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姐兒見過三表哥,卻忘了你的大表哥不成?”大太太急忙推了自己的兒子一把,道:“這孩子就是害羞,見了人也不主動打招呼。”
蘇絳脣擡眼,就見到一臉蒼白的大表哥,想起前世,他的早逝,心中不免有些感傷,鄭重的上前行禮道:“見過大表哥。”
“表妹客氣。”大表哥也還禮,然後道:“我身子不好,表妹來了幾日也不曾好好招待,請表妹多多諒解。”
蘇絳脣抿嘴笑着道:“那表哥接下來可要好好招待絳脣纔是正理。”
“喲,這小皮猴,又開始順杆爬了。”老太太的話,頓時讓屋裡的衆人一笑,蘇絳脣回頭撒嬌道:“外祖母,你是有了哥兒就不疼我了。”
九俗顧顧梅顧四。“哈哈。”老太太一把摟住蘇絳脣道:“你這話可是冤枉我了,這府裡的,哪個不曉得我最疼你了。你問問那些丫鬟去,老太太我是不是把姐兒你當成眼珠子似的疼着?”4633832
“老太太,你疼表妹是應分的,可你也不能落下孫兒啊。”宋子俊也上前道:“偏心眼可不能這麼偏的。”
“你瞧瞧,一個個跟猴精似的。我這把老骨頭,哪裡經得起你們這些猴精折騰。”老太太的臉笑得跟菊花似的。
“娘,你瞧瞧這兩個小人兒站在一處,真真是一對璧人。”二太太笑着說道,然後回頭對宋氏道:“姑奶奶,你說說,這兩人兒,是不是天生一對?”
宋氏抿着嘴,不語,反而大太太道:“瞧這話說的。姐兒還在這裡,你就開始攀扯這些有的沒有的,多不好。”
蘇絳脣故作沒有聽見,微低着頭,讓人瞧不出她的想法。
“好了,你們這些小孩子家家的,也耐不住,自己頑去吧。”老太太見大太太和二太太又開始針鋒相對,就先把孩子給遣了出去。
宋子俊立即對蘇絳脣道:“表妹,我知道一個好地方,我帶你頑去。”
蘇絳脣反而看了一眼宋子輝,然後道:“大表哥也去嗎?”
“去,一起去。”大太太搭腔道,然後捅了自己的兒子一下,又笑着對蘇絳脣道:“他是大表哥,就該照顧你們這些小的。”
宋子輝望了母親熱切的眼神,也不敢反駁,只好帶着宋子俊和蘇絳脣退了下去。
這一退下去,老太太的臉就微微沉下,她道:“這親事,都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但凡有體面的人家,都不會當着孩子的面,說出這等輕浮的話。什麼天生一對,難道姐兒配的了俊哥兒,就不配輝哥兒不成。知道的,就說你這個做舅母的惦念這個兒媳婦,不知道的,還以爲我這個做祖母的偏心,只疼二房的孫兒,不疼大房的孫兒。我今天就把話擺在這邊,日後不管誰和姐兒做親,我都一視同仁。”
“娘,這件事情事關重大,做女兒的也不敢自己拿主意。”宋氏這纔出聲道:“老爺是一家之主,這事,怎麼着都要問過老爺纔是。”
“好了,你也別給我老婆子打什麼馬虎眼。”老太太沉着聲音道:“姐兒不嫁到宋家,你日後將她嫁到哪戶人家?難不成還有比宋府更好的去處不成嗎?莫說這件事我不依,就算我依了你,你難道就捨得自己一手養大的女兒,放在別人眼前去受委屈嗎?千年的媳婦熬成婆,這樣的日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難道還要我的心肝也要和你一樣,去受那些老虔婆的氣不成?”
“老太太,你可別生氣,姑奶奶的意思自然不是這樣的。”大太太出面打圓場,“怎麼說,姐兒也是姑爺的心肝疙瘩,你疼,人家姑爺也疼啊。這婚嫁,是大事,自然要好好盤算盤算,你多少也得給姑奶奶留點餘地,回去好和姑爺商量纔是。”
“就是就是。”二太太也急忙跟着道:“姑奶奶畢竟是人家的人,做什麼事情,哪能越過夫家,直接就自己拿主意了。若是這樣,不就打了姑爺的臉嗎?”
“瞧瞧,這話說得,好像我老太婆拿着棍棒逼了她不成?”老太太不悅道:“我人老了,就想着子女個個都出息。姑奶奶家就一個女兒在膝下,我做母親的,不幫她籌劃籌劃,還有誰幫她籌劃?上次姑爺出去一趟遠門,就納了什麼六姨娘,日後還指不定什麼七姨娘八姨娘的往家裡帶,你也不想着個招,好好攏住姑爺的心,還跟人家置氣,我看有你哭的時候。”
宋氏聞言,心中一痛,這何嘗不是她最大的心病?如今,母親當着別人的面揭開,她覺得有點難堪,卻又不敢駁嘴。
“老太太,大太太,二太太,姑奶奶,六姑奶奶到了。”外面的一個婆子稟報道。
老太太聽了,不但沒有露出欣喜的表情,反而從鼻孔裡冷冷哼了一聲。宋氏猛地一驚,什麼時候,母親就連六妹也如此不待見的,難道是因爲外面的那些傳聞嗎?
一個婆子掀開了門簾,六姑奶奶牽着一個小女孩走了進來,宋氏仔細看了一眼六妹,卻訝異的發現自己的六妹與印象中的六妹完全不同。
此時,她穿着一件半舊的銀紅色的撒花褙子,六成新的月白色鑲紫色襴邊的繡蘭花綜裙,頭上梳了一個牡丹髻,戴着一支偏鳳簪和一朵銀紅色的絹花。而她身邊的小女孩更是簡單,一件半舊的大紅綾襖,配一件海棠紅的百褶裙,頭上梳了雙垂髻,用紅色的絲繩綁了幾朵小花樣。
宋氏垂下眼,想當初的六妹是何等的摸樣,樣樣都要頂尖的,如今,就連半舊的衣服也能穿着,世事真的難以預料。
“女兒給母親請安了。”六姑奶奶上前對老太太道:“前些日子,婆婆生病了,女兒走不開,也就沒有回來看望母親,請母親”
“砰”地一聲,老太太拍了一下桌面,然後惡聲惡氣道:“你婆婆是你的長輩,我這個做母親的,就不是你的長輩了嗎?那個老虔婆,早不病晚不病,就在我生病的時候,她也上趕着生病。哼,這話說出去,誰信啊?我當初是怎麼教你的啊,你到了婆家,怎麼就成了一個麪糰子,人家想怎麼搓,你就任人家搓,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