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馬闖入人羣之中,惹來一陣陣驚呼,衆人紛紛躲避。
冥星這邊,已執暗器在手,只要那馬再靠近一米,他便出手。
但那白馬,在距離他有十米的地方,便跑不動了。
馬腸子流出來,被它自己的蹄子踩到,這麼一扯一拽,連帶着其他器官也流出來。
白馬慘鳴一聲,身子晃了晃,跌倒在地上。
“小白啊!小白啊!”那對夫妻此時也踉踉蹌蹌趕到,見到白馬的慘狀,不由抱馬痛哭。
他們哭得十分悽慘,一口一個小白,那女的還把白馬的腸子往回塞,好像塞回去,那馬便能活過來似的。
衆人看在眼裡,又是驚悚,又是感慨。
那馬身形巨大,此時血流如注,整個兒把一大片街面都染紅了,倒像睡在一條血河之中。
那對夫妻抱着馬哭,自然也成了個血人兒。
這樣血腥的場面,叫人看了噁心,卻又同情可憐。
冥星看着這場面,隱隱覺得不對勁。
而花轎內的顧九,此時一顆心已然提到了嗓子眼。
下一瞬,她掀掉蓋頭,撩開轎簾,瘋一樣衝了出去。
“星大人!星大人!”她大聲叫,“快把千澈送到花轎裡來!”
冥星倏地一顫,忙不迭的看向雲千澈。
雲千澈其實沒什麼反應。
他直直的坐在紅馬之上,眼神也是直直的,連握着繮繩的手,都直得像根棍子。
冥星來不及多想,一個箭步衝過去,一把把他扯了下來,就勢抱在懷中,瘋一般跑向花轎。
雲千澈還是沒有什麼反應。
他整個身子,都是僵的,連帶着脖子,頭,也是僵的。
僵僵的,直直的,望向那對夫妻倆和那匹白馬。
哪怕冥星已把他塞入了花轎之中,他那脖子,都快轉了一圈了,卻還是一直死死盯住那片血河。
“啊……啊……”他發出低沉的嘶吼聲,眸內紅潮翻滾,而嘴角,竟然汩汩流出血來。
他竟不知在何時,咬破了自已的舌頭!
冥星看得心驚肉跳。
“怎麼辦?”他看向顧九。
“打暈!”顧九當機立斷
冥星顫抖着揚起拳頭,對着雲千澈的後頸,用力一砍。
雲千澈悶哼一聲,倒在顧九懷裡。
“這……這是怎麼了?”一旁的蓮姑,嚇得說不出話來。
“沒事。”顧九淡淡道,“千澈暈血!”
“暈血?”蓮姑愕然,“他不是……大夫嗎?還是瘍醫,怎麼……暈血?”
“因爲血太多了……”顧九扭頭看向遠處的那片鮮紅。
不出意料,那對夫妻,已然消逝無蹤。
只有那匹馬,還在那裡抽搐着,每一次抽搐扭動,都讓血流得更多。
濃烈的血腥氣,在燦爛的冬陽下蔓延,發散,血流,成河。
“王八蛋!”冥星狠狠的罵了句粗話,低聲叫:“寶兒,你親自去查!”
“是!”朱寶兒也是雙目赤紅,點點頭,拔劍追了過去。
“應該找不到了!”顧九搖頭,“他們是有備而來!”
“是鄭天罡?”冥星紅着眼睛看她。
“十有八九是他!”顧九悔恨難言,“我當初,就不該讓你們留着他!直接剁了就行了!”
可當時,她實在是好奇。
對於楚殞然這個人,她一向充滿了好奇心。
既然對方機緣巧合,落在了她手裡,她便想要好好的研究他,跟他聊一聊,畢竟,在這個異世界,他是除了她之外,唯二的一個現代人。
基於這些原因,她沒有立刻殺掉他,又因爲太多煩心的事,忽略了他,以致,讓這個禍害逃了出去。
這簡直就是放虎歸山啊!
冥星那邊也是後悔莫及,惡狠狠的連抽了自己幾個耳光。
“都怪我大意了!”
“不是,怪我……”顧九拉住他的手,“好了,咱們快走吧!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冥星點點頭,吩咐轎伕起轎,自己騎在馬上,緊挨着花轎而行。
顧九則留在花轎裡,緊張的關注着雲千澈的狀況。
圍觀的人羣,萬沒料到會出這種情形發生,一時間議論紛紛。
不過,因爲雲千澈在人前並未有什麼異常舉動,他們其實也看不出什麼來。
只是好奇新娘子爲啥突然衝出來,又好奇新郎身邊的侍衛,爲什麼要把新郎送入花轎之中。
“這大喜的日子,路上被人潑灑了這麼一堆污血擋道,真是穢氣!”
“那兩人是誰啊?”
“從來沒見過!臉生得很!”
“這是多大的膽子啊!竟然跟冥王府作對!”
“就是啊!而且,也忒不地道了!雲大夫懸壺濟世,一雙上神之手,不知救活了多少人!他是位好大夫啊!竟然這樣坑他,若讓俺逮到那兩個,一準也把他們的腸子掏出來,掛到他們脖子上,給他們做圍巾!”
這話一出,衆人又鬨笑起來,一齊看向說話的那個人。
那人生得五大三粗,滿臉絡腮鬍,左手上一把彎刀,亮光閃閃,背上一捆柴,竟然堆得像小山一般,想來,應是個樵夫。
“這位仁兄,一定做得到!”
他的身後,一襲墨綠長袍的男子,笑着對他堅起大拇指。
“只是方纔那兩個賊廝,跑得太快!”樵夫很是鬱悶,“你們有誰認識他們的?”
圍觀的人羣,紛紛搖頭。
“不認識!”
“這兩人,莫名其妙的弄了這麼一出,到底想做什麼啊!”
“還能做什麼?不外乎是噁心人!冥王府的那些侍衛,功夫高得很,他們想搞什麼暗殺,估計也沒那個本事了!”樵夫撇嘴,“有種就出來單挑,老子最噁心這些有膽做沒膽認的慫貨!”
“我倒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他們……”綠袍男子咕噥了一聲,立時讓樵夫興奮起來。
“這位小哥,你快說,在哪裡見過他們?”
“就在那邊的巷子裡吧?”綠袍男撓撓頭,“倒忘了是什麼時候了,好像見過他們從那邊巷子的某戶人家裡走出來……”
“帶我過去瞧瞧!”樵夫一把拉住他的手,“俺得替雲大夫討個公道,問問他們,到底爲啥要在人家成親的時候,這麼埋汰人!”
綠袍男子作爲難狀,但被那樵夫一再拉扯,終還是半推半就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