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章節(12點)
來人是個六十多歲的老者,穿着一身薑黃色的胡服,頭髮花白,精神矍鑠,雖有些清瘦,但看着卻很健康。
“當然是我,你小子,聽說被主人放出去當衛官了?呵呵,不,真不,沒給咱們老範家丟臉。”間,老者已經走到近前,親暱的拍了拍範德志的肩膀,滿意的說道。
“呵呵,大郎給二叔祖請安,二叔祖,您老不是一直在舊都嘛,時候的……”
看到了老者,範德志心頭的鬱結一掃而空,他得意的想着:哎呀,真是想來呀,他正愁着如何跟主家拉近關係呢,老天爺便把二叔祖送了。
老者,也就是範德志的遠房二叔祖,名範信,跟範德志這一房是剛到五服的族人,亦是崔家的部曲。
但跟範德志這一房不同,範信在崔家部曲中屬於高端人士,他年輕的時候曾是老崔守仁的親兵,跟着崔守仁上過戰場,也曾經救過老的命。
只可惜,範信在戰亂中傷了身子,失去了生育能力,一生無兒無女,幾年前也過世了,如今只剩下他一個孤老頭子悽然過活。
幸運的是,崔家不是賈家,範信也不是苦逼的焦大。
崔家對範信這些陪主子上過戰場的忠僕都非常優待,給他們安排了閒散的差事,每個月還有規定的糧食肉蛋供給,過世的也有喪葬補貼,基本上算是活着養老,病了給治,死了管埋,讓這些忠僕們得以善終。
“老給舊都的田莊來了信,說是想找我們這羣老敘敘舊。呵呵,這不,我今兒剛到,還沒去給老請安呢,就遇到你這個小子了。”
範信說得頗爲自得,他雖上了年紀不能做要緊的差事,膝下也無兒無女,但在崔家卻沒人敢作踐。
爲啥?
還不是因爲他曾經跟着老扛過大刀、上過戰場?還曾經把老從死人堆裡背出來?
如今已經了五六十年,但,舊日的情分還在呀。
就說在舊都的田莊,上百頃地的田莊上,有幾百號的部曲、佃農,也有十幾個有頭有臉的管事,但沒有哪個人比他在主人面前有體面。
月俸就不說了,每年節日裡他和幾個老,都能領到從京裡發的牛肉。
沒,牛肉牛肉呀。
在嚴禁屠殺耕牛的年代,他範信,卻能吃上老主人賞下來的牛肉
嘖嘖,每次領到牛肉的時候,整個田莊上上下下滿都是羨慕的眼神,看得範信那叫一個得意。
現在更有體面了,老竟然爲了他們幾個,特意給田莊寫了信,還派專人接他們……這輩子活成他這樣兒,值了
聽了這話,範德志眼中的小星星更多了,看向範信的目光也熱切的差點兒把老人家烤熟了,他親熱的說哎呀,二叔祖真是太有體面了,當年跟着老的人那麼多,現如今還能讓老念念不忘的,也就二叔祖您了。”
範信擺擺手,“你小子站在門口做?是不是有要事?”
範德志哪敢說是來給妹子送信的呀,他隨便找了個理由糊弄,繼續問着感興趣的話題二叔祖這次不走了吧?無小說網不少字可是要在祖宅養老?”
老把老部下招來,應該不是單純想說兩句話。
範德志眯着眼睛,大腦在飛快的轉動着。他想到了,是了,老辭了相位,如今閒散在家,前些日子府裡還傳出消息說,老在親自管教八郎君。
現在八郎君已經從祠堂出來,老應該又無事可做,所以便找來當年的老部下,想跟他們一起回憶回憶往事,然後一起養老吧?無小說網不少字
這麼想來,二叔祖豈不是能在老身邊長待?
意識到這一點,範德志的心跳得更加激烈,他腦中的那個想法也愈加渴望。
“誰呀,我們幾個不過是聽老的吩咐做事兒,呵呵,以後到底咋樣,還得聽老的命令”
範信也已經猜到可能會留在京城,但這事兒還沒有得到落實,他也不能說得太死,只好含含糊糊的說着,隨後又道行啦,我還要去給老請安,你小子也別在這兒傻呆着了,該忙就去忙吧,別耽誤了主人的正事兒。”
範信並不是忘了範德志一家已經脫籍,而是在他以及崔家絕大多數的部曲心裡,不管戶籍是否獨立,他們都是崔家的人,即使出了府,也不能跟主家斷絕關係。主家若是有事兒,他們也要隨時幫忙。
範德志忙點頭應了,“是是,給老問安是大事兒,二叔祖您快去吧,千萬別耽擱了。等您忙完了,小子再來借您,我阿耶去歲守歲的時候,還唸叨着要陪您喝酒呢。”
範信是個孤老頭子,平日裡也喜歡自家的後輩。範德志一家,雖和的血緣遠了些,但他的父親和範德志的祖爺爺,那也是呀,不用往上數五百年,他們兩家也是一個根上冒出的芽兒。
聽到範德志的話,範信也高興的直點頭,“好好好,等我見了老再說。”
一老一小又寒暄了幾句,這才分開各忙各的。
範德志望着範信瘦弱的背影,腦中的念頭愈加強烈。用力握了握拳頭,他快步走向的馬,跨鞍上馬,快速往家趕去。
忙着趕回家和父親商量大事的範德志,卻忘了長壽坊的還在伸着脖子等回信。
然而,直到中元節後,木槿再次返回親仁坊,木槿也沒有等到七夕節的情人。
“娘子,到了”
小丫頭從牛車上跳下來,看到崔家氣勢巍峨的大門後,驚得有些不能自已,目瞪口呆的站在那兒傻看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門房的人看到這裡的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