以後的勢力,只怕會如虎添翼,而魏麗娟若是有了鎮遠侯府撐腰,想必,今世也不會有多糟糕的下場,“若是妹妹日後能嫁入官宦之家,興許,就能爲姐姐撐腰,助姐姐一臂之力,也不是不可能的。”
魏麗娟也是聰明的,她知道,蘇絳脣根本沒有入宮的心思,自己若是勉強,日後就是結下了仇怨,若是按照她的意思,給她尋了一門好親事,何嘗不是一種拉攏的手段。想到此處,魏麗娟就試探性問道:“絳脣妹妹,心裡可是有什麼盤算?”
“也不是什麼大的盤算。”蘇絳脣知道,魏麗娟在試探自己,不過,她有什麼好怕的?區區一個魏麗娟,她都應付不過來,怎麼做蘇錦的妻子?一個侯爺夫人,難道就是一個孬種?“就是想着,若是嫁個官宦人家,商賈的身份,只怕撐不起夫家的體面,想要姐姐助我。”這是一個互利的局面,魏麗娟需要朝堂的助力,她蘇絳脣也想要來自宮裡給的體面,有了宮裡的體面,她一個商賈,站在那些高高在上的貴女面前,也能挺直了腰。
魏麗娟聽完了蘇絳脣的話,眼裡掠過一抹深思,從今個兒的一番談話來看,她隱約覺得蘇絳脣的心思不簡單,既然陪伴君王側,不是她願意的,自己也不能勉強,可一個未來的君王,她都不稀罕,她稀罕的是什麼?想到前些日子,母親說起過,不管是你的敵人,還是你的朋友,你都必須有個瞭解,否則的話,你就無從做起。“妹妹這話說的,姐姐豈是那等涼薄之人,不過,姐姐現在也是一個知府千金,就算入了宮,也未必真如之前所說的,是個良娣。”魏麗娟試探問道。“若身居卑賤,只怕在貴人跟前說不上話。”
“姐姐的品貌,怎麼可能屈居人下?”蘇絳脣笑着安撫道:“就算是,也只是一時的,絕不會是一世的。”
魏麗娟聽了蘇絳脣的話,心底有了一絲歡喜,是啊,以自己的品貌,怎麼可能屈居人下,不過,皇宮中那麼多的美女,怎麼樣才能引起太子的注意?
魏麗娟扭扭捏捏了半日,纔將話問出口。蘇絳脣聽了,對她道:“你要記住,風光時候,要懂得收斂,落魄之時,不能怨憤。遇到鋒芒強的,你要示弱,遇到比你卑微的,要謙恭,總而言之,能忍其他人所不能忍,你纔可以得到你所期望的位置。”
魏麗娟茫然,這是什麼意思?蘇絳脣不解釋,只是道:“等你入了宮,嘗過了宮中的人情冷暖,若是還記得我今日這番話,必然會曉得我的意思。”人只有在自己碰了頭,受了傷之後,纔會知道怎麼保護自己的。
魏麗娟也不追問下去了,蘇絳脣話已經擺在那裡,自己再多嘴多舌的,在人家的眼裡,豈不是成了蠢笨之物麼?4633832
就在這個時候,聽到外頭有了鞭炮聲音,魏麗娟皺起眉頭,什麼人來進香,弄出這麼大的動靜?果然,紫燕走了進來,對魏麗娟道:“小姐,樑總兵的夫人,今日來寺裡進香了。”
魏麗娟的眼眸裡閃過一片光芒,樑總兵是平州里頭數一數二的大人物,若是自己巴結好,豈不是對日後的前程也是有進益麼?明眸一轉,魏麗娟對蘇絳脣道:“樑夫人與我娘是熟識,我還是過去打一個招呼比較穩妥,免得人家知曉了,還以爲我這個做晚輩的拿大了。”
和化花花面花荷。蘇絳脣豈有不會意的道理?當即點頭道:“那是,你還是先過去應酬一下比較妥當,我在這裡喝喝茶,吃吃點心,打發時間也就是了。”
魏麗娟連連賠了幾聲不是,然後才帶着自己的丫鬟走了。她前腳一走,珍珠就心生抱怨道:“明明是她邀請小姐,卻在半途中撇下小姐,自個兒去攀高枝,實在是沒有道理。”
蘇絳脣的眼裡劃過一絲笑意,這世上沒有道理的事情,何止一樁兩樁的,若是事事計較,哪個有活路?“珍珠,這件事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蘇絳脣想到鎮遠侯府若是真的平反了,珍珠就是鎮遠侯府的嫡出小姐,這身份一旦改變了,人情世故就要比現在還要通曉幾分,不然的話,在大門大戶裡做人家的兒媳婦,豈不是鬧了笑話?“你怎麼不站在她的立場想想,她是個晚輩的,明知道長輩來進香,卻不聞不問,傳了出去,豈不是被人笑話她沒有家教麼?何況,我不過是閨中密友,算不得什麼親近之人,若是稀裡糊塗跟着過去了,人家樑夫人怎麼看?”
珍珠有點訕訕,低着頭,盯着自己的腳尖。蘇絳脣對她道:“你也別不好意思,你的心思我知曉,不過,我們做人,不能凡事顧着自己,卻不想想別人的處境。”
珍珠低聲應是,蘇絳脣暗地裡搖頭,也不知道自己的話,她聽進去幾分了?——
一個高高瘦瘦的和尚端着一個黑漆描金葵花盤子,對身邊的知客僧道:“這樣送過去,真的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