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皇病中,李炎與李沐勢均力敵。那個時刻,正是李沐用人之際,可殊離不但沒能幫上忙,卻還要讓李沐分心周旋相互。這樣事情,卻是讓殊離心裡有些歉意。
殊離隨李沐進了書房,李沐在書桌後坐下,從桌上拿了張信函遞在他手中。
殊離接了,飛快卻仔細的看了一遍,眼睛一亮。
原以爲自己還得費一番波折才能不讓人懷疑的從莫國進入幕淵,誰知這天下事情,便是這般的巧合。
殊離手上,是幕淵女皇派人送來的一封信函。
李沐道:“幾年前,我曾因故去過一趟幕淵,與幕淵女皇詳談甚歡,那時國中尚無這樣變故,可是說笑之間,兩人隨意的說起如今天下政局,竟是三分玩笑三分認真的說了,這日後局勢,大家若有需要,可以商談互助。我爲她守幕淵江山。她爲我承莫國帝位。”
殊離聽的,面上平靜無波,心裡卻是震撼,他知道李沐那次出行,也聽李沐回來後對幕淵女皇頗有讚賞之心,可是這些事情,卻是完全沒有聽李沐提起過一絲一毫。
李沐知殊離有些詫異,便道:“這件事情,完全沒有對任何人提前。因爲當時兩人只是隨意說說,並無進一步的打算。而前日幕淵女皇派親信送來密函,說幕淵如今輕視不容樂觀,希望本王能派人前去相助。而她也知道莫國變天也是緩得了一時,緩不了一世,所以希望能履行那時的話,共商合作之計。”
莫皇的病情現在雖有了好轉,又有了大仙指點大赦天下以積德養身。可畢竟是這樣一場難以除根的大病,私下裡詢問御醫,雖不敢言,那神情卻是說的明白。這病,只怕不是那麼容易斷根的。
見殊離沉默,李沐道:“我想讓你出使,是不是有什麼爲難。
“沒有。”殊離道:“王爺的事情,殊離自當盡力。”
李沐道:“殊離,你這些年爲我做了無數的事情,所以這次意外,也不必放在心上。我知道你是個輕易不會放下感情的人,這如今一旦放了。便是無法收回。而薛冷玉,也確實是個特別的姑娘,你在天牢這些日子,我也派人去尋了,不過都無進展。”
殊離道:“多謝王爺關心,冷玉我已經尋到了,如今安置在一個妥當的地方。並無危險。”
“真的?”李沐面上倒是毫不掩飾的表露出一絲高興:“有這樣消息,怎麼不早些派人通知?你不知道,王妃因爲感激他使我們重歸於好,自她失蹤之後,這日日便唸叨的沒完,憂心不已。”
殊離淡淡道:“讓王爺和娘娘擔心了。因爲怕炎王再動什麼手腳,所以冷玉獲救之後,便沒有向任何人透露消息,免得節外生枝。”
李沐點點頭:“這倒也對。我知你對我衷心,對薛冷玉也是一片癡心。若是再讓李炎得了手,以冷玉威脅於你,倒是真的麻煩。”
自古情意難兩全,若是非要在情和義之間做一個選擇,無論如何,都是一個悲劇。
殊離道:“冷玉之事。王爺和娘娘不必擔心,屬下自會處理妥當。如今形勢,幕淵之行只怕是刻不容緩,屬下準備一下,隨後便動身。”
李沐也覺得是越早越好,卻也沒有想到殊離片刻也不打算多留。不禁道:“雖然急,卻也不急在這一時,你如今方出來,豈不去和薛冷玉小聚一聚,等明日動身不妨。”
“無礙。”殊離道:“冷玉知我心意,從來不會阻我事情。王爺不必擔心。”
只當是殊離心裡內疚纔會如此,李沐也就不再阻止。只道:“那也好,你挑上幾個親隨,帶上我的密函,即日動身吧。這事情千萬要瞞着李炎眼線,所以你出使幕淵,不必讓任何人知道。”
“是。”殊離道:“屬下明白。”
若那日冷玉從天牢離開之後,便隨着寧卿去了幕淵。他們必然一路馬車,可即使行程不停,這也還要一兩天的功夫,若是自己快馬加鞭,就算是路上追趕不急,到達幕淵,也就是前後差不了一天的時間。
殊離心中想着薛冷玉一旦進宮,不但赫連婉鏡身份有可能暴露,何況薛冷玉身份一旦昭知天下,長公主這名分本身,便會給她帶來數不清的危險。
這危險當中,只怕少不了自己人的明槍暗箭。有心想要讓肖三傳令下去一切人決不許對薛冷玉不利。又怕本來沒有人知道的事情被這麼一說反而弄巧成拙。肖三那人,他太過了解,對他自然忠心,可是對他殊家先人,更是忠心。
心裡不禁着急,是一刻再不想多留,又怕表現的太過明顯惹得李沐起疑,只得將心裡的焦慮壓了,道:“王爺,屬下這就去準備,下午動身。”
李沐不知這事情中間還有這些曲折,便寫了密函交與收好,又叮囑了些,這才命他去了。
略作收拾,用了午飯,殊離便帶着三五個親隨,出了王府,快馬加鞭的趕往幕淵。
在莫國去幕淵的路上,煙塵滾滾,一匹馬車,踏着熱浪而行。
“這天氣有些熱了。”寧卿掀起車簾,微微的有些清風吹進,讓車廂裡的昏昏欲睡的薛冷玉精神一振。
“夏天到了啊。自然就熱了。”薛冷玉探頭出去看了看:“我們到什麼地方了?”
雖然是夏天,可是還只有正午的時候,在陽光下直射,纔會有熱的感覺。唯一不習慣的,倒是這年代穿的繁瑣的衣物,雖然她並不介意把袖子捲起拽上肩膀,再把裙子拉上膝蓋,課是卻怕驚了這保守的古代人。弄個調戲良家婦男的罪名。
對她來說,這個時代就沒有什麼熟悉的風景,所以不管到了什麼地方,往外看去。就是山川平原,村落街市,心裡也沒有什麼感覺。
“快了。”寧卿道:“明日一早,我們就能到幕淵都城。”
“恩。”薛冷玉應了,微微嘆出一口氣。離幕淵近一些,便離見殊離的日子再近一些。雖然她並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這身子原來的父母,怎麼去面對真正宮裡的諸多事情,可是爲了殊離,她也不想退卻。
知道薛冷玉心中忐忑,寧卿靠回車廂,微微一笑:“別怕,一切有我。”
這些天來,他對她說過無數次的一切有我。說的她的心,也慢慢的安定下來。
薛冷玉心中有愧,卻知道這愧,根本無法解決,只能笑了一笑。
寧卿也便笑了笑,當下不再說這些沉重的事情,兩人一起處了這許久,尷尬客氣什麼的也都磨得盡了,無事的時候,薛冷玉便撿着自己覺得說出來不被人當瘋子的奇怪事情將給寧卿聽。寧卿也說些國中風俗異世事,這漫漫長路,倒也不甚寂寞。
這一天行程不知不覺又過去,馬車在一座莊園前停下,早已到了幕淵國中。
寧卿道:“我們如今已到幕遠城郊了,這是我避暑的宅子,我們在宅中休整一晚,明日進城。”
這些天一刻不停的奔波,即使是自己並沒有什麼勞累,光是日日的在馬車裡坐着,其實也是件辛苦活。
“好。”薛冷玉道:“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唄。”
此時此刻,她也只有選擇對寧卿的信任,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若是寧卿對自己有什麼不軌心思,也沒有必要這麼麻煩。
扶着薛冷玉下了馬車,進了宅子。道:“這地方來的不多,人也不多,不過都是親信之人,不必擔心。”
薛冷玉四下的看着,這裡裝飾倒是真與莫國不同,要是細說起來,倒是和傾國傾城的風格有些相似。
“你這宅子真不錯啊。”薛冷玉在那看似簡潔的屋宇樹木中,只覺得時時處處都用了心思,細緻入微,不禁讚道。皇室人家,就是與衆不同,便只是公主的一個夫侍,這度假山莊也有如此氣派。
寧卿笑道:“這也是你的宅子。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知道寧卿只是在就事論事,可薛冷玉的臉還是不禁紅了一下,這話從一個帥哥嘴裡溫柔說出,便自然而然的帶了那麼一絲淡淡情愫。
寧卿卻是真的沒有注意自己這話內在的含義,一邊引了薛冷玉往裡走,一邊道:“冷玉,今夜就委屈你在此住一晚上。等我讓人探明瞭城中的形式,再決定明天如何入宮。現在非常時候,還是小心一些爲好。”
“好的。”薛冷玉道:“住這麼好的地方,還說什麼委屈。”
寧卿笑了一笑,他這宅子雖沒有住過幾次,不過打理的卻還真是不錯。便是皇室貴族來此住宿,倒也不會委屈了。
將薛冷玉引進自己房間,囑咐下人去準備飲食,兩人便在桌邊坐着。寧卿在城中自有耳目眼線,只是路上的時候不好聯繫,也怕暴露了行蹤,這一回到院子,就有人將消息遞迴了城裡。
剛剛用完了晚餐,敲門聲便響。
寧卿道了聲進來,一個黑衣精瘦的男子便站在了房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