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話可不能這麼說!”周老爺說着擡手請他們坐下,淡淡笑道:“咱們兩家在生意上可是多年相交的搭檔,時大少爺和時二少爺上門便是客,還是貴客,如此怠慢傳了出去真叫人貽笑大方了!對了,還沒問兩位,所來何事?”
時鳳鳴便起身,施禮道:“嶽——周老爺,先前是我辜負了靜怡,是我對不起她!請您准許我與她破鏡重圓吧!今後我定會好好待她,絕不會再令她受委屈!”
周夫人一聽這話沒好氣一瞪就要張嘴,被周老爺一個眼神又打了回去。周老爺呵呵一笑,仍舊不緊不慢笑道:“這事兒是有和離書的,可不是兒戲啊!時二少爺,我家靜怡是不可能再回你們時家的!此事休要再提,若無別事你們還是請回吧!恕我沒空招待了!”
“周老爺——”
“時二少爺,”周老爺沉穩而凝重的目光朝時鳳鳴盯過來,如同壓頂泰山般令他霎時呼吸一滯,竟沒來由生出了敬畏之心。
“這種事兒得雙方你情我願,如今我們周家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你還要繼續糾纏下去嗎?你這樣,會令我們很難做的!你們還是請回吧!若再爲這事兒,往後也不必再來了!此事沒的商量!你若再來糾纏,我們周家奉公守法,只要請官府出面解決了!”
時鳳鳴臉色頓變,不敢置信的望着周老爺。看着最好說話,實際上最難對付的是他纔對!岳母和大舅子雖然生氣,可好歹表示他們在乎,岳父這樣冷冷淡淡,分明連談都沒的談。
“周老爺,我是誠心改過,你們讓我見見靜怡吧,也許她——”
“呵呵,你的心思如何那是你的事,我們周家做何決定這是我們的事,你說對不對?至於見靜怡,男女有別,你想都別想!她是我們家的小姐,閨名不是你一個外邊男子張口就叫的,這兩個字你往後別再叫了,老夫的閨女,不是任人任意輕薄的!”周老爺的語氣驀地轉爲凌厲。
“周老爺的意思我們明白了!”時鳳舉見時鳳鳴還想要說,忙扯了扯他的袖子,起身拱手笑道:“今日是我們唐突了,這就告辭!”
“請吧!”周老爺擡手微微點頭。
時鳳舉又與周夫人、周公子告別,拉着時鳳鳴去了。時鳳鳴雖心有不甘,也只得跟着他去了。
“大哥,你幹嘛拉我出來呀!”時鳳鳴擡手輕輕摸了摸臉頰嘴角的傷處,早已紅腫發紫,疼得齜牙。
“不出來你能怎樣?人家都把話說到那個地步了!”時鳳舉道。
“可我這兩拳不是白捱了!”時鳳鳴老大不服,“平白捱了這兩拳,捱了一頓臭罵,結果還是叫人灰頭土臉給趕了出來!”
時鳳舉便問道:“你還想不想接回弟妹?”
“當然想了!”時鳳鳴精神一振,喜得忙道:“大哥你有辦法?你快教給我!”
時鳳舉說道:“沒有別的辦法,你多去幾趟便是!”
時鳳鳴愣住了,說道:“可是,我那岳父可說了,再去糾纏就要告到官府……”
“這話你也信!”時鳳舉沒好氣道:“他說是這麼說,就看你心誠不誠了,他說不許糾纏你就真不纏了?”
時鳳鳴一時有點凌亂,半響方道:“大哥的意思是,是,咱們明天再上門?”
時鳳舉道:“不是咱們,是你自己!你在這縣城裡找個客棧住下來吧,至於該怎麼做你自己看着辦!我得回去了!只有一點你記住,別整歪門邪道,爬牆的心思,你是想都不用想!否則,那就真的完了!”
時鳳鳴聽畢半響沒言語,然後才道:“大哥你要回去?我一個人——”他還是怕啊,萬一大舅子再揮拳打過來,連個幫忙阻攔的人都沒有!周家那些人,個個恨不得揍他纔是真。
“放心,今日動過手明日他不會再動手的,周公子並非兇殘好鬥之人!如今是你求人家,你不放低姿態,還想着人家大開中門歡迎你呢!”
“我可沒敢這麼想!”時鳳鳴自嘲道:“能讓我把靜怡接回去,我便燒高香了!”
他說着一嘆,點頭道:“好吧!大哥你先回去,我爹孃那裡你先幫我瞞着,等我擺平這邊了再跟他們知會。”
時鳳舉雖知此事不甚靠譜,簡直還有點荒唐,見他可憐也勉強答應了,只說道:“我不知這事兒能瞞得了幾時,你得趕快!擺平了這邊,只怕二嬸也未必肯輕易點頭呢!”
“我娘到底是我娘,大哥放心好了!”時鳳鳴卻是滿不在乎。
時鳳舉瞅了他一眼心想也是,連攜妓女私奔離家出走這種事他都做得出來,還有什麼做不出來?二嬸料想嚇也被他嚇怕了。
兄弟二人分別,時鳳鳴便帶着時鹿在縣城中住了下來,好在極有先見之明的帶來了消腫消淤的傷藥,倒是現成用上了!
第二天一早,時鳳鳴頂着半邊淤腫的臉又上週家來了。這一回連周家大門都進不了。他在門口等了半響,眼看中午已到,肚子裡餓得咕咕直叫,只得轉回去用飯,下午就在客棧裡養傷。
第三天一早,又去了。照例又吃了閉門羹。這一回他卻是有備而來,到了中午直接拿出兩個燒餅就在門口吃了,繼續充當起周府的門子,惹得偶爾經過的行人都朝他多望幾眼。好在他還懂得爲自家存幾分體面,也爲周家存幾分體面,穿着普通的葛布長衫,頭髮也只用帶子繫着,沒用玉簪金簪等,乍一看去,就像個落魄親戚前來投奔而不得門路。不然只怕看的人更多,萬一叫人認出身份來,那就有的熱鬧了!
這兩日周家雖給他閉門羹吃,他在外頭的一舉一動周老爺夫婦自然盡知。這日得人稟報:時二少爺守在門口不走了,帶了燒餅充飢。
周老爺不禁“嗤”的一下笑出聲來,笑罵道:“這混賬東西看來倒真有兩分真心!”
“哼!我可不信!”周夫人沒好氣道:“這纔剛和離,他轉眼就來了個大轉變,這事兒怎麼看怎麼透着古怪!老爺,還理他做什麼?叫人將他趕走吧!省得來往的人見了不好看!也攪得人心裡頭煩!這時家的人真是絕了,堂堂一個大家公子,這種事情也做得出來!我呸!”
周老爺聞言打趣笑道:“這說明你女兒出衆呀,引得他回頭,難道不好嗎?唉,夫人啊,若他真改過了,今後好好的待小怡,難道不好嗎?小怡不肯再嫁,心裡沒準還念着他,你當真執意攔着,讓女兒青燈古佛冷冷清清的過一生嗎?”
周夫人想着,忍不住滴下淚來,說道:“我何嘗忍心!那孩子從小乖巧,自打會說話走路便整日黏在我身邊撒嬌憨笑,我們母女兩個不知多親熱,我心裡頭不知多疼她,只盼着她好!原本以爲時家是門好親事,誰知卻害了她一生!偏她又是個倔的,這些日子你看她那個樣,我這心裡是氣也氣了,怒也怒了,偏偏就是拿她沒法兒!我這心裡可有一時半會兒好受?可是,這好不容易纔離了那個鬼地方,若再回去,萬一再有下次,那可怎麼辦!真要我一頭撞死在時家門口嗎!”
周老爺也不由嘆息,兒子從小跟在他身邊學習打理生意,唯有這個女兒陪在妻子身邊,論起感情親近,他自是不如。看到女兒過的不好,妻子有多傷心他亦能體會的到,只是——
“要不咱們再試試他,若他真改過了,那便成全了他吧!夫人你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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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夫人哼道:“這事兒不是他說怎樣便怎樣,得問我女兒的意思!”
周老爺便笑了,點頭道:“那是自然,女兒若不願意,咱們當然不能答應!”心道你女兒那點心思,全都寫在臉上了,還用得着問!
周夫人便不再言語。
第三日,周家的大門終於開了,從裡頭走出來的是周公子。周公子是打心眼裡厭惡時鳳鳴,不過是個二世祖,還敢嫌棄他妹子!而且還是個無賴,這兩****堵着大門口,爹又不許趕他、揍他,沒奈何府上衆人連同他在內只得從後門進出,他早憋了一肚子氣,此時奉了爹的命令打開大門,心裡那股火氣仍舊呼呼的燒得歡。
時鳳鳴見了他卻是眼睛一亮,頓時有種守得雲開見月明的成就感,忙過來笑道:“大——咳,周公子!”
“哼!”周公子的臉色比周夫人還要臭,恨恨的瞪了他一眼喝斥道:“你在這裡做什麼?你不識字嗎?這是我們周家府邸,不是你們時家!趕緊滾回青州去,別在這兒丟人現眼!”
時鳳鳴早哪兒敢指望他有什麼好話,聞言心裡雖有點難堪,卻還沒到惱怒或者拂袖而去的地步,索性涎着臉皮笑嘻嘻道:“周公子,我是來求見周老爺、周夫人,請二老原諒,請他們成全我和靜怡的!哦還有周公子,也請周公子原諒!”
周公子冷笑道:“你是不是吃錯藥了?還是芯子裡換了一個人?我妹子是惡婦、毒婦,她離了你們家你不是該舉杯慶賀嗎?居然還找上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