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月前,李榮趁肖義招賢納士的時機,化名李大郎混進了太倉島。
上島後,隨着時間的推移,李榮愈發覺得這個東海小島無比神秘。
首先讓李榮覺得驚訝的是,這個小島上竟然四季如夏,饒是寒冬臘月,這裡的樹木也是一片葳蕤繁盛。
不過李榮到底走南闖北見過不少市面,很快就明白爲何此地能產出那麼多中土沒有的珍稀水果了,原來是氣候迥異呀。
其次,引起李榮注意的是位於太倉島腹地的‘禁地’,他在小島上觀察了幾天,發現這個所謂的禁地很神秘。
某天夜裡,他換了身玄色的胡服,控制着氣息,一路悄悄的摸到了禁地旁。
李榮驚訝的發現,那禁地四周圍着高高的院牆,院牆上每隔一段距離便懸掛着一盞明晃晃的燈,將整個院牆映照得格外明亮。他起初以爲這是羊角燈什麼的,但隨後才發現,這、這竟是夜明珠,且顆顆有馬球般大小。
李榮生性豁達、喜歡四處遊歷,表面上看着很隨意、很平民,但他不是真的土鱉,家裡好歹也是皇室宗親,家中名貴之物也不少,但似眼前這樣的夜明珠,他家中也不過才區區幾顆,且大小、成色皆不如眼前這些。
更讓他鬱悶的是,家中的夜明珠都被當成寶貝似的珍藏在庫房,而、而太倉島上的主人竟豪奢的用來當院牆的燈籠!
然而更讓他驚疑的還在後頭,據島上的管事肖義說,禁地實則是一個田莊,裡面種着各色蔬果和糧食。
但李榮經過接連幾日的觀察,他發現,這個所謂的禁地裡並沒有佃農勞作,且每隔幾日裡面都會傳出‘轟隆隆’的響聲,然後便會有成麻袋的糧食和成竹筐的果蔬運出來。
沒人耕種,卻能種出糧食?這難道是傳奇故事裡的神鬼世界?!
李榮更加好奇了,每到深夜便想摸進禁地,努力了兩個多月,他終於尋到了機會,找到一處監守不是很嚴密的地方,且還尋了一棵極高大的樹,他站在最高的樹枝上正好可以看到禁地裡的一個角落。
那日,李榮攀上樹枝,放目遠望,看到禁地裡果然一片瓜果飄香、粟米豐收的景象,而且他還看到田埂邊聽着幾件奇怪的鐵傢伙,形狀怪異,他生平從未見過。有一次,他白日爬上大樹,驚愕的發現,那些鐵傢伙竟然自己能動,轟隆隆一陣響動,某個帶着奇異滾輪的鐵傢伙從稻田裡‘走’過,神奇的將成熟的糧食收割殆盡。
李榮覺得他不是眼花了,就是還在夢中,世間怎麼會有這般神奇的東西?竟比傳說當中的木馬流車還要神奇?!
那一刻,李榮的認知徹底被顛覆,整個人都失魂落魄的,嘴裡無意識的嘀咕着什麼,最後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如何離開的禁地。
之後幾天,李榮平復了紊亂的心緒,再次悄悄爬到院牆外的大樹上,卻發現,那些鐵傢伙竟然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則是一些極普通的耕牛和犁。
難道那日我真的在做夢?
李榮再次魂不守舍的回到臨時住所。
過了幾日,李榮想了又想,最後決定翻過圍牆去禁地好好看看,結果,還不等他行動呢,肖義便命人拆了那圍牆,將禁地徹底展示給大家看。
跟着相熟的匠人,李榮故作好奇的去禁地轉了轉。除了果樹、蔬菜和糧食,以及三四間小木屋,他什麼都找到。
路過木屋的時候,李榮還特意在窗前停了一小會兒,雷達似的雙眼反覆掃描着小木屋,結果,依然沒有那些鐵傢伙的影子。
果然是在做夢?!李榮已經有六七分相信了。
隨後,李榮繼續尋機在島上溜達,看能不能見到那位神秘的島主。
又過了數日,李榮沒找到島主,卻等來了一個大消息——島主命肖義等人打造新的海船,據說還有詳細的圖紙!
這下子,李榮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那圖紙上,心頭更是涌上一股狂熱:若是能得到那圖紙,他也能打造可以入深海的海船!
只是,那圖紙放在肖義身上,而肖義就住在禁地的那幾間木屋裡,除非參與造船的木匠,其它人很難接觸那張圖紙。
而且,那些匠人也只能看到分割開來的圖紙,且只能在木屋裡看,根本不能拿到外面去。
思索良久,李榮決定再次攀上那棵大樹,尋機查找那圖紙的下落。
今兒,李榮又偷偷來到這裡,輕輕一縱,他熟稔的躍上樹枝,手搭在眉上放眼看過去。
結果,他沒看到肖義或者圖紙,卻看到一抹似曾相識的身影。
“是她?襄城郡主?她、她怎麼會來這裡?難道她與島主相識?”
李榮背倚在樹幹上,雙眼呆愣愣的盯着前方的那抹身影,心裡驚疑不定:“等等,她是什麼時候來小島的?要知道,島上目前只有一艘海船,昨天剛運了一船的糧食、果蔬出去,按慣例要明天才能回來。還有,他剛從港口過來,並沒有見到海船呀,她、她是怎麼來到這裡的?!”
李榮腦海裡閃過許多問題,他心中的疑惑也越來越大,有那麼一剎那,他險些跳下大樹,奔進木屋去問個清楚。
順便也確認下那個身影是不是蕭南。
畢竟他距離有點兒遠,且只看了個背影,並沒有看到那人的真面目。
最後,腦中僅存的一點理智提醒了他,李榮強忍着心頭的疑惑,繼續蹲在樹枝上,決定看個究竟。
結果……根本就沒有結果,李榮從白天等到晚上,又從晚上等到黎明,足足一天一夜,他都沒有再看到那個疑似蕭南的女子。
彷彿那個女子憑空消失一般,李榮再也沒有看到她。
如此緊密的蹲在禁地外守了好幾日,李榮終於確定,那女子已經離開了太倉島。
緊接着,更多的疑問涌上心頭:“她是什麼時候走的?如何走的?她到底是誰?”
頂着滿腦袋的問號,李榮給京裡寫了封信,悄悄喚來他的鷂子灰將軍,把信送了出去。
另一邊,蕭南並不知道她此時已被人盯上了,那人還開始調查自己。
現在的她,心思全都放在幾個孩子身上,尤其是她的長壽,爲了給這個先天有點兒弱的兒子調理身子,蕭南去翻看小七送她的一堆資料,從中找出不少現代醫書典籍,一有時間她就拿着那些書研究,隨後又花大價錢挖回兩個擅長做藥膳的廚娘,專門負責四胞胎的膳食。
除去照看孩子的時間,蕭南若是還有閒暇,便會再問一問家中庭院的修繕情況。
至於其它的,包括崔幼伯,蕭南都沒什麼心思理睬。
但,很快的,蕭南發現,她的一時疏忽,險些引來一場不小的麻煩。
榮壽堂正堂的西跨院,六七年前,蕭南曾在這裡住過,當時爲了讓她住得舒適,老夫人頗費了些心,庭院、傢俱什麼的都是極好的。
當年蕭南搬回辰光院的時候,爲了省事兒,她帶來的許多擺設和瓷器也沒有動,統統留在了西跨院。
而老夫人呢,爲了拉近與蕭南的關係,特意將那院子空了出來,裡面的東西保持原樣,每日只命人細心打掃,並沒有佔用。
隨後崔幼伯過繼榮壽堂,蕭南亦成爲這裡的女主人,所以西跨院更沒有改動的必要,繼續空置着。
如今,西跨院有了新主人,便是那位孫靈孫娘子。
蕭南對這位老夫人的嫡親後人還是很照顧的,傢俱擺設就不用說了,正屋裡的幔帳全都是上好的單絲羅,層層疊疊的純色帳幔,營造出一種飄飄欲仙的美妙感覺。
孫靈剛住進來的時候,看到這大幅的單絲羅,驚得當場說不出話來:乖乖的,用這麼名貴的布料做帳幔,崔家果然豪奢!要知道,單絲羅雖不比繚綾昂貴,但也是彼時最上好的布料之一,普通富貴人家能有一件單絲羅做的衣衫就很不易了,沒想到人家崔家竟如此隨意的用來做帳幔。
孫靈住下來後,她終於明白了什麼叫真正的富貴生活:
香料全是上品,什麼麝香、龍涎香、沉香等珍稀香料隨便用;
衣料是最名貴的,什麼毫州輕紗、折袖綾、宣州別進綺、波斯錦、蜀錦等等,她聽說過的、沒聽說過的應有盡有;
吃食更是精緻,崔家數百年積攢下來的家傳菜、極盡奢華的燒尾宴,以及蕭家的家傳菜,只吃得孫靈大嘆,過去自己吃得根本就是豬食呀!
除了這些,每月孫靈還有高達二十貫的月例,第一個月拿到月例的時候,她興奮的不能自已,守着成堆的銅錢不知道說什麼好,半夜更是躲到被窩裡偷偷哭泣:嗚嗚,當初家裡若是有這些錢,她、她也不會落入那般的境地呀!
相較於過去的生活,在崔家,孫靈覺得就像生活在仙境,每一天都是那麼的安逸,美好的讓她總覺得這是一場美夢。
但,幸福、美好什麼的都是用來打破的——
“孫大娘,阿槿來了!”
門外的小丫鬟揚聲通稟着。
“哎呀!”
孫靈聞言,下意識的一哆嗦,繡花針直接戳到了指頭上,白皙的指尖瞬間冒出一顆血珠,嘀嗒一聲,落在白色的絹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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