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昱對遼東的事情一無所知,他在驛館洗漱完畢,吃完了葉希準備的當地特色早點,被葉希奉承着,得意洋洋的騎着高頭大馬來到了太守府,穿着華麗的親王朝服在聊州的大街上招搖過市,鳴鑼開道,引得聊州百姓們競相圍觀,十分高調。
周昱要的就是這個效果,畢竟山東離京城遙遠,百姓們知道秦雋卻不知道周隆,更不知道他這個秦王周昱,他來走一回秀,勝過千言萬語,好讓百姓們都知道如今的皇帝是誰。
可憐的葉希並不知道周昱的打算,當他發現周昱又繞了一條道時心中暗道不妙,然而也只能硬着頭皮跟着騷包的周昱走下去,接受百姓們的圍觀,事後被同僚們當成笑話嘲笑了很多年。
“周大人,時候不早了,秦大人還在太守府等着您呢!”葉希勸道。
“你叫我什麼?”周昱冷笑了一聲,“周大人?呵呵,葉希,你是個聰明人,可不該犯這種錯誤啊!”
葉希叫他周大人而不是秦王殿下,顯然是沒有承認周隆是皇帝的意思,這簡直是謀反!若不是周昱還要去見秦雋,不方便這個時候把秦雋的下屬給砍了,他早就發飆了。
葉希笑了笑,他看二十出頭的周昱就像是在看一個無知的熊孩子,他親切的笑道:“周大人想多了,葉希是跟着秦大人吃飯的,自然要跟他看齊,等周大人見過秦大人後..”
周昱哼了一聲,看看太陽,施恩似的開口說道:“那就趕快過去吧!”他磨蹭時間,一方面是想擺他這個秦王的威風,另一方面,是讓秦雋乾等着他,報復昨天秦雋沒有親自來迎接他的仇。
“你有沒有跟秦雋說讓他一家老小都出來接旨?”周昱不放心的問道。
葉希點頭道:“說了,您放心!”
他說是說了,可秦雋那個煞神按不按周昱吩咐的做,他就管不了了。
到了太守府,周昱嫌惡的打量了眼環境,覺得聊州果然是鄉下地方,看秦雋的太守府寒酸成什麼樣子了,真不知道秦雋靠什麼讓周刃那麼另眼相看。
秦雋只帶了虎頭和幾個侍衛,站在後院迎接了周昱。
“這位就是我們聊州的太守秦雋秦大人。”葉希笑着介紹道。
周昱看着高大壯實的秦雋,被秦雋身上那股氣勢驚的心中一震,這樣英武過人的氣勢他只在他的堂兄周刃身上見到過。
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羣分!周昱心中冷笑,怪不得周刃看重秦雋,原來是同一類人!周刃都被他父親輕而易舉的殺死了,他也沒把秦雋放在眼裡,秦雋再厲害,能強的過周刃?
“怎麼就你一個人?你的家眷呢?”周昱揹着手,皺眉問道,努力的讓自己看起來威嚴一些,像一個皇室貴胄一些。
秦雋隨意的點頭,說道:“就只有我一個人,有什麼事就趕快說吧!”
“放肆!”周昱怒了,跳腳叫了起來,“本王來是宣旨的!你個小小的聊州太守,還不焚香設案,領着家人沐浴更衣,跪拜聽旨!”
秦雋沒說話,虎頭領着一羣人笑的前仰後合,“本王?哪來的本王啊?咱們沒聽說過!”
“到底是什麼事?”秦雋冷淡的問道,“不說就請回吧!朝堂上的事和秦某人的後宅無關。”
周昱強行按捺下心中的怒氣,決定等回京後就讓秦雋好看,一定要父皇好好的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秦雋!
“我,本王要宣讀聖旨了,秦雋你還不趕快跪下接旨!”周昱叫道,十分懊惱,剛纔只顧着生氣,差點說錯話,引得虎頭等人又是一番鬨笑。
“聖旨?”秦雋輕蔑的笑了起來,“你宣讀哪門子聖旨?據我所知,皇上如今身在洛陽,你假冒欽差,僞造聖旨,可知這是誅九族的大罪!”
周昱氣的跳腳,指着秦雋罵道:“秦雋,你別裝不知道!我父皇早已奉天道登基爲帝,識相點就趕快跪下接旨!”
“那到底是什麼旨?”秦雋問道。
看秦雋的態度似有鬆動之意,周昱得意的笑道:“我父皇封你爲忠勇侯,你的夫人陳氏加封三品誥命!趕快收拾收拾,隨本王回京吧!我父皇在京中給你賜了宅子,這可不是一般的榮耀!”
秦雋冷冷的看着周昱,緩緩拔出了腰間的長劍,指向了周昱。
“你想幹什麼!你想謀反?!”周昱叫道,往後退了一步,他可是聽說過的,這個秦雋殺人如麻,不是什麼好東西!
“謀反?”秦雋冷笑了一聲,手持長劍逼的周昱步步後退,“我從未承認過周隆是皇上,謀哪門子的反?”
“你,你敢!”周昱急了,“你腦子糊塗了不成?我父皇手裡幾十萬大軍,你有什麼?我父皇想殺你就跟捏死一隻螞蟻那樣簡單!”
周昱帶的人並不多,在秦雋的威勢下沒一人敢反抗,隨着周昱步步後退,直到退到了太守府衙門口。
秦雋一腳踹到了周昱胸口,將周昱踹出去老遠。
周昱捂着胸口,在隨從的攙扶下站了起來,憤怒的盯着秦雋,同時,他心裡也涌上了一絲害怕。
秦雋根本就不把他父親當回事,若是秦雋趁機對他下手,那他豈不是小命不保?
“周隆不過是個陰險卑鄙的小人,靠暗殺親侄兒起家,造謠構陷,妄圖弒君,喪心病狂,罪孽滔天,以爲穿上龍袍就是真命天子了?粉墨登場的戲子而已,人人得而誅之!”秦雋居高臨下的看着周昱,冷冷的說道,滿臉的嘲笑不齒。
周昱捂着胸口叫道:“你敢!秦雋,你給我等着,我這就讓父皇..”他話沒說完,看着秦雋冷厲的神色就住嘴了,秦雋壓根就不怕得罪周隆,哪還會將他這個秦王放在眼裡,眼下要是惹惱了秦雋,自己小命不保。
想明白了這些,周昱就換上了一副親切的笑臉,說道:“秦大人,你肯定是對我父皇有誤會,我堂兄千真萬確是安順侯殺的,狡兔死走狗烹啊!”周昱半真半假的嘆道,“我父皇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纔想爲我堂兄報仇,我堂兄死的冤啊!要不是我們周家,安順侯早就被那羣泥腿子叛軍殺了..後來,跟着我父皇和堂兄的弟兄們非得讓我父皇登基,他們根本不服安順侯,沒辦法了,我父皇總不能看着天下大亂..秦兄弟,大家都是爲人臣子的,你也該明白我父皇的苦衷,我父皇和我堂兄都很欣賞你,去京城做個富貴侯爺不比在這鄉下地方當個太守強多了?”
周昱和周刃眉眼上依稀有幾分相似,周昱那一聲“秦兄弟”讓秦雋恍然想起了周刃,秦雋怔忪了一會兒,心中感慨萬千,周刃那麼一個英雄了得的人物,居然死在了自己人手中,可悲,可惜!
周昱看秦雋閉口不言,還以爲秦雋被自己說動了,立刻上前走了兩步,又說道:“秦兄弟,我知道你和刃堂兄是好朋友,當初刃堂兄想起事,你也是同意的,我父皇不過是完成了刃堂兄的遺志..”
秦雋似笑非笑的看着周昱,打斷了他滔滔不絕的話,“你不必如此急於討好我,你這樣的人和周刃居然是兄弟,實在是辱沒了周刃這個人。你放心吧,我不會殺你的。兩軍交戰,不斬來使。我願意奉周刃爲帝,那是因爲周刃是我的恩人,你父親又算個什麼東西?我若是承認了他,黃泉下的恩人如何能安息?我秦雋自認不是什麼光明磊落的君子,可也不能做背信棄義的小人!你回去告訴周隆,我是不會承認他這個弒君弒侄的無恥小人的!”
他看着周昱心驚膽戰的眼神,冷笑一聲,將手中的長劍挽出了一個劍花,氣勢萬千,喝道:“他要戰,便來戰好了!”
“還不快滾!滾慢了老子一刀劈了你,給秦大人當先鋒了!”秦雋身後的侍衛們叫道。
周昱兩股戰戰,被隨從們攙扶着,逃命似的跑出了聊州,連驛館裡的行李都沒敢拿。
直到出聊州很遠了,回頭都看不到聊州城門了,周昱纔敢慢下了馬速,隨從猶豫的問道:“殿下,咱們這就回去?”
“不回去,等着秦雋來砍我們啊?”周昱沒好氣的叫道。
隨從說道:“殿下,咱們就這樣回京,面子上不好看啊!別的王爺都是完成了使命,勝利回京的,就咱們什麼都沒幹成,灰溜溜的逃回去的,皇上心裡肯定對王爺不滿..”
周昱琢磨了一下,覺得很是這個道理,只有父皇認可他的能力了,將來纔會把皇位傳給他,現在就這麼回去,確實不合適。
“咱們暫時不回京,先傳信給父皇,跟他好好說說這個該死的秦雋!”周昱羞惱的吩咐道。他原本能力不算差,只不過一直生活在京城,沒有像周刃那樣集整個周家之力培養,也沒有被祖父丟到軍營裡歷練,比起周刃,他就是一個養在溫室裡的公子哥,被人捧着供着慣了,所以纔會被秦雋的氣勢嚇住。
等他回過神來,自然惱羞成怒,痛恨讓他失態丟臉的秦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