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心秋憶起孟淑靜三口的情形,美目之中,滿是驚恐害怕。
她緊張的扯住顧九的衣角,顫聲問:“九兒,那人……到底是誰啊?”
“是父親的孿生兄弟!”顧九回。
“什麼?奉之竟還有個兄弟?”許心秋愕然,“難怪生得一模一樣!”
“一模一樣的,只是那張臉罷了!”顧九道,“他是西關有名的水匪,性情古怪,殘忍嗜殺!
“原來竟是水匪!”許心秋呵呵笑,“是了!我說他怎麼如此粗俗野蠻!卻原來是個匪!哈哈,我許心秋,竟伺候了一個土匪!”
“四姨娘!”顧九看她笑得眼淚都快掉下來,心中倍感淒涼,她澀聲道:“四姨娘受苦了!但如今,他爲刀板,我們爲魚肉,爲了保命,你同他打交道,能忍便忍,切莫逞強!只要活着,總有守得雲開見月明的時候!”
“我知道!”許心秋用力點頭,“爲了我的兩個孩子,便是受再大的屈辱,我也會努力撐下去的!九兒,你也要好生活着!這雲開月明,我們一起來守!”
“好!”顧九與她雙手交握,相互感受着對方身來傳來的溫暖。
雖然這溫暖如此悽惶,可是,卻也有慰藉人心的力量。
“九兒,他是什麼時候取代了候爺?”許心秋問。
“具體時間,我也不知道!”顧九回,“不過,據我推測,從父親大病那日起,父親便不是父親了!”
“竟然那時就不是了!”許心秋捂住胸口,痛苦低泣,“那麼,候爺呢?他……他還活着嗎?”
顧九緩緩搖頭:“不知道!但我曾見到過活的他!”
她將在藥人監誤打誤撞遇到一羣鐵頭人的事,說了一遍,許心秋一聲慘呼,淚落如雨。
“我可憐的夫君啊!你竟也墜入那阿鼻地獄了!你這要受多少苦,遭多少的罪?”
她是真心戀慕顧奉之,是以雖然也是官宦之家的嫡女,卻甘願入顧府爲妾,這麼多年,一顆心全撲在顧奉之身上,聞聽心上人受苦,一時情緒激動,接連哭嚎了數聲,竟然暈厥過去。
顧九又是,又是掐人中,過不多時,她總算悠悠醒轉。
“所以,他活着的機會,很小了?”她心心念唸的只是顧奉之的死活。
顧九隻能回她三個字,不知道。
雖然她之前和厲風分析過,覺得蘇賢之可能不會讓顧奉之那麼快就死掉。
但蘇賢之這人,本來精神就不太正常,誰也不知道他會怎麼對顧奉之,也許會把自己年幼時受的苦,在顧奉之身上排演一遍也說不定。
顧奉之在藥人監地室時,已是那等狀況,怕是已然經不起折騰。
“九兒,你不是有讀心之能嗎?”許心秋緊緊的握住她的手,“你讀讀那怪物的心,你探探他心裡的信,看看候爺到底在哪兒!”
“這是我一直想做的事!”顧九回,“但是,我一直沒有等到合適的機會……”
“你要什麼樣的機會?”許心秋看着她。
“我……要一個能讓他相對放鬆的地方……”顧九含糊答,“他身邊一直有人保護,我近不得身!”
“近不得身……”許心秋看着她,“九兒,我近得他的身!”
“他喜歡我,非常喜歡,雖然我不知道爲什麼,但他真的喜歡我!昨天晚上,他其實沒做什麼,他就是抱着我,唱了一宿的情歌,他還跳舞給我看……”
“就他一個人?”顧九問,“小狼……沒跟着?”
“本來待在屋外頭守着的,但後來被他趕出去了!”許心秋回,“連着下人們一起,都被趕出去了!昨兒晚上,秋水苑裡裡外外,就只有他跟她兩個人!他教我跳舞,又要我吟詩彈琴給他聽,他很喜歡我的琴聲,最後,是趴在我的腿上睡着的,像個孩子一樣,不,他像個鬼孩子,行事古怪飄忽,讓人害怕又困惑!”
顧九倒沒想到蘇賢之會有這種舉動,聽得目瞪口呆。
“九兒,他在我身邊的這種情形,算不算極度放鬆?”許心秋低聲問。
“算!”顧九點頭。
“那麼,如果你今晚趁夜躲入我屋裡,待我把他哄得意亂情迷之時,你能不能得手?”許心秋急急問。
“這不是能不能得手的問題……”顧九按住她的肩,“四姨娘,你還有蕭然和悠然,你最好不要牽扯到這種事情中來!你忘了孟淑靜他們是怎麼死的嗎?”
“我沒忘!”許心秋回,“正因爲我沒忘,所以我纔要幫你除掉他!九兒,他不是人,他是一個怪物,他沒有人的情感,想法也很古怪,你永遠不知他腦子裡想的是什麼,下一步又會做什麼,他這會兒拿我當寵物,也許下一刻,就會拔劍殺了我!”
“跟他在一起,每時每刻都是提心吊膽的煎熬,我怕我熬不住,露了形跡,到時,只怕死的比孟淑靜還要難看呢!所以,九兒,你就別讓我再這麼煎熬下去了!”
顧九看她痛苦的模樣,不自覺點了點頭。
許心秋說得不錯,雖然現在的蘇賢之很寵許心秋,但他到底是個精神方面有問題的人,誰也說不好,他下一步會做什麼。
“那你打算什麼時候動手?”許心秋小聲問,“今晚,可以嗎?”
“今晚太倉促了!”顧九搖頭,“我要確保一擊即中,所以,先要讓人掃清外部障礙,確保關時刻,不會有人打擾!”
“那要什麼時候呢?”許心秋心急如焚,“今晚,他肯定還會來,不知又會耍什麼花樣,我長那麼大,真是從來沒看來那樣鬼裡鬼氣的舞,更沒聽過那樣難聽的歌,我聽得都快瘋了!”
“四姨娘,放輕鬆!”顧九輕輕按住她的肩,笑道:“你不要想太多,無論他做什麼,你都暗暗記在心裡,回頭告訴我!”
“對你有用?”
“有用!”顧九點頭,“人的表情動作,會出賣他的心事,你記清了,我的勝算也許就大一點!”
當然,這不是最主要的,她主要是想安撫許心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