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各一兩?
竟沒有半分損耗?
這、這怎麼可能啊?!
韋淑妃母女傻眼了,這跟她們的計劃完全不符呀。
而且,撇開她們的暗中準備,據武氏的回報,蕭南買回毒藥後,就全都開了封,各種藥材都用了一些。
雖然武氏沒有探明蕭南爲何買毒藥、又將毒藥用在何處,但蕭南買毒、用毒卻是不爭的事實呀。
更不用說,爲了敲死蕭南的罪名,平安還特意叮囑武氏做了些手腳。
且昨日武氏還來回稟,說一切業已準備妥當,只待宮裡‘查問’了。
怎麼轉眼間,事情就變了個樣子?
還有,按照原定的計劃,小內侍去崔家取‘東西’的時候,也該把武氏和她的侍婢一起帶來。
可武氏並沒有出現。
難道……韋淑妃用力握緊拳頭,探照燈一樣的目光掃向蕭南。
難道這一切都是蕭南的手筆,她、她早就知道了自己要陷害她,所以提前做足了準備?
倘或蕭南真的知道了此事,那是不是意味着長公主,乃至聖人都知道了?!
想到這種可能,韋淑妃的身子似是被丟入了森寒刺骨的冰水之中,握成拳的手不住的顫抖着。
但很快,她又否定了這個可能,如果聖人、長公主提前知道了自己的計劃,又怎會乖乖上當?
畢竟鶴頂紅不是什麼溫和的補藥,而是劇毒,哪怕是沾上一點也極有可能出事。
韋淑妃陪伴聖人二十年。她最瞭解自己的夫君。說句大不敬的話,聖人真不是個不怕死的人。
而且吧,韋淑妃對自己的計劃還是頗有信心的,之前的事實也證明,她確實得手了。
只是那下毒的賤婢膽子小,動手的時候一個不小心將藥物撒了一些,下毒的時候分量就減少了三分之二。
另外長公主意外來訪,撞破了聖人中毒的事實。第一時間傳來御醫,御醫又搶救及時,這才救回聖人的一條命。
否則,此刻就不是由韋淑妃來審問蕭南,而是直接將這個女人押到大理寺去嚴刑拷打了。
或許,這毒藥和武氏的事並不是蕭南所爲,而是有什麼意外。或是有人背後幫了她。
不得不說,韋淑妃的腦子還是滿靈光的,沒錯,確實有人幫了蕭南。
蕭南也猜到了,她在聽到御醫的那句話後,懸着的一顆心終於落了下來,她長長舒了口氣。悄悄伸開緊握的拳頭,用力在腿上蹭了蹭掌心的冷汗。
郎君果然幫她把事情全都料理乾淨了!
方纔被韋淑妃一番逼問,蕭南說出那個藉口,也不全然是情急之下的胡說八道,她是在賭,賭崔幼伯的能力和對她的關心。
當初她寫信告知暖玉事情的時候,崔幼伯回信說讓她將所剩的毒藥穩妥處理。
蕭南雖心有不快,覺得崔幼伯小瞧了自己,但她還是按照夫君的建議,將所有的毒藥全都悄悄丟掉了。
隨後。蕭南迴信的時候,順嘴提了一句。
接着崔幼伯便回信,信裡並沒有對蕭南的處理方法做任何評價,只狀似隨意的說了句,“娘子做得好,剩下的事,便交給爲夫了”。
當時蕭南看到這句話的時候,也沒怎麼留心。只心裡隱約有些不爽:什麼叫剩下的事,難道你是說我處理的不好嗎?
但,就在方纔,韋淑妃追問那些毒藥的去向時。她腦中靈光一閃,竟鬼使神差的想到了這句話,心中隱隱生出一絲期望:郎君,是不是還有其它的安排。
想到崔幼伯近兩年的表現,又想到他們夫妻越來越親密的關係,蕭南咬了咬牙,決定信崔幼伯一回。
眼前的事實證明,她賭贏了,崔幼伯確實沒有讓她失望,不但將毒藥的問題圓了回來,還命人控制住了武氏。
蕭南爲何會認定是崔幼伯的人攔住了武氏?
因爲在蕭南的計劃裡,她是想讓武氏進宮的。
自從玉簪查到武氏與平安互相勾結的時候,蕭南便開始計劃,想着如何徹底了結了武氏和平安。
可現在,武氏卻沒有出現,足見是崔幼伯的人動手了。
至於崔幼伯爲何攔着武氏不讓她進宮,蕭南也能猜到幾分,無非是不想讓崔家的人攙和進奪嫡的泥潭中。
想到這一點,蕭南不禁有些慚愧,她只顧着解決武氏了,卻忘了崔家以及崔幼伯的利益。
因爲不管武氏是不是受了平安公主的指使纔會做出種種不法的舉動,她終歸是崔家的妾,還是立了婚書的貴妾。
若是有心人以此爲藉口,彈劾崔幼伯,即便崔幼伯能洗清干係,最後也要落得一個‘治家不嚴’的罪責。雖不至丟官,但定會在他的履歷上留下不甚光彩的一筆。
崔幼伯做事,豈會留有這樣的把柄。他雖在數千裡之外,但留在崔家的眼線、暗衛不是一般的多。
蕭南能查到的消息,崔幼伯也能在第一時間得知。
並且,崔幼伯是男人、是玩兒政治的,他與蕭南思考的重點不同,想得也比她深遠。
再加上蕭南時不時的將一些下頭人無法探知的高級機密告訴他,聖人也會偶爾給他寫幾道密摺……崔幼伯將諸多信息整合、反覆分析,然後便得到了一些蕭南都沒有意識到的‘真相’。
所以,哪怕崔幼伯不在京中,他還是預測到了某些人的陰謀,並迅速做出了安排。
而毒藥事件、武氏事件,不過是崔幼伯諸多安排中的一項罷了。
不過就目前而言,崔幼伯的這些安排,幫了蕭南的大忙。
蕭南輕輕勾起脣角。故意問道:“盧御醫,您老可看清楚了,這些藥物果然各有一兩?”
盧御醫認得蕭南,他忙直起身子,欠身回道:“好叫齊國夫人知道,某從醫四十餘載,旁的本事不敢說,但於醫藥一項。卻還是頗有幾分把握的。”
他這話倒也不是吹牛,似他這樣的老大夫,當初學醫的時候,也是先從識藥、抓藥學起。
雖不至於練就‘一把抓’的神功,但什麼藥、多少分量,他打眼一看,也能估摸出個大概。
更不用說。“這些藥物都是未拆包的,娘子、太夫人若是不信,可另取了木杆秤來量一量。”
盧御醫挺直腰桿,自信十足的說道。
蕭南心裡輕鬆,也樂得添一把火,唯恐天下不亂的附和:“是呀是呀,這可是證物。斷不可有所差池,淑妃,不若命人去取杆稱來稱一稱吧?對了,方纔那個什麼掌櫃呢,他不是賣藥的嗎,呵呵,也讓他上來瞧瞧,這些藥物的分量到底幾何?!”
韋淑妃母女聽了這話,臉色齊齊變得很難看。
平安年輕,且本就沒什麼耐性。直接一巴掌拍在憑几上,叱道:“蕭氏,你也不要得意,別忘了,除了這物證,咱們還是有人證的。”
說罷,平安似是想到了什麼,擡頭對韋淑妃道:“阿孃。我知道還有一個人,可以證明是蕭南下毒毒害了阿耶,不如把那人召進宮來問問吧。”
平安對武氏的‘忠心’還是很確定的,武氏沒能出現。絕不是她反悔了,定是有人故意阻攔。
哼,只要把武氏帶來,讓她當衆說出‘真相’,蕭南就甭想逃掉。
韋淑妃眼睛一亮,對呀,武氏沒有跟來,她可以命人把她帶進來嘛。
思及此,她點頭道:“既是有人證,那就把她宣來吧。”
說罷,她還放低姿態的詢問長孫太夫人:“太夫人,您看這樣可好?”
可好?當然好!
太夫人原就是來圍觀的,來之前,她就給自己定了位,韋淑妃母女說什麼、做什麼,她都只靜靜的看着。
只要她們不過分,太夫人便不會有什麼異議。
緩緩點頭,太夫人道:“此事關係重大,齊國夫人也是想早些查清,對不對?”
蕭南眼神閃爍了下,旋即欠身道:“太夫人說的是,兒也想盡快還一個清白。”
“好,來人呀,宣武氏進宮!”
平安一拍大腿,直接代替親孃發號施令道。
韋淑妃沒有表態,只輕輕頷首。
兩側隨侍的小內侍忙站出來,躬身應是,然後快速的朝殿外走去。
盧御醫見沒他什麼事兒,他更不想攙和宮裡的陰私,趕忙趁機告退離去。
大殿裡又只剩下座上三人和蕭南。
這次,韋淑妃不復方纔的悠閒,而是眉頭緊鎖,心底反覆思索整個計劃,試圖尋找破綻。
她雖然覺得自己的計劃沒有泄露,但方纔這一幕讓她心生警覺,這一環竟出了紕漏,不管是意外、還是人爲,都不是什麼好預兆。
要知道,她此次謀取的可是那把天下至尊的龍椅,容不得一絲半毫的疏漏。
她必須確保計劃的萬無一失。
而平安就沒有想這麼多,她咬着牙,狠狠的盯着蕭南,用眼神反覆凌遲着她的宿敵。
她真不甘心呀,明明可以很快將蕭南定罪的,可爲何會出現這麼多的波折?
不甘心的不止平安一人,就在皇宮不遠處的崇仁坊崔家,也有一個女人正滿心不甘的瞪着被緊鎖的房門。
“……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囚禁我,你們不知道嗎,我可是郎君最寵愛的女人……”
武氏用力捶着房門,大聲喊着:“蕭氏給了你們什麼好處,我、我加倍,只要你們放了我,我包你們富貴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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