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康坊的新家是套五進五出的大院子,前任主人是位國公爺的庶子,國公爺削爵後,宅院被朝廷沒收再次拍賣。
抵京的第一天,王綺芳逛完了整個院子,她只有一個感覺,那便是這位前任主人一定頗受他老子的寵愛,雖然是分家單過,但老爺子還是給他準備了一套這麼好的宅院。
位置就不說了,能跟公主和國公們做鄰居,這種房子,不單單是有錢可以辦到的。除了位置好,這院子的每一磚每一瓦都相當考究,亭臺樓閣也設計的極爲雅緻。
李靖天說過,他買了這院子後,只是簡單的修整了下院內的花草樹木,以及門窗、窗紙,順便還檢查了下屋頂的瓦片是否完好。除此之外,其他基礎的方面都沒有動。
次日清晨,王綺芳起牀後,跟孩子們吃過早飯,便開始正式安排家務。昨兒她只來得及逛了逛園子,接着又急着去看哥哥,行禮和下人們都還沒有妥善安置。
偏巧又來了位表小姐,王綺芳即使先不管別的人和事,這位盧娘子可一定要安頓好。
“大少奶奶,奴婢覺得大少爺對那位盧家四娘子很不一般。”紫株服侍王綺芳吃過早飯,又看着她溫柔的將孩子們送到嬤嬤那裡去,這才湊到王綺芳跟前,有些擔憂的提醒着。
爲了表明她不是杞人憂天,紫株還特意找來例子:“您看,同樣是表妹,大少爺對崔姨娘很冷淡,甚至還有些厭惡。可對盧娘子,卻很是關心,不但親自幫她安排的住處,還特意選派了兩個丫鬟伺候她。”
要知道,接待訪客、安排親戚食宿,這些可都是女主人的職責,如今大少爺繞過妻子,親自插手內宅的事,知道的人都能明白大少爺不過是見到分別二十年的親戚,心裡激動,這纔不等女主人開口便自己將表妹留了下來。可不知道的外人聽說了,還會誤以爲大少爺不待見大少奶奶,不給大少奶奶留面子呢。
幸好這裡是新宅,跟來的下人大多是兩位主子的心腹,若是放在平州的祖宅,或者有那麼三五個碎嘴的婆子一摻和,新家還沒等住人呢,就會鬧出閒言碎語。
王綺芳搖搖頭,崔雲娘和盧秋娘可不一樣。一個是大伯母硬塞給自己的姨娘,根本沒有任何血緣關係;一個則是親生母親孃家的嫡親侄女,是名符其實的表妹血親,而且兩個人還極可能是青梅竹馬呢。
當然,這話她不能跟紫株說,故作大方的說道:“盧家四娘子是大少爺的表妹,也是咱們李家的親戚,既然大老遠的來了,理應好生招待。只是咱們也剛剛到京城,我又忙了一天,早就累得不行。大少爺親自安頓客人,這是體貼我呢,你可不要亂說話。”
“可是,大少奶奶——”
紫株聞言,還想再勸,李靖天走了進來,笑着說:“呵呵,紫株說得沒錯,這事兒是我的失誤。昨兒見了表妹,光顧着高興了,卻奪了娘子的差事,娘子千萬別生氣呀。”
李靖天好歹也在關係複雜的國公府生活過,自然能聽出紫株的話裡深意。不過,王綺芳的回答,讓他很燙貼,娘子果然是個寬容大度的人,日後將表妹交給娘子照顧,他也就放心了。
“瞧你說的什麼話?”王綺芳起身迎他坐在自己對面,嬌嗔道:“你好容易見到親人,別人不理解倒也正常,我豈有不理解的道理?”
兩個人擁有共同的秘密真好,無形間,便拉近了彼此的關係。
李靖天眼中閃着笑意,語氣柔和的說:“娘子說的是,還是你懂我的心。”
“不過,理解是一回事兒,但規矩是另一回事兒。”王綺芳坐直身子,正色道:“我既然嫁給了你,那便是李家的當家主母,掌管內宅的一切事物。主持中饋,招待客人,照顧親戚,是我的責任,亦是我當家理事的權利,七娘希望大少爺能明白這一點,也希望您能成全。”
醜話必須說在前頭,他們是夫妻,以後還有幾十年的日子要一起度過,有些事情必須讓李靖天明白。
李靖天聽了這話,忙點頭,“我知道我知道,七娘,你放心,只此一次,下不爲例。”
王綺芳見李靖天表了態,也不好繼續板着臉,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道:“呵呵,我也就這麼一說。對了,剛纔我清點了下咱們府裡的下人,因咱們是臨時起意來京城,隨行的丫鬟和婆子並不多。這樣一來,府裡的人就有些不夠用了。再加上,表妹那裡只有兩個丫鬟也太寒酸。”
“哦?這事兒娘子你說了算,若是缺人手,待會兒就打發李貴去找人牙子,按照府裡的慣例,買些丫鬟也就是了。”
李靖天剛被教訓了一通,哪兒還敢亂說話。
“大少爺聽我把話說完呀,我的意思是,咱們在京城還要呆多久?如果時間長,我就多買些,將府裡各個院子都配置齊全了。如果時間短,咱們就少買些,或者乾脆不買,等辦完了事兒,也不至於留下太多的麻煩處理。”
王綺芳橫了他一眼,接着又試探道:“還有表妹那兒,她是不是也要跟咱們離京遠遊?如果一起的話,我也好按照具體情況給她選伺候的下人。”
“表妹?”李靖天還真被問住了,說實話,他也不清楚表妹的想法,蹙眉道:“昨天表妹很激動,哭了半宿,話卻沒有說多少。我也只是模模糊糊的瞭解到,表妹死了丈夫,婆家說她剋夫,便將她趕了出來。偏盧家……”被李家連累得滿門抄斬了,表妹根本就無家可歸。
“那表妹有沒有孩子?”王綺芳瞧盧秋娘的年紀也不小了,沒有三十,也有二十四五。像她這種純粹的大周土著,十四五歲就嫁人,孩子估計也有七八歲了吧。
“她沒說,我也沒問。”李靖天聽王綺芳這麼一說,忽然發覺,他竟然對錶妹一無所知。
倏地,李靖天因親人久別重逢而暫時消失的理智和冷靜全部回籠,他緩緩收住笑容,淡淡的說:“七娘,你先別管表妹的事兒,容我再細細問問。等確定好,我再請娘子幫忙。”
該死的,安穩的日子才過了幾天呀,他就變得這麼沒有警惕性?
當年京城政變,李家和盧家幾乎滅門,他是被大伯父提前帶回了平州,這纔沒有被官府抓到。表妹呢?那時纔不過四五歲,她又是怎麼躲過這場災難?
還有,表妹怎麼知道他在平康坊?還偏巧在他抵京的當天就找了來?
PS:額,某薩真是越來越頹廢了,自己都唾棄自己。今天先這些,明天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