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嫂請我過去?”在這個時候?!
崔蘅聽了小丫鬟的回稟,心裡直犯嘀咕。她來榮壽堂幫忙,一來是因爲堂嫂生產後院無人管理,二來也是讓她學習如何管家。
如今蕭南不但做完了雙月子,小長生的百日宴都過了,蕭南也終於能騰出時間和精力去接管家務。
對此,崔蘅很清楚,她也早早的將自己管家這段時間接手的賬務、處理的事務都整理妥當,隨時準備交給蕭南。
但……今天似乎不是個交接事務的好時機吧。
崔蘅緩步朝葳蕤院行去,心裡卻不住的琢磨着。
今日榮壽堂門口的事,崔蘅也聽到了風聲,據說是堂兄的外室找上門來,要死要活的求堂嫂許她進門。
大家同樣是女人,崔蘅雖沒有成親,但也能推己及人。試想自己的夫君有了別的女人,那個女人非但沒知趣的躲到角落裡,反而大搖大擺的跑到自家門前鬧事……會不會心痛情傷她不確定,但身爲大婦(崔蘅很自信,她未來定會是嫡妻正室),她絕對不允許有人挑釁嫡妻的地位,更不允許有人欺侮她崔氏女的尊嚴。
哼,不過是個外室,連家生婢都不如,這樣的人別說自己找上門了,就是讓主母聽說了,主母都有權帶人打上門去,不把小狐狸精打死,也要把她亂棍趕出去。
崔蘅受傳統教育長大,對侍妾、外室之流很看不上眼,今日之事若換成她處理。定會直接讓人把白氏打出去。
是以,聽到蕭南對此事的態度後,崔蘅很是訝異,實在想不通蕭南爲何這般‘軟弱’。
現在又聽到蕭南喚自己。崔蘅更是納悶,她越來越捉摸不透這位郡主娘子的心思了。
不管心裡怎麼想,崔蘅還是吩咐貼身丫鬟將榮壽堂的賬冊和對牌取了來。主僕幾個一起走進葳蕤院的正院。
進了堂屋,姑嫂兩個相互見了禮,蕭南指着身邊的方榻請崔蘅坐下。
崔蘅道了謝,較隨意的跪坐在榻上,她的幾個侍女則手捧着托盤站在她身後。
兩人寒暄了幾句,崔蘅見蕭南並沒有主動說爲何叫自己來,就決定先把內務交接好。
給丫鬟使了個眼色。丫鬟會意,紛紛將托盤放在崔蘅面前的地衣上。
崔蘅伸手輕輕推了推託盤,笑着說道:“這是榮壽堂內院的所有賬冊和小庫房的對牌,請阿嫂驗收。”
蕭南微微頷首,站在她身側的玉簪會意。忙召來幾個小丫鬟,將兩個裝着賬冊、對牌的托盤接了過來,拿到一旁一一覈對。
蕭南不等玉簪她們對完帳,便笑着說道:“這幾個月多虧四妹妹了,如果沒有四妹妹,我定不能放心生產、安心休養,呵呵,這是我請將作監的匠人新制的幾件首飾,給四妹妹戴着玩兒。”
近旁伺候的玉蘭忙將個一尺見方的紅漆螺鈿匣子捧到崔蘅榻前。並將匣子的蓋子打開,露出一整套珍珠首飾。
這些珍珠,個個都是精品,圓潤的珠面上一層瑩白的光澤,當真稱得上珠圓玉潤。
尤其是兩支珠花的花心,皆是用拇指頭大小的珠子。只這一顆放在市面上都價值不凡。
這年頭可沒有人工養殖,珍珠全都是天然的,品相這麼好、個頭這麼大的珠子,更是直接供給皇室和權貴,一般人有錢也買不到。
崔蘅自是懂行的,她一看首飾上所嵌的珍珠,便知道是宮裡的賞賜。是了,堂嫂生完長生,皇后殿下便命人賜了不少東西給她,裡面好像就有一斗珍珠。
“阿嫂,這珍珠是宮裡的貢,太貴重了,這些首飾還是留着您自己戴吧。”
崔蘅把匣子推回蕭南的方榻前,柔聲婉拒道。
蕭南笑着擺擺手,用下巴點了點那匣子首飾,道:“皇后賜了我一斗,除去這套首飾,我還剩不少呢。這珠子放久了就不好看了,你若是不要呀,我就只能把珍珠磨成珍珠粉做面脂,或者煎茶喝了。”
崔蘅還是連聲推辭。
蕭南斂住笑容,語氣鄭重的說道:“四妹妹幫了我這麼多,尤其是生長生那一日,更是多虧妹妹在榮壽堂坐鎮……這些首飾不過是些許小玩意兒,比起妹妹幫我的情誼,真不值什麼。妹妹還是收下吧。”
崔蘅見狀,心知蕭南是誠心答謝,也就沒有繼續推辭,讓身後丫鬟將匣子收起來——
“那我就謝謝阿嫂了。”
“四妹妹太客氣了,該說謝謝的人是我,”蕭南見崔蘅收了禮物,口氣也輕鬆起來,笑着換了個話題,“過去我只覺得四妹妹穩重大方,經此一事,我才發覺,四妹妹考慮周到、處事穩重,是個極能幹的女子。就連我阿孃見了妹妹,也讚不絕口呢,直說這麼好的小娘子不知便宜了哪家小郎君呢。”
崔蘅微微一怔,她沒想到堂嫂會談到自己的親事。接着,待她回過味兒來時,頓時羞得兩頰通紅。
“四妹妹,這裡沒有外人,我也把你當親妹妹看,有些話也就直說了,”
蕭南的身子往前傾了傾,拉近兩人的距離,壓低聲音:“三孃的親事已經定了,接下來便是你的了。四妹妹,對於這事兒你怎麼想?別隻顧着害羞,心裡話要大膽的說出來,免得誤了一輩子的大事。”
“……”從蕭南的話語裡,崔蘅聽出了對方的真心。
而且,說句市儈的話,過去幾個月的時間裡,崔蘅肯那麼盡心盡力的幫蕭南的忙,未嘗沒有想與蕭南交好的意思。
忍着本能的羞澀,崔蘅也用極低的聲音說:“這、這事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我——”
蕭南擺擺手。換了種方式問道:“這麼說吧,四妹妹想富貴安樂,還是想榮華一世?”
崔蘅愣了愣,下意識的擡頭看向蕭南。明亮的雙眼中充滿詢問。
蕭南知道崔蘅在擔心什麼,無非是害怕自己說大話、許空願罷了。
淡淡一笑,蕭南露出頗爲自信的神情。道:“只要四妹妹想,我就能幫你實現,我不行,還有我阿孃。”
在權貴滿街走的京城,一個郡主還真沒有多少分量,但加上大公主,其影響力就非常大了。
崔蘅輕咬下脣。似乎還在思考,心裡已經信了蕭南的許諾。
蕭南看她一副無法決斷的樣子,便笑着說:“這是一輩子的大事,四妹妹也不必急着做出選擇,三月三上巳節前告訴我就可以。”
崔蘅緩緩點頭。“嗯……多謝阿嫂!”
送走了崔蘅,玉簪將賬冊、對牌等物收好,回到蕭南這兒覆命:“郡主,賬務清晰、庫房也沒有損耗,四娘一切都按照舊例辦事,沒有什麼問題。”
蕭南卻沒有理這個話茬,而是沉下臉,低聲問:“那件事,查得怎麼樣了?”
玉簪一凜。挪了挪身子,湊到蕭南的耳邊,“果不出郡主所料,白氏能順利返京,毫無阻礙的跪在崔家的大門前,確實有人幫忙。而且這人還是那邊的人。”
蕭南冷笑,“這也並不難猜,白氏一個身無長物的弱女子,能順利回到京城就很不容易了。但能跑到我榮壽堂的門口跪求,就必須有人幫忙才行。”
親仁坊是什麼地方?高檔社區呀,皇親國戚高官顯爵一大堆,除了坊內的武侯,京兆府的差役也是三不五時的跑來巡邏,安全指數絕對五顆星。
如果沒有內應,白氏連崔曲都進不來。
“不止這些,給郎君送晝食的小廝,還抓到了兩個刻意的人,紅花已經命人審問過了,他們是奉命去尋郎君的,還說務必將郎君請回家云云。”
“這兩個跟幫白氏的人是一夥的?”蕭南問。
“回郡主,是一夥的,更準確的說,他們是受同一夥人指使的。”玉簪道。
蕭南大概猜出了白氏的計劃,先是在人前扮可憐,同時又跑去搬救兵,然後既能見到情郎,還能讓情郎看清蕭南的‘真面目’。
如果不是她在崔幼伯身邊安插了個翰墨,一直攔着,使得白氏不能跟崔幼伯‘重續前緣’,事情就不是今天這個狀況了。
以崔幼伯的心軟和多情,再加上白氏的媚惑和鼓動,蕭南極有可能面對史家夫人的遭遇——被夫君‘求着’許外室進門。
不過,此刻蕭南更想知道是誰在背後搗鬼:“好了,不說這麼多了,到底是誰給我下絆子?”
“回郡主,據那兩人招認,說是榮康堂一個叫邢勇的小管事吩咐的,”玉簪頓了頓,補充道:“邢勇是合浦院的管事,他阿孃是南平郡主身邊的邢媽媽。”
南平?
蕭南愣了下,自南平嫁入崔家後,她們之間貌似沒什麼摩擦呀。
玉簪猶豫再三,還是說道:“另外,稻香院的釘子回稟,說、說前些日子六娘子曾派人去涼州辦事。”白氏被弄出京後,目的地就是西北苦寒之地的涼州。
蕭南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冷笑兩聲,“呵呵,這位六娘子還真是哪兒都少不得她呢。”
柳氏過去算計了她好幾次,蕭南覺得不過是小打小鬧,爲了給自己和孩子積德,便放了她。
沒想到……柳氏不但不知悔改,反而變本加厲,竟把白氏弄來噁心自己。
好呀,既然你們一個個都這麼喜歡‘噁心’人,那我也讓你們好好‘噁心’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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