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風頌又回去自忙公事。薛冷玉在牀上躺着想了半天,實在是自己也覺得即好笑又不好意思。這樣無聊低級的事情,展風頌確實是不會做的,但他那一本正經不背黑鍋的表情,也實在是可氣又可笑。
便不再多想這事,在那堆書裡又翻了本遊記看着。這本卻是精彩,類似鏡花緣那樣講了一個男子游歷各神話國度的故事,薛冷玉看的入神,任時間過去,展風頌進來喊了幾次吃飯也沒有搭理,反而是拖着問了好些不解的地方,這纔再推他出去。
從前在學校的時候,薛冷玉便是這樣習慣,一旦有了看進去的書,便是寢室熄燈,也要打着手電躲在被子裡,不管三點四點,看完方歇。
又看了好一會,也不知道時日,只是漸漸的有些費力了,這才突然發現天色竟是暗了下來。這時候沒有電燈之類,便是桌上已點起了蠟燭,那光線仍是可憐。
再望眼外室,那光芒卻是比裡面亮上許多。便下了牀,拿着書走了出去。
外殿,展風頌還在桌前看着摺子。殿兩邊,兒臂粗的牛油巨燭燒得滋滋流淚,將大殿照的分不清白晝還是黑夜。可門外,卻是完全的已經黑了,這時候,薛冷玉暗自猜測,該有七八點了吧。
聽見薛冷玉的腳步聲,展風頌側臉看了她,放下手中的奏摺,笑道:“肯出來了?”
“看不見了。”薛冷玉看了殿邊的蠟燭,不滿道:“外面就那麼捨得,燒那麼大的蠟燭。裡面放那麼小一根蠟燭,陰森森的。真是小氣。”
展風頌失笑:“那裡面是臥房,太亮了豈不影響休息?這外殿今日朕要通宵批閱奏摺,豈能不亮堂些。”
聽薛冷玉提到臥房,休息,薛冷玉心裡猛地打起精神,道:“也有道理。我說了晚上要陪你通宵的,正好,你看你的摺子,我看我的小說。誰也不許吵誰。”
展風頌總覺得薛冷玉另有什麼打算,卻也沒有多想。點頭認可,一時讓宮女送了飯菜上來,兩人對面坐着吃了。薛冷玉心裡爲自己的打算得意,看展風頌也沒那麼礙眼了,想着剛纔看的小說裡有諸般不解,忍不住一一的問了。
展風頌許久沒見薛冷玉如此這般的笑意吟吟,心裡不由得也舒暢,儘自己所能,將那些各處聽來的奇怪事情繪聲繪色的說了,這一頓飯直吃了近一個時辰。好在是夏天,要不然飯菜都不知道要重新熱多少回。
一時吃了飯,命人將東西撤了。展風頌命人將內間的軟塌搬了出來,好讓她可以歪在上面看書,然後便遣退了宮女侍衛,將門關上,自己又坐回書桌後面。
薛冷玉看了眼那桌子,只見桌上奏摺果然少了一些,不過數量仍是可觀,想來拖他一個晚上的時間,應該是不難。便放心的靠在塌上,連鞋子也沒脫,便這麼靠着繼續看自己的書。
屋裡,一時間變得極靜,只有兩人輕微的翻書聲。展風頌不時的挽起袖子,在奏摺上批着什麼,薛冷玉卻是除了開始翻了幾下身子之外,就再也沒有動過。
時間過得快,展風頌又處理完一疊子奏摺,稍微感到有些疲倦的捏了捏眉心。需要緊急處理的摺子,總算是都看完了,剩下的,緩一緩不妨,不過今天難得薛冷玉主動願意陪着熬夜,他也就想多處理一些。別辜負了她一番心意。
想到了,視線不由的飄到軟塌上小小的身影,卻是不覺得微皺了眉。
這姿勢,薛冷玉好像保持的太久了。這也就罷了,可是她看書不滿,怎麼許久沒聽見翻書的聲音了。
展風頌疑惑的站起身,直了直有些酸的腰身,輕手輕腳的走向軟塌。
走近了一看,展風頌不禁失笑。
這丫頭還真是厲害,便是那麼坐靠着的姿勢,便是書還裝模作樣的拿在手裡攤開着,其實頭歪了一邊,卻是好像早已經睡着了。
還是不確定她真是睡着了,還是閉眼在想什麼。展風頌也不敢發出大的動靜,便輕輕的湊了近些,只聽她呼吸平緩,睫毛輕閃,閉了眼一動不動。
好久不曾這麼靜靜的看她睡顏,展風頌不禁屏住呼吸的站在一邊,猶如被定住一般,癡癡傻傻的看着,一時竟也沒想到其他。
薛冷玉看了一下午帶一晚上的書,雖然不是什麼體力活,卻也累了。不知不覺的便睡了過去。在課堂上練出了這不動聲色的睡覺本事,便神不知鬼不覺的去會了周公。
展風頌看的入迷,卻不防薛冷玉夢中不安穩,手裡一鬆,那書終究是掉了下來,卻是落在塌上,沒發出什麼聲音,也自然沒吵醒薛冷玉,不過這點動作,卻是將展風頌驚得回過神來。
眉眼裡都含了笑,怕是挪了位置會吵醒了她,展風頌正要進內室去替她拿牀薄被來蓋了身子免得着涼,誰知她竟是身子一動,向着軟塌的側面一個翻身。
薛冷玉如今睡的熟,哪裡記得自己是在什麼場所。只以爲和往常一般的在牀上睡着,卻不知這一個翻身,便是會翻到地上。那塌,雖不甚高,不會摔傷有危險,可是這樣下來,卻是非被驚醒不可。
展風頌眼見薛冷玉身子往旁邊一翻,急忙的腳步收回,身形一晃,伸手從下面托住了她身子,臉上卻是苦笑,睡覺也能睡得這般不省心。
再不敢放她在榻上,展風頌一手穿過她腿彎,一手攬過她肩頭,將她腦袋靠在自己懷裡,便小心翼翼的橫抱着她起了身。看着懷中人因爲挪動而皺了皺鼻子,卻並沒有轉醒,那臉上神情,溫柔的可以滴出水來。
進了內室,將薛冷玉放上自己的牀,替她脫了鞋襪,蓋上被子,再看她,不由的微皺了眉。自己這晚,卻是該睡在哪裡呢?
心裡想的,自然是和她同牀而眠,雖然什麼也不能做,那溫軟身子摟在懷中,便也能解了這數日相思之苦。可是若是那樣,等薛冷玉醒來,少不得又是一番事情。薛冷玉臉上那又委屈又生氣的樣子,展風頌實在也不想見。可是舍了她自己去睡外間,又多多少少得有一絲不情不願。
薛冷玉不知道展風頌這一番內心掙扎,只感到自己被放在了一個平坦柔軟的地方,伸直了腿腳,十分的舒服,身子動了動,只覺得身上衣服穿得很不舒服,也沒睜眼,迷迷糊糊的伸手扯了扯領子。
那外袍布料雖然柔軟,卻畢竟是有型有款的衣服,領口處有用金絲線繡的暗花,因爲睡着的姿勢反過來壓在頸後,戳的她脖子有些麻痛。
展風頌見薛冷玉伸手去扯領子,再看向她衣服,心裡頓時明白。頓了頓。也不避忌。想着自己反正是不會再讓她離開,這樣親密也是難免,便不再猶豫,輕掀了被子,去解她腰上外袍繫帶。
一時的將衣帶解開,隨着展風頌也脫鞋上了牀,探身過去,一手攬了她肩頭將她身子半扶起來,一邊將那外衣輕輕褪了兩邊袖子,從身下扯出。
穿着外套睡覺,總是不舒服。
薛冷玉本來睡得還熟,展風頌輕手輕腳的並不能吵醒她。可是巧在他提她褪下袖子時,她正好動了一下。
這一動,便不對勁了。
薛冷玉正睡的香甜,無疑中的動了動手臂,卻覺得手臂被什麼東西束縛住了,直覺的又用了力,卻是感到束縛更緊,再用力一掙,這不掙還好,一爭之下便從熟睡中緩緩醒來,朦朧的睜了眼,這一眼,卻是將自己嚇的魂飛魄散。
一眼便認出,自己如今是躺在展風頌的大牀上,而他,正在脫自己的衣服。
薛冷玉條件反射的便是張了嘴想要大叫一聲,展風頌看出端倪,及時的伸手掩上。
這個時辰了,自己寢宮裡若是傳出那樣的聲音,別人聽了還不知道自己這是在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呢。就算是沒人敢管沒人敢問,可這畢竟是有失威嚴。
薛冷玉嘴上被捂了那厚實的手掌,頓時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心在腔裡狂跳了幾下,伸手緊抓了他手臂,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眼中又驚又怒,使勁的扭動身子掙扎了一下,卻哪裡是他力氣的對手。而展風頌見薛冷玉掙扎的厲害,索性的將自己身子壓了上去,低低的道:“別動。”
在自己的寢宮裡,竟然還要這樣威脅一名女子,展風頌此時,心裡挫敗也不低於薛冷玉。
薛冷玉身子瞬間僵硬,頓時動也不敢再動一下,腦中思緒混亂,自己什麼時候睡着的,怎麼會睡着了,不是想好了不睡的嗎?
見薛冷玉停止了扭動,展風頌知道自己身子沉重,並不敢真壓了她。略擡起了身子空出些距離,小聲道:“不要吵,便放開你?”
薛冷玉趕忙的點了頭,不管怎麼說,先放了就好。
見薛冷玉點頭,展風頌便將手掌抽回,將身子直了起來。自己明明並沒有一點輕薄的想法,怎麼如今弄的跟半夜採花賊一般的場景。
薛冷玉一得了自由,連忙的伸手將衣服裹了,再七手八腳的啦了被子裹在身上,向後所到牀角自己覺得安全的角落,瞪了他,低聲的道:“展風頌,你想幹什麼?”
那聲音雖小,卻是充滿怒氣。其實薛冷玉也不敢大聲的叫,這地方是展風頌的寢宮,又不可能叫來救美的英雄,便是叫破喉嚨,又有什麼意思。
正想解釋一下自己並無他意,可是看着薛冷玉那充滿怒氣的臉,展風頌卻是心中念頭一動,想逗一逗她,就在牀邊反手解了自己外袍,伸手一揚,便搭上一旁的椅子,臉上帶了種漫不經心的神情:“這個時候能做什麼?自然是睡覺。”
“喂……”薛冷玉急道:“你……你怎麼睡覺了?”
“怎麼了?”展風頌一邊伸手去拉薛冷玉裹在身上的杯子,一邊道:“緊急的事情也處理的差不多了,這力天亮還早,朕也許多天,沒有好好睡過覺了。難得今夜有你陪着睡……”
“誰要陪你睡覺……”薛冷玉恨不得咬了自己舌頭:“你不是說要忙一個通宵?怎麼……怎麼……”
展風頌眸中笑意更濃,總算是想通了爲什麼薛冷玉今晚這麼體貼的要陪他通宵,這姑娘,還真是想的細緻。
“什麼怎麼?”展風頌扯被子的手上猛地加大力道,薛冷玉哪裡是他對手,一聲驚呼,連人帶被子的被扯了過來,直接的便摟進了懷中。
感覺這一刻實在太危險,薛冷玉便是再冷靜泰然,再處變不驚,也亂了陣腳。可被展風頌箍的鐵緊。手腳全束在被子裡動彈不得半分,看着眼前那熟悉無比的容顏,不知爲何的心裡竟然一下子怒氣全消,委屈之情涌上心頭。
眼見着展風頌那俊顏靠了過來,那溫和氣息並不讓她厭惡,可是卻是莫名說不出的委屈,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心裡一陣難過,閉了眼,咬着脣不說話。
只覺得懷中的身子忽然的靜了下來,展風頌微微的一怔,探過的臉已經和那俏臉挨的極近,卻忍了自己想一嘗那甜美滋味的念頭,只是些微錯開的貼了她面頰,輕聲道:“怎麼了?”
薛冷玉雖然極力讓自己鎮定,可是難免的身子有些顫抖,那咬着牙說出的話,也不是想象中那麼中氣十足。
“你說了不逼我的。”薛冷玉鼓起勇氣,睜開眼看了他,卻被那眼中柔情炙的心裡一痛。
“朕說過。”展風頌微垂了眼簾看她那吹彈可破的白皙臉頰。
“那……那你還……”薛冷玉再說不下去。這個時候在牀上解她衣衫,便是傻子也知道他要做什麼。
展風頌眸中,緩緩的染了笑,低頭看了她:“朕怎麼了?你以爲……朕要做什麼?”
“你……”薛冷玉臉上也不知是氣是羞,紅了一片,在他懷中被摟的死緊,卻是又掙不開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