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絳脣知道宋氏的意思,怕自己插手太多內宅事務,把所剩無幾的名聲也全賠進去了,現在,是想着法子支開自己,蘇絳脣垂眸,思索了一下,就點頭行禮離開——
等大夫來了,診斷了琴姨娘確實懷了身孕,宋氏就吩咐下去,今日全府加菜慶賀一番。等宋氏把一應事情都打理妥當了,蘇絳脣也來到母親的屋子裡。
宋氏拍了拍身邊的位置,對女兒道:“坐到娘身邊來。”
蘇絳脣聽話地走到宋氏的身邊,對宋氏道:“娘,你不覺得奇怪麼?早不懷孕,晚不懷孕,怎麼在這個節骨眼懷孕?”蘇絳脣這句話的意思,無非是想把宋氏引到那件事上去,可宋氏哪裡會想到這一茬,只是對自己女兒道:“女子懷孕,哪是說懷就懷上了?要是那麼容易就有了,娘也不會隔了這麼久才生了你的弟弟妹妹。”一想到其中還有幾分跟宋家有關,宋氏心裡頭就覺得膈應,作爲女兒,她自認爲孝順,可到底哪裡惹了老太太不滿意,非要在自己的背後使絆子?其實,宋氏怎麼會料到,真正對她下黑手的人,其實是自己的親哥哥,而把這禍事栽贓到老太太頭上的人,卻是蘇絳脣。
蘇絳脣抿嘴一笑,知道自己再暗示下去,宋氏也不見得明白,還不如把這件事揭過去再說,反正,離十月生產還有一些日子,只要琴姨娘不再耍手段,自己也不會動手去害一個嬰兒。想到前世的那些嬰靈,蘇絳脣始終不忍心對一個小小的孩兒下毒手,要知道,一個嬰兒要投胎轉世,本身就是有福分的,卻常常因爲一些人的私心,害的那些尚未成形或者剛剛成形的嬰兒失去了做人的機會。有些嬰靈,運氣好的,得到了淨化,再次入輪迴,有些運氣糟糕的,卻化爲烏有。更多的嬰靈,爲了不讓自己化爲烏有,開始到處吸取怨氣,作爲自己生存下去的方法。也正因爲這樣,嬰靈對成年人都有一股怨恨。若不是自己是抱着賢兒死的,也不會指揮得動那些嬰靈爲自己設置那些結界。“娘,我尋思着,她們不會就這麼善罷甘休的。我們總是要多防備一點,總是沒有錯的。”
宋氏點點頭,對蘇絳脣道:“若不是你回來早了,我今日非要她們好看。就算不打到她們滿地找牙,也得打到她們有些日子下不了牀。”其實,宋氏還有一句話沒有說,那就是她今日本來是打算好好懲戒那些姨娘,能除掉幾個,就除掉幾個,掃清那些對她們母女有妨礙的人。偏偏蘇絳脣提早回來,宋氏也只能打消念頭,不想在女兒的跟前,做出如此血腥的事情。
“娘,你可曾聽過一句話,小不忍則亂大謀?”蘇絳脣突然說出這句話,讓宋氏有點詫異,於是她茫然問道:“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們母女兩個既然都忍了這麼多年,在這關鍵的時候,怎麼可以受人話柄了?”說着,蘇絳脣努了努嘴巴,意思隔壁還住着一個有姨母名分的趙老太太。
一想到趙老太太,宋氏的眉頭一緊,然後道:“你爹要是真的去了,就不知道這個老貨會弄出什麼風波來。”4633832
蘇絳脣也贊同宋氏的看法,“我之所以讓娘養着梅姨娘生的哥兒,就是預防有人拿着一個庶子的名頭做文章。”
裁幻總總團總,。宋氏不敢置信看了女兒一眼,難道姐兒在哥兒出生的時候,就算到這一茬麼?
蘇絳脣又繼續道:“梅姨娘的哥兒如今雖養在母親的跟前,不過,始終不是母親生養的,趙老太太到時候想要爲他爭取多一點家產也是可以理解的。我們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預防梅姨娘和琴姨娘之間連成一線,要是這兩個姨娘聯手,想要分走蘇府的一半家產也不是不可能的。”
宋氏聞言,冷哼道:“我是主母,只要我活着,那些庶子就得敬着我幾分。想要分走大半的家產,簡直是做夢。”
蘇絳脣聽了宋氏的話,也不覺得詫異,哪個做母親的,不想着把財產給自己的兒女多留幾分?這妻妾鬥,除了爭奪寵愛,最大的原因就在於孩子,一旦有了孩子,女人的私心和野心都會膨脹起來。天底下做母親的,總會想着把最好的東西留給自己的孩子。眼睜睜地看着其他人奪走自己孩子應得那份,只怕是個人都吞不下這口氣。何況,有時候人爭得不是身外物,而是一口氣,這口氣就是作爲女子的尊嚴,作爲妻子的尊嚴,作爲一個母親的尊嚴。男人總是喜歡左擁右抱,美其名曰說是開枝散葉。可那些大家族,就真的是多子多福麼?有多少家族敗落的原因就是子嗣之間的殘殺。想起前世趙婉婉說起的九龍奪嫡的故事,蘇絳脣就冷笑,作爲一個成功的帝王,就不該對親情有所期望。拼命生兒子做什麼?難道真爲了什麼江山社稷麼?只怕,不過是滿足自己的私慾同時,還想着用手中的權柄來擺弄自己的兒子們,結果,那個被趙婉婉所推崇的帝王,最後的下場是什麼?不也是成了權利的犧牲品麼?不但三十個兒子都被殺的差不多,就算是剩下的兒孫,也不見得各個都是孝子賢孫的。
“娘,我怕的不是那些庶子,是擔心那些在後頭覬覦我們蘇府的人。宋府的人也罷,趙府的人也好,哪個不想着分一杯羹?”蘇絳脣見宋氏聽到自己提起宋府的時候,身子微僵,也知道自己的話刺痛了母親的心。不過,事實就是事實,與其日後後悔,不如一開始就把宋府的人給堵在外頭,“我尋思着,等過些日子,二舅母就會上門來提親,不知道母親可想好了什麼好法子應對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