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喜事多,自進了三月,京城的喜事就一樁接一樁。
蕭南就收到了不少請柬,作爲一家主母,她有責任去交際,所以,剛出了月子,她將請柬按親疏遠近篩選了一番,便開始了東家赴宴、西家宴集的熱鬧生活。
這日,是鴻臚寺卿家娶親,新婦還是蕭南的熟人,清河公主的女兒、蕭南的表妹程雅。
既是自家親戚,蕭南更沒有不出席的道理,是以一大早她便身着華服、化了大妝,帶着僕從侍婢浩浩蕩蕩的去程家喝喜酒。
足足熱鬧了一整天,傍晚時分,蕭南才帶着幾分酒意回來。
一進門,蕭南便看到自家的四胞胎正在榻上吐着泡泡,靈犀和長生姐弟倆趴在榻邊,嘰嘰咕咕的逗着弟弟妹妹。
聽到腳步聲,靈犀回過頭,見是自家阿孃,忙拉着弟弟起身見禮:“阿孃,您回來啦!”
蕭南褪去厚罩衣,脫了翹頭履,只着一雙雪白的錦襪踩在厚厚的地衣上,行至榻前,她揉揉女兒的臉,柔聲道:“乖,起來吧。你們兩個做完功課了嗎?”
靈犀和長生一左一右的站在蕭南身邊,笑嘻嘻的說:“做完了,阿孃,我們正給阿弟和阿妹講故事呢。”
蕭南見他們雙眼亮晶晶的很是可愛,不由自主的笑了笑,忽然聞到自己身上的酒氣,忙道:“好,你們繼續給他們講故事吧,阿孃去換件衣服。”
靈犀也聞到了阿孃身上的脂粉味兒和酒味兒,白玉小手捏着鼻子,另一隻手俏皮的扇了扇,略帶厭嫌的說:“唔,好臭!阿孃快去吧。”
蕭南仲手掐了女兒的嫩臉蛋兒一把,轉身去了淨房。
洗了個澡,又用花露漱了漱口,換了身家常的衣服蕭南頂着一頭溼漉漉的長髮走了回來。
靈犀和長生坐在榻上,低着頭,撅着小屁股,繼續逗弄四胞胎。
蕭南上了榻她斜坐在榻邊,背朝外,便於雨水幫她擦拭溼發。
屋裡通着地龍,烘得暖洋洋的,但玉簪還是擔心蕭南着涼,又命人擡了熏籠到榻邊,隨手丟進去幾粒香丸。
噼噼啵啵熏籠裡的炭火燃得極旺,一股淡淡的花香瀰漫開來。
蕭南半低着頭,仔細看着四個只知道吐泡泡的小包子,嘴角忍不住彎出溫柔的弧度。
許是照顧得精心、又許是營養豐富,才一個多月的時間,四胞胎的小臉就張開了。
蕭南發覺,這四個小傢伙雖然是一胎所生,但相貌並不完全相同。
其中最大的長泰跟長生一樣,長得極像崔幼伯,父子三個站在一起不知內情的外人見了也會認定他們是同一廠家出品的。
長寧和阿瀟呢,長得很像蕭南,雖然長泰的五官也極精緻,但與長寧、阿瀟相比卻又稍遜一籌,再加上兩隻肉嘟嘟、胖乎乎的,一看便是一雙粉嫩滾圓、粉雕玉琢的可愛肉丸子,特別招人喜愛。
尤其是大公主,每次來看四胞胎,第一個要抱的就是阿瀟(物以稀爲貴嘛),第二個則是長寧。沒辦法呀這兩隻太可愛了,簡直跟她家喬木小時候一模一樣。
至於最小的長壽······唔,蕭南摸着下巴打量了許久,猛然發覺這小傢伙眉眼間竟然有些像蕭家的那位老國公。
不止蕭南發現了,崔幼伯也覺察到了,蕭南就曾聽到他背地裡小聲嘀咕“長壽呀,阿耶的小四兒,你長大後可不能像你外曾祖父一樣呀,咱要做個溫文爾雅、風神秀徹的世家子,千萬別——”
後面的話,崔幼伯沒說出聲,不過蕭南能猜得出來,無非是希望長壽別像宋國公一樣脾氣古怪,有時還有點兒無賴,額,當然,說得難聽點兒,就是‘流氓,。
其實吧,讓蕭南來說,如果長壽真能像祖父還好些,她覺得祖父雖然看着脾氣怪了些、嘴巴毒了些,但卻不失真性情。能似祖父這般,活得灑脫肆意,也是一種幸福呢。
彌月的時候,蕭駙馬也發覺了,抱着長壽稀罕了好久。
看着阿耶古怪的笑容,蕭南忍不住陰暗的想:唔,老爹不會在對着長壽yy阿翁小時候的樣子吧?!
不過說來也怪,長壽看着瘦瘦弱弱,但脾氣卻不小。
這不,同樣被長姐和大兄‘調戲,,其它三隻就能咧着小嘴兒噗噗繼續吐泡泡,而長壽卻極不耐煩,小巴掌揮來揮去,小腦袋也扭來扭去,極力擺脫長生那隻騷擾他的小手。
躲到最後,長壽發覺逃不開兄長的魔爪,乾脆鼻子一皺、小嘴兒一咧,啊啊的哭了起來。
長生被嚇了一跳,迅速收回手,心虛的偷眼看了看一側的阿孃,見阿孃正瞧着自己,他忙把手背到身後,舔着臉嘿嘿傻樂:“阿孃,小弟餓了,咱們給他喂果汁吧。”南沒好氣的白了兒子一眼,仲手抱起長壽,輕輕拍着,嘴裡還停的哄着:“哦、哦,長壽乖,長壽不哭哈,阿孃抱!”
許是聞到了熟悉的馨香,長壽的哭聲漸漸停了下來。
蕭南低頭親了親兒子的額頭,長壽咿呀的揮舞着小拳頭,見兒子終於不再一副病懨懨的樣子,蕭南心裡高興,一時興起,張開嘴,啊嗚一下,將兒子的小拳頭含在嘴裡。
長壽見自己的小手不見了,扯開嗓子又要哭,蕭南忙鬆開嘴,長壽愣住了,張着小嘴兒呆呆的看着自家老孃,一時忘了哭泣。
這時,崔幼伯也下衙回來了,他大步進來,見妻子和孩子們都在榻上嬉鬧,也湊到跟前,跟孩子們打了個招呼。
靈犀和長生直起身子,脆生生的喊了句:“阿耶,您回來啦!”
崔幼伯笑着點頭,然後又看了看榻上的幾隻,有些低落的心情瞬間大好,他見蕭南抱着長壽,忙關切的問道:“怎麼,小四兒又不舒服了?”
蕭南仰臉看了他一眼,旋即說道:“沒有,小傢伙好着呢。”
說着,蕭南抽了抽鼻子,不確定的問道:“咦?郎君剛吃過酒?”崔大今天沒去參加喜宴呀,他這是從哪裡弄了一身的酒氣回來?
崔幼伯這纔想起他剛吃過酒,擔心薰到孩子們,接連退後幾步,道:“嗯,下衙的時候遇到了大理寺的王郎,他邀我去酒肆吃了兩杯。
那什麼,我先去洗漱下。”
蕭南點點頭,崔幼伯快步去了淨房。
此時,蕭南的頭髮也幹了,她挪動身子來到榻的裡側。
不多會兒,崔幼伯一身清爽的走了出來,斜身坐在蕭南剛纔的位置上,彎腰挨個跟幾個孩子打招呼。
崔幼伯是老來子,小時候備受寵愛,就是崔澤見了也要抱着逗弄兩下,所以,在他的認知裡,沒有所謂的抱孫不抱子。他跟孩子們打招呼的方式只有一個,那便是親親。
逐個吃了六個孩子的嫩豆腐後,崔幼伯纔有感而發的嘆道:“唉,還是小的時候可愛呀。”
蕭南聽他這話說得頗感慨,似是遇到了什麼事兒,便隨口問道:“郎君,何出此言?”
崔幼伯抱起最像他的長泰,低頭碰了碰小傢伙的額頭,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忽然說了一句:“方纔在酒肆,王郎吃了幾杯酒便有些醉了,昏沉間,他說他家要分家了,他是次子,可能分不到多少家產。”
蕭南微怔,一時想不出王家分家與自家有何關係。
崔幼伯又道:“王郎彷彿很不虞,言語間還提到家中長輩偏心,家產分得有些不公。”
蕭南擡起頭,定定的看着崔幼伯,等待下文。
果然,緊接着,崔幼伯道:“娘子,咱們有四子兩女,他們都是我們的至親骨肉,將來、將來待他們長大了,咱們定要一碗水端平呀,切莫薄待了哪一個!”
說話間,崔幼伯眼角的餘光瞄到了長女,他又壓低聲音同蕭南耳語,“對了,還有阿沅和阿瀟,她們是女子,不比幾個臭小子,咱們更該多給嬀‘們備些嫁妝。”
蕭南嘴角抽了抽,心說話,她的幾個孩子,最大的不過六歲,最小的纔剛滿月,這做爹的就、就開始考慮起他們的未來之事。
咳咳,她是該說崔某人未雨綢繆呢,還是該嘆氣傻爸爸杞人憂天?!
正想着,崔幼伯又說話了,他語氣帶着幾分猶豫,“娘子,咱們的家產還算豐厚吧?應該能讓幾個孩子一生衣食無依吧?”光兒子他就有四個,家產若是微薄了,都不夠幾個兒子成家立業的呢。
蕭南好想仰天長嘆,暗道:你這時纔想到給兒子們攢家產?早幹什麼去了?哼,孩子們若是指望你,以後還真分不到什麼遺產。
幸好她懂得經營,提前買了半個坊,有南市和新市在,別說四個兒子,就是八個兒子,她也有足夠的家產分給他們。
另外,她還有兩個海外小島,只一個島就能讓孩子們一輩子富貴安康。更不用說她還有那麼多的田產和鋪面了。
不過,崔幼伯提到這事兒,她到可以趁機提醒下某人。
想了想,蕭南用力的點點頭,“郎君說得是,過去只咱們兩個,平時不注意打理庶務也就罷了。如今有了這幾個小東西,咱們必須要有個長遠的計劃了······唔,阿沅年長,咱們先給她攢嫁妝,日後不管是我還是郎君,凡是得了什麼好物件兒,分出一份給阿沅,你看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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