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公主?錢姐姐與九公主很熟嗎?”
王綺芳一愣,她原以爲錢氏既是錢之信的堂姐,在聽到自己與她堂弟、弟媳相熟的時候,首先應該先問問她與錢家的關係呀,怎麼先問起九公主來了?
難道,在錢氏心目中,九公主和她的關係,遠遠比孃家人還要親暱?
“恩,自然很熟,”錢氏擡頭看了看四周的來客,見靜薇公主正拉着王賓客的夫人王蘇氏親熱的說着話,其他的太太、少奶奶們則三個一夥兒五個一堆的湊在一起東家長西家短的說着閒話,幾乎沒有人注意到她們這裡,便伸手拉住王綺芳,“妹妹,這裡說話不方便,走,咱們去那邊說……”
兩個人閃身來到花房最靠裡的角落,身邊的丫頭們也有眼力見兒,瞧見主子的動作,便麻利的端來兩個繡墩,鋪上厚厚的大毛墊子,請兩位少奶奶坐下。
“錢姐姐,您這是?”
王綺芳有些不錢氏的動作,難道在這靜薇公主府裡還不能提及九公主?怎麼一副深怕被人聽到的樣子?
“唉,妹妹,想必你是第一次接到靜薇公主的花箋吧?”錢氏看王綺芳滿臉的問號,便用瞭然的口吻說道。
“厄,是,小妹還正納悶呢,我與靜薇公主又不熟,她爲何要給我下帖子。”王綺芳被錢氏弄得愈加茫然,她愣愣的說:“怎麼,姐姐,這裡面還有什麼蹊蹺不成?”
“蹊蹺倒談不上,只是……唉,這麼給你說吧,待會兒若靜薇公主單獨找你談話的時候,你只要記得無論靜薇公主說到什麼,你都不要隨便應承,”錢氏似乎想到了自己的某些不愉快的經歷,兩隻明媚的杏眼裡滿是怒火,咬着牙齒說:“因爲,那個什麼狗屁靜薇絕不是什麼好人”
狗、狗屁
王綺芳瞪大眼睛,她真是沒想到,錢氏對靜薇公主如此痛恨,竟然用如此粗鄙的話形容她。等等,不對呀,若錢氏不喜歡甚至憎惡靜薇,不與她來往便是,幹嘛還要跑來赴宴?
錢氏彷彿看穿了王綺芳眼中的疑問,她苦笑了兩聲,無奈的說:“具體的姐姐也不好說,反正你記得我夫君是九駙馬的同窗,我亦是九公主的好友,你呢,是九公主看重的人,咱們可以算是一個陣營裡的人,我怎麼都不會害你。”
“我、我明白,”王綺芳點點頭,其實,她一點都不明白。如果看錢氏對靜薇公主的態度,王綺芳覺得錢氏很瞧不上這位民間公主,可再聽聽她話裡話外的深意,又彷彿很懼怕靜薇公主,難不成錢氏被人家抓住了什麼把柄不成?
“對了,妹妹你剛纔說到認識我家二郎?”錢氏也明白,自己沒頭沒尾的讓人家提防靜薇公主,很沒有道理。但是,若要詳細的把靜薇公主的所作所爲說出來,勢必要牽扯到自己家裡的隱私,厄,她和趙家二少奶奶又不熟,怎麼能把這麼私密的事告訴她。
唉,反正話她點到了,也算盡到了‘熟人’的義務,在九公主和堂弟那邊也有所交代。至於王七娘能不能領悟,並且躲過今天這一劫,她就不好保證了。
“是呀,今年春天的時候,我曾經在青州住過一段時間,正巧梅娘也在那裡養胎,偶然間遇到的,”王綺芳還是沒有明白錢氏的意思,不過,她的好意,王綺芳還是能感覺到。所以,對錢氏的問題,她都很盡心的回答,“……後來,我的三舅父要做棉花生意,梅娘手裡也有些良田,我們姐妹又談得來,便乾脆三家一起合作做起了棉布的生意。”
“哦,你這麼一說,我想起來了,”錢氏一拍手背,笑着說:“是了是了,前些日子家裡給我的信裡提到過這件事,”只不過她忙着處理夫君的一些瑣事,根本就沒有在意。不過,當着外人,她自然不能提及這一些,“恩恩,棉布生意好,現在的棉布價格那可是一路飄升呀。對了,前兩天二郎夫妻進京了,妹妹你知道嗎?”
“知道,二少爺順便還給我帶了些玻璃,”王綺芳見錢氏有意迴避靜薇公主的話題,便猜度着,她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也就不好再追問下去,只得循着錢氏的話題,順便幫自己的溫泉莊子做做廣告,“……玻璃暖房裡種了不少新鮮的果、蔬、花卉,且都是用溫泉水澆灌的,正巧那蔬菜又熟了一茬兒,趕明兒我回去後,便差人給姐姐送去些嚐嚐鮮”
“這個時節還有新鮮的菜和果子?哎呀,那敢情好呀,妹妹的好意,姐姐就厚着臉皮收下啦。”錢氏一聽,楞了下,說實話,在大周的貴族圈子裡用暖房種植牡丹,她倒見過不少,可專門建了玻璃暖房去種菜,這還真是頭一回,唔,有時間還真要去王綺芳的那個什麼芳菲溫泉莊園去瞧瞧。
“喲,楊大*奶,趙二奶奶,您兩位可真會找地方,怎麼在這麼個犄角旮旯聊起來了?都聊了些什麼呀?”
王蘇氏穿着一身簇新的月白緙絲富貴牡丹的高腰長裙,外面披着一件翻毛的藍底因杏黃色寶相花紋的窄袖襦衣,手上端着個小巧精緻的手爐,頭上的釵環步搖也隨着她的走動發出清脆的響聲。
“也沒什麼,”錢氏對王蘇氏的態度也很是冷淡,見到她走過來,也不起身見禮,而是隨意的說了句,“怎麼不見王太太的那位才子堂弟?嘖嘖,現在滿京城的人都知道,蘇童蘇子美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堪稱四絕才子呢。更何況,今天又是靜薇公主的賞花會,蘇郎怎能不露面?”
“呵呵,哪裡哪裡,楊大*奶太客氣了,我家三郎不過有些小才情,哪敢稱什麼‘四絕才子’?”王蘇氏嘴裡說着謙虛的話,可臉上那洋洋自得的神情,卻沒有半點‘不敢’的意思,若不是顧忌她貴婦人的形象,沒準兒早就笑開了花。
“再說了,琴棋書畫不過是閒暇之時消遣的東西,都是些華而不實的歪門邪道,考科舉纔是正經本事呢,”王蘇氏提起來年的春闈,臉上的得意之色更濃,那自信的神態,彷彿狀元已經被蘇家的兒郎握在了手裡。
只可惜,面前兩個人對她的話題並不感興趣,她的話說完後,沒有一個人出聲應和,這讓王蘇氏感到很沒面子,她悻悻的撥了撥手爐蓋着的帕子,語氣冷淡的說:“對了,楊大*奶,靜薇公主‘有請’”
“……知道了”
錢氏的嘴角抽了抽,忍住了滿肚子的咒罵,她無奈的站起身,轉頭對一旁的王綺芳說道:“妹妹,今天咱們雖是頭一回見面,卻難得的投緣。只是今天的時間緊,咱們姐兒倆也不能好生說說話,這樣吧,等哪天得了閒,妹妹一定要來姐姐家裡喝杯茶……對了,我家在學府巷,楊給事郎府上便是。”
“好,妹妹記下了。”
王綺芳感覺到錢氏的變化,她心裡的疑惑越來越大,究竟錢氏被靜薇公主拿捏了什麼,怎麼一聽到‘有請’兩個字,臉色竟會如此的難看?
……
“二少奶奶,這位是劉記米行的劉大太太,她們家的米行遍佈大周的十多個郡縣呢……來來,劉太太,這位就是儒商業協會趙家的二少奶奶,也是青州三棱布的股東之一。”
“馮太太,您不是最喜歡溫泉嗎,我們二少奶奶在陵縣的莊子裡挖出了好幾眼溫泉,等得了閒,您也去瞧瞧?”
“哎呀,這不是林員外郎家的林四奶奶嗎,呵呵,您可是好久都沒去我們戲樓聽戲了,咱們戲班子排了一出新戲,可着大周就我們戲班有這齣戲,您不去看看?”
“……”
接下來的時間裡,紫鵑充分發揮了‘外交官’的職責,這位官太太、那位富家少奶奶的叫個不停,硬是將在場的十之八九的來客認了個遍,也間接的將陵縣的溫泉莊子和反季蔬菜宣傳了出去。
王綺芳呢,也和在場有過幾面之緣的太太、少奶奶們閒談着,幾個女人說說笑笑,場面甚是融洽。
“趙二奶奶,靜薇公主‘有請’。”
王綺芳正和幾位少奶奶談着美容心得,身邊走過來一個小丫頭,低聲回稟道。
“好,勞煩姑娘帶路”
王綺芳特意看了看周圍幾個少奶奶的反應,如果她沒有看錯的話,在聽到‘公主有請’幾個字時,原來還笑語不斷的貴婦們,紛紛露出複雜的神情——同情、可憐、慶幸兼有之。
“妾身趙王氏拜見靜薇公主”
王綺芳跟着小丫頭來到花房的一角,見到靜薇公主端坐在一叢盛開的牡丹旁邊,正出神的望着那幾朵碗口大的牡丹花發呆。
“恩,趙二奶奶無需多禮。”靜薇公主彷彿剛看到王綺芳的存在,笑道:“二少奶奶真不愧是儒商業協會會長的兒媳,做生意都做到我的賞花會來了……不過,本宮很是奇怪,以二少奶奶如此精明的性格,怎麼會被個刁奴欺瞞了去?”
“刁奴?妾身不明白公主的意思?”
王綺芳心中一稟,直覺告訴她,靜薇公主接下來的肯定不是什麼好話。
果然,她這邊還沒有猜出是什麼事,耳邊已經傳來靜薇公主笑意盈盈的聲音:“臘月初八,東市李記雜貨。二少奶奶,你不想知道那位李大掌櫃現在的靠山是誰嗎?他究竟吞沒了你多少銀子?恩?”
PS:謝謝親們提出的建議,某薩會認真參考,爭取把棄婦的故事寫的更精彩,O(∩_∩)O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