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可是,小姐,你還說婚姻是愛情的囚籠,沒有婚姻的愛情,就會死無葬身之地,沒有婚姻,愛情,愛情……天啊,小姐,我到底要表達什麼啊?”

秋兒煩躁的抓着頭髮,一個勁的撞着車上的抱枕,蘇小小翻了翻白眼,“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表達什麼,我怎麼知道?我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

“總之,我的意思是,小姐,他在你身邊不算被困,是……是……是他在你身邊,總算有一個安生之地,不至於死無葬身之地。對,就這個意思!不管你們能不能在一起,他好歹有一個落腳點啊,好歹有一個牽掛的地方,這對夜梟來說,也許就是幸福。”

“怎麼會是幸福的呢?如果幸福,他怎麼會選擇忘記一切?忘記我和他之間的過往?他連我都不記得了,想必我們在一起的時光裡,對他來說是痛苦的,所以,不願意再記起。”

“可是,小姐……”

“別說了,我不想再談論這個話題,我累了,我休息一會。”

蘇小小說完,側過身去背對着秋兒躺着,秋兒嘆了口氣,時值盛夏,天氣炎熱,秋兒便拿了蒲扇輕輕的爲蘇小小扇風。

蘇小小並沒有睡着,只是大睜着雙眼看着車壁,眼前總是浮現出夜梟英俊逼人的臉,剛勁有力的線條,冷酷狠厲的表情,冰冷而不失溫暖的胸膛,甚至當她逗他時,不由自主上揚的僵硬的嘴角,是屬於他一個人的獨特表情。

蘇小小想到在山谷裡的那個夜裡,她抱着昏昏沉沉的他,聽着他一遍又一遍的喃喃說着,“我愛小小,只愛小小,夜梟愛小小,只愛小小,最愛小小。”

再想起遭遇水底龍捲洞時,他在掉進龍捲洞前默默望着她的眼神,那般溫柔繾綣,留戀不捨,卻又異常堅決。

她一生一世也不可能忘記這個男人,與他冰冷沉默的情意,明明那麼愛她,卻寧願讓她誤會他是龍陽也不願辯解,他只是希望能遠遠的站在她的身後看着她,守護着她,爲她擋去所有危險,看着她的笑容而開心,看着她的淚水而難過,看着她的幸福而快樂滿足。

夜梟,你明明心裡是有我的,不然,爲什麼當我遭遇危險時,你會出手相助?你那樣冰冷的性子,就算有人被殺死在你面前,你也無動於衷,更別提出手相救。

可是,爲什麼會忘記我?

夜梟,我真的讓你不快樂嗎?

爲什麼?看到你和那個叫阿珠的姑娘親密依偎在一起,我的心就像萬箭穿心般痛楚?爲什麼?明明你現在如此的幸福快樂,我該爲你高興纔是,可我的心就像吞了黃連般苦澀?

我是不是該放你離開?放任你幸福的離去?可是,我卻如此不捨,如此留戀,如此痛苦,如此難過,就像你的離開要在我的心上剜走一塊肉似的。

眼淚沿着眼角無聲流下,溼了臉龐,蘇小小卻渾然不覺,直到秋兒感覺到蘇小小的異常,才發現蘇小小已經淚流滿面。

“小姐,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你別嚇我啊,小姐。”

秋兒驚叫着,拿出絲巾心疼的擦拭着蘇小小臉上的淚痕,蘇小小也睡不着,便坐直身子,衝秋兒努力笑了笑,“我沒事。”

“還說沒事呢!你看你都哭成這樣了!”

“是進了沙子了,哪裡是難過呢?你太大驚小怪了,秋兒。”

“纔不是我大驚小怪呢!小姐,到了大少爺那裡,我一定讓大少爺幫你請個大夫,瞧瞧是哪裡不舒服。”

“身體不舒服,可以治好,可心呢?心不舒服又該如何治?”

蘇小小喃喃自語道,神情飄忽而迷茫,秋兒也沉默了下去。

一路上,沒了秋兒的嘰嘰喳喳,倒是安靜了不少,蘇小小的思緒隨着噠噠的馬蹄聲飄遠,不知飄到了何方。

到了晚上,坐了四天四夜的馬車,終於來到了阿財安置丁紹澤的那個叫雞冠鎮的苗疆小鎮。

阿財讓馬車停在一處偏僻安靜的院落前,蘇小小看了看四周,環境很好,綠樹成蔭,交通方便,就處在鎮中心,請大夫買東西什麼都方便,可又鬧中取靜,不會受到大街上人流的喧鬧打擾。

“大少夫人,請!”

阿財敲了敲青色木門,一個穿着苗疆服裝戴着苗族銀飾的少女開了門,見是阿財,便欣喜的叫道,“阿財哥哥,你回來啦?”

阿財點了點頭,值着蘇小小介紹道,“這是大少夫人,大少夫人,這是我請來照顧大少爺的小七姑娘。”

“小七?在家排行第七嗎?”

蘇小小好奇的問道,小七羞澀的笑了笑,秀麗的臉上一片緋紅,小小聲說道,“大少夫人真聰明。”

蘇小小注意到這個小七羞澀得很,在她面前有些拘謹,又見她不停的偷偷看向阿財,心裡也有了些明瞭,這個小七啊,怕是喜歡上阿財了,便說道,“小七,阿財受傷了,雖然看過了大夫,也抓了藥,可一路奔波,傷口恐怕惡化了,小七,你快去給他請個大夫回來。”

小七一聽,緊張又擔心的看了阿財一眼,便飛快的往外跑,跑了幾步後,又折了回來,衝面露不解的蘇小小羞澀笑道,“家裡就有兩個日夜看顧大少爺的大夫,要不,讓他們給阿財瞧瞧?”

“這樣啊,那阿財你就先下去歇着,等我看過大少爺,就叫大夫去給你看看。”

阿財連連搖頭,說什麼也不願去,非要領着蘇小小去看丁紹澤,蘇小小也只好隨他,便帶着秋兒,跟在阿財後面,來到東廂的一處小院裡。

院子裡有一排房子,正中央的房間還亮着燈開着門,蘇小小心想那就是丁紹澤的房間吧。

離丁紹澤的房間越來越近,蘇小小的心跳越跳越快,短短的十幾米,蘇小小卻累得彷彿走了十幾裡那麼遠,在這短短的十幾米的路程裡,蘇小小想了很多,想到她和丁紹宇的過去,想到夜梟的離開,再想到和丁紹澤的交鋒,穿越過來後,發生了很多事,但沒有一件比得上夜梟被捲入水底龍捲洞,和丁紹澤重病倒下。

如今,夜梟總算撿了一條命,雖然忘記了自己,但總算活着,活着,就已經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而丁紹澤呢?阿財去京城找她,自己來到邊疆,一路奔波,又延誤了幾天時間,丁紹澤還好嗎?那麼多大夫都束手無策,自己能有辦法嗎?

丁紹澤,雖然我和你不對盤,衝突不斷,但好歹你和蘇如柳夫妻一場,蘇如柳已經不在了,我佔了她的身體,也該爲她做點事,再者,我也無法眼睜睜看你就這樣命喪黃泉。

走到房間門口時,蘇小小的心跳劇烈得幾乎控制不住,腳步也開始踉蹌,身子搖晃,只好停了下來,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沉靜些許,才衝不解的阿財和秋兒說道,“我沒事,走吧!”

進了丁紹澤的房間,便聞到一股濃濃的藥味,一個五十歲左右的男子正坐在桌前翻看着醫書,看來他便是守夜的大夫,一名穿着苗族服侍長得很漂亮的少女正坐在牀前,給丁紹澤喂藥。

丁紹澤一動不動的躺在牀尚,臉色蒼白如紙,一點血色也沒有,雙目緊閉,少女正努力用勺子給他喂藥,可惜,湯藥順着嘴角流了出來,少女便又細心的爲他擦去藥汁,動作溫柔得很,擦淨藥汁後,又繼續重複剛纔的喂藥動作,來來回回,反反覆覆,顯得很有耐心。

大夫首先看到了蘇小小,見阿財恭恭敬敬跟在蘇小小身邊,大夫也算有點眼力,不知道蘇小小的身份,還是恭恭敬敬行了個禮。

“你繼續翻看醫書吧!我看看紹澤。”

聽到蘇小小對丁紹澤直呼其名,大夫在心裡更確定蘇小小身份非比尋常。

坐在牀前喂藥的少女也聽到動靜,看向蘇小小,讓蘇小小費解的是,她的眼神裡很有敵意。

小七似乎知道一些事,見那少女很不恭敬的盯着蘇小小,便小心翼翼的看了蘇小小一眼,見蘇小小面露不解,忙溫柔笑道,“阿沙,這是大少夫人,是丁公子的妻子,快讓開,讓大少夫人看看丁公子。”

只見那名叫阿沙的漂亮姑娘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狠狠的看了蘇小小一眼,仍舊坐在牀前屁股也沒挪一下,並沒有讓給蘇小小的打算。

蘇小小冷冷的掃了阿沙一眼,又看向昏迷不醒的丁紹澤,此刻的丁紹澤臉色蒼白,卻掩不住那刀刻般的立體五官和迷人的英俊面容,即便昏迷中,他也透出那種對女子的致命吸引力。

蘇小小看着昏迷不醒的丁紹澤,又見阿沙挑釁的瞪着自己,不由得狠狠罵着丁紹澤,病倒了也要拈花惹草!

明明不在乎丁紹澤招惹漂亮姑娘,可蘇小小心裡還是很不舒服,像針刺一樣,又見阿沙佔着自己的位置不肯走,便笑道,“謝謝阿沙姑娘在我不在的日子裡,替我照顧我家紹澤,現在我來了,這些活兒就還給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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