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薛冷玉氣結。努力的想要推開他手臂擡起身子,可腰上的手卻是千斤重一般壓的自己動彈不得。
正要翻身抗議,薛冷玉忽的想起展風頌是會武功的,如果鬧得煩了萬一他點了自己穴道,那不是更糟糕。
薛冷玉身子一僵,轉瞬一動不動。秉着呼吸躺了一會,發現展風頌並沒有任何要動的打算,而真是就這麼又睡着了過去。
那搭在腰上的手,倒是真的就這麼平展着搭在腰上,並沒有多餘一份的動作,可是那手臂上傳來的熱度和力道,卻讓她怎麼也不能忽視。
這算什麼,薛冷玉睜着眼睛看着房頂,沒有一點睡意。就算是她心裡對展風頌並不反感,相反的,曾經也爲這樣溫和陽光的男人動過心,和他這樣的親密,也並不是厭惡的難以忍受,可是被強迫,卻是她決不能忍受的事情。
連選擇的自由的沒有,拿什麼立場去談愛與不愛。便是再喜歡的事情。若是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逼迫去做,也只怕是倒盡胃口,一輩子不想再碰。
展風頌的呼吸,卻是柔綿平穩,想來是很久沒有這麼安穩的睡過覺了。
薛冷玉輕輕嘆一口氣,扭頭看着展風頌的側臉。
閉着眼睛的展風頌,依舊有一絲溫和的氣息。猶如薛冷玉在薛家第一次見他時,那個在陽光下笑的傾國傾城的男子,那是薛冷玉來到這個時代體會到的第一份真誠,第一份全無他心的好意。那溫熱的大手,曾經讓她的心,有過無比的溫暖。那挺拔的身影默默守護,讓她撐過很多瀕臨崩潰的關卡。
那一幕幕過往閃過腦海,由是如今他怎麼強硬,也還不曾勉強與她。恨,又有什麼立場去恨。
薛冷玉的心,終究是軟了,調整了呼吸,讓自己緩緩放鬆下來。弒君篡位掌的大統,便是再冷厲無情的人,這些日子,過得想必也不輕鬆吧。
也許,只有在她面前,他才能放任自己鬆懈下來,不必有一絲警覺,一絲僞裝。
薛冷玉卻是再睡不着,躺了許久無聊的緊。腦袋四處轉着,看見桌上那一堆閒書,便伸長手臂去夠,勉勉強強的撈了一本在手,小心不發出聲音的隨意翻着打發時間。繁體字不認識的多,便一目十行的跳着。
這是本收錄了民間笑話的故事集,雖然不免有生澀難懂,乾枯無趣的,可薛冷玉還是耐着性子往下看,也能看見幾段讓她會心一笑,心情便輕鬆了許多,再看見好笑的,忍不住肩頭一抖,笑出來聲。
想起展風頌還在熟睡,連忙的伸手掩了嘴,忐忑的側臉看了他,卻見那一雙黝黑深邃的眸子,正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已然沒有一點睡意。
“吵醒你了。”薛冷玉抱歉道。
“是朕自己醒了。”展風頌笑侃道:";冷玉,朕真佩服你,一頁紙有大半字都認不得,你也能看的那麼暢快。”
這話。倒不是諷刺,而是帶了一絲笑意。薛冷玉不怎麼會寫,認字也不多,這展風頌早是知道的。還曾好心的想幫她惡補一陣,不過被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薛冷玉翻了個白眼:";我還用識字?這種古董東西,猜也能猜出書上寫的是什麼。”
說着,忽然想起展風頌已經醒了,連忙的去掰他依舊放在自己腰上的手臂,想要趕快下牀。
手碰上展風頌結實的臂膀,不但沒有掰開,反而腰上又是一緊,整個人被拖着向後靠了幾分,後背貼上他的胸膛,整個人被環在了溫熱厚實的懷抱,巨大的壓力頓時鋪天蓋地的襲來。
“展風頌,你瘋了!”薛冷玉這一下又驚又怒,扔了書,兩手去掰他攬在腰上的手臂,可是用盡全身力氣,又哪裡掰的動。再也顧不得什麼,腿向後亂踢,可感覺踢在他腿上,像是踢在石頭上一樣。
展風頌常年在戰場上廝殺征戰練出的精壯身子,有着薛冷玉根本無法想象的結實和力量。她的那些亂抓亂踢,在展風頌感覺,便是跟按摩沒什麼兩樣。倒是她在自己懷裡不停的亂動,引起的後果比較嚴重。
“別動,讓朕抱一會兒。”展風頌將下巴壓在薛冷玉頭頂柔順的黑髮,努力平和着自己的聲音:";朕只是想抱抱你。別怕。”
他總是叫她別怕,可是這些行爲,讓她怎麼能不怕。
低沉的聲音,讓薛冷玉心中一緊,瞬間停下所有動作,冷靜,一定要冷靜,可千萬別刺激了他。已經算是稍有經驗的她深深的明白,男人是經不起逗的,哪怕自己其實是在掙扎,可是硬碰硬下去,自己必然沒有一點勝算。
展風頌胸膛緊貼着薛冷玉的後背,下身卻是稍稍的弓起腿,將兩人之間隔出一點距離,慾望來的太快,身體無可避免的起了變化,不想讓她發現了,更添驚慌。抱着這想了多日的溫軟身軀,他雖然一刻也不想拖延的將她按在身下,可是卻不願將他們的關係逼到這一步。
那樣,便再也不能回頭了。他不願在薛冷玉眼中,看見只有恨。雖然如今這樣,他也知道她的惱怒。可是他卻無論如何不願意放手。
不願離開,也不願傷害。他只能這樣的留她在身邊,希望她終有一日能看見自己的情,能有一份對他的心。
薛冷玉可不知道展風頌此時的糾結掙扎,極力壓抑。她心中慌亂無比的,只是想着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還想着後面會怎樣。他對自己的耐心,又會到哪一步。
這體力上的懸殊,讓薛冷玉心中冰冷一片的明白,如果他想用強,自己便連一點反抗的餘地都沒有。那這日後……她不想恨他,也不想日後無法面對殊離。即便知道自己是被強迫的,殊離也許會將所有憤怒都忍着什麼都不說,可是那樣不堪的事情,又讓兩人該怎麼相處。
想着自己和殊離這段感情,雖然兩人心裡都沒有他心,可是外界的事情卻是一樁接着一樁讓他們喘不過氣來。不過是聚了短短的十來天,這又天各一方,不知何時能在聚,心中酸澀,頭微一低,竟是忍無可忍的滴下淚來。
展風頌摟着薛冷玉在懷,感覺到懷中身子顫了一下,手背上一燙,竟是打下了兩滴大大的淚水。
展風頌心中頓時便軟了,將薛冷玉轉過來,伸指撫在她眼角,面上竟有一絲驚慌,低首柔聲道:";怎麼哭了?”
還有臉問她這麼哭了,薛冷玉心裡委屈傷心,咬着脣擡眼看眼前的男人,淚水在眼眶裡直轉,聲音裡帶着濃濃的鼻音,管不了那麼多,嗚嗚的道:";我想殊離……”
就算知道這話也許會讓展風頌大怒,可是她卻不想掩飾心裡的想法。想了,便是想了。
這話,像是小刀般在展風頌心裡慢慢劃開,流了整個世界的血。他知道薛冷玉和殊離如今感情甚篤,可是一個摟在自己懷中的女人,哭,卻是因爲想另一個男人。想怒,看着薛冷玉從不曾有過的淚眼婆娑,心裡酸澀難忍,卻是怎麼也涌不上怒意。
這看似柔弱的女子,在家庭重擔中,在被人誤解辱罵中。在傾國傾城極忙的壓力中,就算是流露過疲倦,卻是從沒有哭過。甚至從沒有流露過一絲傷心。即使那是在傾國傾城殊離生死不明的時候,也從未見她有過這樣軟弱的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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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今,卻在自己懷裡哭了。他何嘗願意逼她,可是放手,卻也無論如何不願。
展風頌的手指微微停滯,伸手探向她腦後,將她腦袋按在自己胸膛緊緊貼着,溫柔卻沒有猶豫的道:";朕……會好好待你的。總有一天,你不會再想他。”
“你瘋了……”薛冷玉揪着展風頌的衣服,先還是哀哀的哭着,後來索性放開了聲音,越哭越沒有節制,越哭聲音越大。這些天零零總總的涌上心頭,既然開了頭,就打算哭個痛快。不管自己如何,事態發展都不是自己可以扭轉,想愛的不能愛,想守的不能守,一陣陣的無力感涌上心頭,只想着要好好發泄一下,管他自己現在是處在什麼境遇。
展風頌那不及涌上的怒意在薛冷玉的哭聲中煙消雲散,伸出手掌在她背上輕輕的拍着,任由她眼淚鼻涕在自己的衣襟上肆虐,毫不在意。
“冷玉……”展風頌的話,溫柔卻冷冷的將薛冷玉的希望打碎:";只要你不離開朕……不管你怎麼樣,朕都可以容忍……”
哪怕,是在他懷裡,想着另一個男人,爲他哭的肝腸寸斷。
由着薛冷玉在自己懷裡哭了個天昏地暗,痛快淋漓。直到哭的累了,緩緩的止了,展風頌才輕輕將她從自己懷裡拉開,便用衣袖替她抹了眼角的淚痕,拍着她尚自抽搐不已的肩背,輕聲道:";哭完了?舒服些吧。”
薛冷玉確實是哭的累了,咬脣看了展風頌,忽的狠狠伸手推他。展風頌也沒有用力鉗制,由着她出了自己的懷抱,飛快的下了地,跑到房間的另一邊站着,惡狠狠的看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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