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南徹底無語了,目瞪口呆的看着少年的嘴一張一合。
她還能說什麼?有這麼天才的學生,她真是不知道是驚還是喜呀!
好吧,蕭南對軍事武器什麼的並不瞭解,可是託九年義務教育的福,她腦海中所剩無幾的歷史常識告訴她,天朝的第一件火銃是南宋時出現的。而將之完善並廣泛運用,則是在元朝。
可爲毛、爲毛她的學生這麼神奇,竟然提前幾百年發明了火銃。
這絕對是自主發明,不像她和崔薇,打着‘發明’的旗號,行‘剽竊’之實。
套用一句快要用爛了話,她蕭南會成功,是因爲她站在了歷史巨人的肩膀上,有着超越古人一千五百年的知識做支撐呢。
而面前的少年呢,卻是通過自己的聰明才智和反覆實驗,才獲得了成功。
如此天才、如此妖孽的學生,蕭南真是不佩服都不行呀。
少年講完,胸脯拔得高高的,稍顯稚嫩的臉上滿是驕傲,若是仔細觀察的話,還會發現,他自得、驕傲的神情中還隱隱帶着幾分雀躍和忐忑。
唔,就算少年對自己的研究很自信,對自己的能力很驕傲,說到底,他還只是個十來歲的少年,正需要別人的認可,也需要別人的稱讚。
尤其面前站着的是他的師長,他不免惴惴。
因爲這位師長對他非常溫柔,哪怕他多次燒了自己的寢室,炸了小院裡的山石,蕭校長既沒有跟家裡人告狀,也沒有像他的父母那般,一邊罵他‘頑劣’,一邊拎着他的耳朵讓他去跪祠堂,而是先問他是不是受了傷,確定沒有問題後,才默默的讓人重新修繕房屋,對此,少年對蕭校長是感激加尊敬的。
少年不知道的是,蕭南沒有跟他計較,是因爲他的家長支付了大筆的賠償銀子,還半是強迫、半是勸說的讓他家父母簽下保證書:第一,少年再在學院鬧出類似的事兒,若是受了傷,與學院無關;第二,不要再因此事責怪於他。
而少年的家長呢,也擔心蕭校長一怒之下把他趕出學院,家裡好容易過了幾個月安靜的日子,兄弟姐妹也一派祥和,少年家中上至主人、下至妹妹養的拂林犬,都不想這個危險分子再回去禍亂全家,是以,對於蕭校長的要求,家長們捏着鼻子認下了。
他們的主旨只有一個,只要自家孩子禍害的不是自家,任憑他是燒宿舍還是炸池塘呢,不就是賠點兒錢嘛,這點兒銀錢,他們還賠得起。
而且,少年的母親還算了筆賬,自從孩子進了積微學院後,他們家不必再四處給孩子擦屁股,到處賠錢賠禮,剩下來的錢加起來,支付少年在學院的學費還有富餘。
這些餘錢,就是賠了學校,依然有富餘。
所以,就是單從經濟上算,少年的父母也不想孩子被學院趕出來。
至於自家孩子會不會受傷、會不會有危險,他的父母很淡定的表示,不必擔心。
什麼叫‘禍害活千年’,他家孩子就是!
是以,對於蕭校長提出來的條件,兩位家長都異常配合。少年旬休回家的時候,父母面對他燒掉的眉毛和頭髮,也只是象徵性的問了問,確定自家孩子依然健康的可以繼續爲禍人間,兩位家長便不再說什麼了。
沒有想象中的暴風驟雨,也沒有預料中的跪祠堂、男子單打,少年着實納悶,就拉着親孃的胳膊問原因。
母親被纏得不行,直接挑着蕭校長沒有強令保密的話告訴兒子。
俗話說,淘氣淘出花兒來的孩子,大多是極聰明的。少年便是這樣的人,傻蛋也想不出那麼多整得堂兄弟鬼哭狼嚎、自己卻毫髮無傷的壞點子。
沒錯,少年很頑劣,也很聰明,僅憑母親的隻言片語便腦補出了‘真相’——自己沒捱罵,是蕭校長極力勸說的。
頭一次被‘受害者’幫忙說情,少年的心情很複雜,當然他也沒有因爲這一次就成爲蕭校長的腦殘粉,因爲少年又不是單蠢的孩紙,只一次‘溫暖’還不足以融化他堅強的心。
但從此,他漸漸生出了對師長(特指蕭校長)的尊敬之情,面的蕭南的時候,也願意心甘情願的行禮問好。
面對自己尊敬的師長,少年也不免露出少年人的特性,略帶緊張的看着蕭南,等待她的評價。
蕭南抿了抿脣,迎上少年眸光閃爍的雙眼,毫不吝嗇的讚許道:“陳武,你果然是個聰明的孩子,這件器物很不錯,若是再加以完善,定能在戰場上大發神威!”
聽了這話,小小少年的胸脯挺得更高了,健壯的身型拔得挺直,臉上帶着興奮與驕傲,他急聲道:“校長也覺得好?”
蕭南點點頭,將火銃還給少年,招手道:“走,跟我一起去尋周老先生,看看他有沒有改良的好法子!”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史上真正的火銃應該是銅製的,而陳武童鞋製出來的竹筒火銃,並不實用,且還有炸膛的危險,所以,還需要更專業的人士進行指點。
“是!”
陳武拔高聲音,麻利的跟着蕭南一起往周猛的小院走去。
學院的學生們繼續學習着,蕭南也繼續被神奇的學生們震驚着,時間過得很快,轉眼便到了月底。
崔幼伯正式出孝了,皇帝的詔令也下來了,任命崔幼伯爲鄯州刺史,即日啓程!
赴任的時間很趕,崔家倒也沒有慌亂,因爲該準備的都準備妥當了,該交代的話也交代了好幾遍,幾乎沒有什麼遺漏。
不過,崔幼伯還是有些遺憾,他到底沒有等到李榮。
話說上次李榮回信的時候,曾提及,他的身子已經徹底康復了(蕭南的玉露絕對神效),正準備返京。當時,蕭南和崔幼伯推算了下時間,覺得李榮若是行程順利的話,月底應該能到京。
崔幼伯還想着,待李榮回京後,他要好好跟李榮談談,畢竟李榮在西部諸州轉了一圈,還跟賀魯部的人動過手,從他那兒得到的信息,遠比書本上記錄的更加真實。
只可惜,李榮因要收集西突厥十部的情報,耽擱了一些時間,待他風塵僕僕的趕回京城的時候,崔幼伯已經帶着一大隊人浩浩蕩蕩的奔赴了鄯州。
那日,蕭南帶着幾個孩子送行,一直送到城門外的官道上。
許是父親要遠行了,家中沒了大家長,長生瞬間成長起來——他是家中的長男,父親出遠門了,他就要承擔起支撐門戶的責任。上要照顧母親,下要教導弟妹。
抱着這種心思,長生跟崔幼伯告別的時候,就顯得分外老成、懂事,硬是把四頭身的小身子拔得筆直,故意用沉穩的低聲說話:“是,父親的話,兒謹記……父親放心,兒定會照顧好母親、阿姊和弟弟妹妹們……父親遠行在外,也需照顧好自己……”
聽着個五歲半的小豆丁故作老成的說話,蕭南的嘴角直抽搐,心說話,兒子哎,就你個小包子,你能做啥?能照顧好自己就不錯了,還要照顧家人?
好吧,雖然蕭南如此吐槽,但她聽到兒子說這話,心頭還是暖暖的,嗚嗚,她的兒子好懂事!
不想那邊崔幼伯卻鄭重的點頭,一本正經的交代:“甚好……記住,你是家中的嫡長子,要擔起支撐門戶的重任……”
這語氣,還真把兒子當個大人對待了。
只把蕭南聽得大翻白眼,結果那邊的父子還在繼續。
就見長生抱着兩隻肉呼呼的小拳頭,有模有樣的行禮,“兒謹遵命!”
come on!饒了我吧!
蕭南心裡小人捂臉哀嚎着,蕭南面上不顯,掛着一絲得體的淺笑,牽着兒女的手,讓他們跟父親告別。
先是靈犀,她照樣撒嬌賣萌的說了些捨不得的話,然後叮囑父親一路小心。
接着是阿嫮,比起姐姐,她羞澀了許多,怯怯的說了告別之詞,接着就閃到姐姐身邊。
最後是四胞胎。
四胞胎已經一歲多了,四隻被包得厚厚的,厚實的棉衣裡只露出個粉嫩嫩的小臉,四隻小包子隨着年歲的增長,他們的性格也愈發明顯起來:老2(大排行)沉穩,老三活潑,老三(指崔瀟,按姐妹間的排行)嬌憨,老四面癱。
四隻小傢伙也都學會了說話,走路也搖搖晃晃的,如今被拎到父親面前,挨個說着告別的話。
老2長泰:“祝父親一路順風!”
老三長寧:“阿耶,慢走,路上注意安全!”
老三阿瀟:“耶耶,不要走嘛,人家會想你的~~~”尾音一波三折,只聽得在場的大人汗毛直豎,蕭南忍不住扶額,這小傢伙,越來越會撒嬌了。
老四長壽言簡意賅:“再會!”
靠,這個混小子,你這是跟誰說話呢,連個阿耶都不肯叫。
這次換崔幼伯吐槽了,對於這個兒子,他真是越來越無語了,因爲這小子隨着年齡的增長,愈發像他的曾外祖父,那個讓先帝頭疼的蕭家老漢!
嗚嗚,不要呀,他不要他的兒子成爲那樣令人頭疼的怪人呀。
長壽一開嗓子,送別特有的淡淡哀愁竟然瞬間被打破,崔幼伯夫婦齊齊抽了抽嘴角。
最後,蕭南爲了避免兒子被抓狂的父親‘家暴’,忙把他抱到一旁,自己做總結陳詞,“郎君,家中有我,你無需牽掛。倒是郎君,去了鄯州,一切小心……”
崔幼伯拱手行了一禮,“一切有勞娘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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