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膽
剛纔,通過王綺芳的言談舉止和神態,隆慶帝確信面前這個民婦並不知道他的身份;可當王綺芳說完這番話之後,在嚴重的疑心病作用下,隆慶帝突然覺得王綺芳膽大包天,居然敢在他這個天子面前耍花樣。
要知道,作爲一個皇帝,隆慶帝有些非常嚴重的戒備心,臣下的一句不起眼的閒話,沒準兒都能刺激到他敏感的神經,更何況王綺芳這般明晃晃的投機行爲?
有那麼一霎,隆慶帝甚至懷疑是身邊的三公主泄露了自己的身份,否則王綺芳怎麼會知道他是誰,並且還做出這麼一副爲國爲民的姿態,以謀求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
想到這裡,隆慶帝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他冷冷的掃了一眼三公主,輕不可聞的哼了一聲。
過猶不及呀
三公主聽完王綺芳的話,心裡咯噔一下,暗道,壞了,王七娘在皇兄面前玩兒把戲,豈不是自找死路?
說實話,三公主作爲一個女人,能在百姓連寸鐵都不能持有的大周,擁有一萬有餘的私人軍團,除了她和皇帝的關係莫逆外,更重要的則是她人聰明、識時務、守本分,否則就算她再有才能,和皇帝的關係再好,也不可能在大周風光十幾年。
這不,王綺芳的話剛說完,她的大腦便開始迅速的轉動起來,努力想辦法擺脫目前的困境——王綺芳玩兒出這種把戲,今上不會把她怎麼樣,反而會把這筆賬算在她三公主身上,這怎麼可以?
尤其是撲捉道隆慶帝那一閃而逝的不滿後,三公主的心情更加緊張起來,拼命的想着,忽然她似乎想到了什麼,強扯出一抹笑,道:“七娘,你是不是又有什麼事求我呀?呵呵,真是的,你剛幫我安置了那麼多重傷員,我許給你的賞賜還沒有給呢,你偏又要把價比黃金的棉花種植園獻給朝廷……說吧,你又想要什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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聰明
王綺芳臉上不露絲毫聲色,心底誇獎道。
其實,她剛纔這番話可以說是說給隆慶帝聽的,也可以說不是,更確切的說,只是探路用的。因爲她知道,作爲一個陌生人,突然跑到微服私訪的皇帝面前說一些大義凜然的話,只要這個皇帝不是傻子,他就能發現不對勁。
而事實上,就王綺芳瞭解的今上隆慶帝,雖然不是一代明君,但也不是昏君,單從他對待太子外家和鄭貴妃孃家兩大外戚的態度上,便可以看出,這個隆慶帝還是頗懂得制衡之道的。
緊接着隆慶帝的臉色微變,也證明了這個皇帝警惕性很高,既然對方不是昏君,那就好辦了,王綺芳暗自點點頭,臉上帶着幾分羞赧,道:“呵呵,妾身真是太佩服三公主了,妾身什麼還沒有說呢,您就都知道了。”
王綺芳頓了頓,悄悄的瞥了眼隆慶帝,見他聽到自己‘有所求’之後,臉色倒有些緩和,雖然沒有直接看向她,不過王綺芳還是能感覺到他的關注。
“是這樣,棉花種植園也不是無償捐獻給朝廷。妾身是這麼想的,棉花種植園的一切經營還是有妾身負責,產出的棉花以及用棉花紡織的棉布、棉衣或者其他棉製品將無償捐獻給朝廷……不過,妾身希望朝廷能給妾身一個‘皇家御用’的名頭,並且准許妾身名下的所有生意都冠上‘皇家御用’的招牌”
“哦,這個嘛,”三公主一愣,她沒想到王綺芳還真提出了一個難題。她下意識的偷眼看了看邵,見他非但沒有氣惱,反而一副興致勃勃的模樣,心裡便有了主意,笑道,“事情倒也不難,只是這皇家的名號不是什麼人都能用的。說實話,你不是第一個提出借用皇家招牌的人,想當年李爵爺開創儒商業協會的時候,就曾經當過‘皇商’,並且用皇家的名頭做了不少買賣。”
“妾身不敢和李爵爺相比,”王綺芳一聽三公主提到儒商業協會的創始人,心裡暗喜,她忙接住話題道,“提出借用‘皇家御用’,妾身也是無奈之舉……唉,妾身現在的處境,想必公主殿下也知道,妾身雖然頂着趙二奶奶的身份,但實際上已經和趙府沒有太多的瓜葛。”
三公主聞言,點點頭,她當然知道王綺芳目前的處境,也曾經想過幫她向今上求個誥封,只是一直沒有合適的機會。噫,等等,機會?
三公主眼中的精光一閃,她定定的看了眼王綺芳,似乎有些明白她今天的舉動了。
“而妾身還有兒子女兒要養,便試着經營了幾間鋪子,只是京城的水太深了,妾身一個無權無勢的婦道人家,想要在複雜的京城立足,真是太難了。正巧,妾身的棉花種植園對朝廷勉強有些益處,妾身便想着、想着……”
隆慶帝板着面孔聽了半天,突然發現,自己好像太過多疑了,對方似乎並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否則不會當着他的面大大咧咧的提要求,而且提出的要求還挺高。再瞧瞧對方的言行舉止,還真不像看穿他的身份,故意玩兒花樣的模樣。
“用棉花生意換成一張護身符,趙二奶奶果然會做生意,”略微想了想,隆慶帝道,“只是我有一點不明白,你既然想用棉花換護身符,爲何不去找你的公爹趙會長?要知道,趙家也做着棉布生意,且專供內城的皇親國戚及皇宮,想必趙會長對棉花更感興趣。你完全可以參加儒商業協會的會員認證大會呀,若通過了大會的審覈,成爲儒商,照樣能在京城做好生意。”
何必大張旗鼓的跑到三公主面前做戲?
隆慶帝還是有些猜疑,畢竟王綺芳的身份特殊,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這個趙王氏身後有三大家族咧——清苑王氏,海城李氏,以及京城趙氏。
“回這位老爺,妾身當然想過儒商業協會,”王綺芳面露不虞,口氣略帶不耐煩的說道,“只是,妾身剛剛從趙府搬出來,怎麼好意思去求老爺?就算求了老爺,參加儒商業協會認證大會的商人數以千計,妾身不過一個弱質女流,如何與那些財大氣粗的豪商競爭?”
“七娘”三公主聽了王綺芳的話,暗地裡吃了一驚,想這個王七娘是怎麼回事,你既然認出了皇上的身份,那就好好表現呀,怎麼還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倘或惹惱了今上,你別說借用‘皇家御用’的招牌了,就連一家老小的性命也保不住,你、你這不是自己招禍呢嗎?
“呵呵,趙二奶奶不必生氣,我也不過是隨口說說,隨口說說”
王綺芳這麼一不耐煩,隆慶帝反而笑了。爲啥呀?這證明王綺芳並不知道他的身份,言語之間也沒有太多的敬畏,這樣的態度很正常,正是一個富家少奶奶對普通人的模樣:既保持了自己良好的教養,又明確表達了自己些微的不滿和傲氣
“另外,除了借用‘皇家御用’的招牌外,妾身還想提個要求”
王綺芳見隆慶帝臉上的陰雲終於散去,便笑着說道。
“什麼,還有要求”
三公主今天被王綺芳嚇得不輕,而且這驚嚇還一次又一次。
“那個,公主恕罪,妾身不是貪心不足,實在是沒辦法了,”王綺芳被三公主瞪得有些心虛,她嘿嘿傻笑了兩聲,道:“您看妾身的梅花戲班排演的新戲如何?”
“新戲?”三公主一愣,怎麼說着說着棉花,又跑到新戲上來了?不過見王綺芳眼中並無戲謔,應該是正事,便點點頭,“還不錯,唱腔雖然沒有聽過,但還算不錯,戲詞也好,是出不錯的新戲”
“那,那公主殿下能否給妾身的梅花戲樓題個詞、寫個匾額?”
“題詞?”三公主悄悄的看了眼隆慶帝,見他目光盯在戲臺上,臉上卻無喜怒,她心裡便有些猶豫,不知道這出《紅色娘子軍》是否入了皇兄的眼,他是否支持這種新戲。
“呵呵,這是好事兒呀,”隆慶帝眼睛看着戲臺,耳朵並沒有閒着。聽到王綺芳的請求後,他心裡殘留的最後一絲疑惑也消失了,唔,這纔對嘛,一個價值堪比黃金的種植園,僅換一個‘皇家御用’的招牌,還是虧本了些。若能加上護國長公主的親筆題詞,想必這個什麼戲樓的生意將會火爆京城,到那時,趙王氏不掙錢都難呀。
“這樣吧,三公主身份特殊,又和趙二奶奶關係莫逆,由她題詞多有不便。不如就讓我替她題詞吧,呵呵,這麼好的戲,是要讓滿京城的人都去看看”
隆慶帝對戲裡那個英明神武的世宗皇帝很滿意,他甚至覺得這個角色就是他本人的寫照,因爲戲裡的幾個大事件都是他親身經歷且親手處置的。
“哎呀,七娘,還不謝謝、謝謝武老爺”
三公主聞言,心裡暗喜,忙拉了拉王綺芳的衣襟,暗示道。
“這,”王綺芳楞了下,她沒想到自己這麼一番表演,居然引來了隆慶帝的青睞,居然主動幫她題詞。
天啊,這、這不是做夢吧?她起初的目的,不過是引起隆慶帝的注意,然後再請九公主去幫她遞遞好話,求個恩典,若能得個誥封更好。只是,她沒想到居然得到這麼大的一個驚喜。
沒錯,驚喜,簡直就像中了五百萬呀。她的梅花戲樓,若有當今聖上的親筆題名,還不火爆京城、名揚天下?
p:厄,這兩天某薩看了本好書,以至於忘了自己要更新,真是對不起親們嗚嗚,入迷的下場便是,眼睜睜的看着這個月的全勤大獎拍着翅膀飛走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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