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影院,丁伊伊已經笑得渾身乏力,她吊着凡逸胳臂,身子軟軟的靠在他手臂上。
凡逸溫柔的沿着她頭頂的髮絲往下順,狹長的眼睛被街燈映上層光霧,“有這麼好笑嗎?我看其它人到是覺得看你比看電影好笑。”
雖說是說笑,但他的清朗的嗓音宛如此時當空的皓白月光,輕柔的覆蓋在她身上。
丁伊伊依舊拽着他胳臂,臉頰在其衣料上輕輕摩挲開來,“嗯,好笑的,笑得我眼淚一直流一直流,怎麼樣也止不了。”
聽聞這話,凡逸便拉她站在一邊,斑駁樹影裡,他拉開丁伊伊,指尖頓在她下顎輕輕擡起她的臉,“嗯……”
他拉長音調疑慮了一聲,“今天的伊伊真的很奇怪,讓我看看這是怎麼了?我的伊伊遇到什麼問題了嗎?”
還是覺察出不對勁,凡逸凝視她的眸子,分明看見還有未乾的水花。
深眸極輕微的收緊,斜眉微蹙,拇指愛惜的貼在她下眼瞼,凡逸低而輕的問,“怎麼了?”
“沒什麼,告訴過你嘛,好笑,笑得眼淚都止不了。
拿下他的手,丁伊伊衝他撇着脣道,生怕他瞧個端倪或是自己暴露些什麼,轉身,丁伊伊繼續走在光彩絢目的走道上。
凡逸也就跟着,不再開口,只是狹長的眸子落在地上,絲絲頹敗爬上他的臉。
兩人的距離,很遠。
走着走着,丁伊伊忽然轉身,“我們去酒吧吧,怎麼樣?今晚我好想去酒吧哦。”
跑過來又拽着他的手,丁伊伊撒嬌一樣的甩了起來,“好不好嘛,陪我去,我想去酒吧。”
過路的人也就笑着看向這對黏在一起的情侶,覺得他們真是很養眼呀。
凡逸擡頭,皓月當空,星光迷離,耀眼的光芒映入他的眼,見他久不作答,丁伊伊乾脆雙手圈住他脖子,“好不好嘛!”
眸裡的光芒瀲灩一閃,凡逸順勢將吻淺啄在她紅豔的脣上,“走吧。”
“噢耶!”丁伊伊笑着拍手,“我就知道凡逸對我最好了。”
凡逸溺愛的搖搖頭,牽過她的手,也沒走太遠,兩人就近找了一家街頭酒吧,丁伊伊點了一杯藍色瑪格麗特,眼前是片清澈的藍,丁伊伊舉起酒杯輕輕搖晃兩下,與桌面凡逸的水晶杯輕輕碰撞,“乾杯!”
酒吧是城市之夜最具活力的亮點,有人來酒吧泡的是情調,有人泡的是品味,有人泡的是浪漫,當然,此時的丁伊伊泡的是苦楚,不過這些不足以向他人道。
“伊伊,今天你有什麼好事嗎,不然有什麼值得好乾杯的,難道就爲了一部令你笑到失常的電影?”
拿起自己所點的軒尼詩來淺飲一口,凡逸試着套話。
“呵呵,對啊,就爲那部能笑得令我抽筋的電影,咱們乾杯!”
說完,丁伊伊很豪爽的仰頭狠狠灌了進去。
兩人坐在吧檯前的環形坐凳前,那個酒保看丁伊伊好酒量,一邊擦着酒杯,一邊笑着勸說道,“小姐還是不要喝得那麼猛,待會兒來了後勁恐怕有夠這位先生受的。”
聽了這話丁伊伊不大高興了,“我要怎麼喝你管得着麼,他喜歡照顧我又礙着你事了麼……”
那位酒保面色一僵,朝他們尷尬的笑笑,也就低頭繼續調製另一種酒飲。
“哼,多事!”丁伊伊還不肯放過,她勾着凡逸的手臂要他靠過來,凡逸也就只好身子向她傾靠,還沒接
近就能聞到她嫣紅小嘴裡濃烈的酒味,丁伊伊勾勾指頭,要他再靠近些,凡逸也就只好從命的再往她靠了過去,丁伊伊覆在他耳畔,有些醺然的說,“他在他們家肯定是受氣的那個,瞧瞧他那臉,都受得長出褶皺來了。”
說着,丁伊伊用手指推着眼角,皺起鼻子故意在臉上想要做出些淺淺的溝痕。
凡逸好笑的反手摟住她,再度輕點她嫣紅的小嘴,薄薄的脣挑起,指尖勾起她下顎道,“他說得也不錯呀,等會兒肯定也是夠我受的。”
連續兩杯下去,她必定承受不住,看吧,此時她的清眸已經染上水樣般的醉意,清瑩透明。
酒吧昏暗的燈光忽明忽暗打來,絢彩斑斕的旋轉燈球一下又一下的閃在凡逸臉上,丁伊伊定定看着他,癡迷於他眸光流轉的狹目,突然,她伸手摟住他脖子,小嘴也就迎了上去,在他清晰的脣線上沿着邊緣又舔又啄,她的熱情一下子也就把凡逸燃燒起來,所以兩人很快脣舌交繞起來,酒吧本就是浪漫火熱之地,因此他們的激情也就沒太多人打擾。
待平息後,凡逸笑着打趣,“真希望你能多喝幾杯,這樣的後勁估計每個男人都願意受。”
“凡逸”,丁伊伊氣息微喘的靠在他胸前,聽着他平穩的心跳,“你願意照顧我嗎?”
“這三年來我不一直在照顧你嗎!”
他的大掌在她細嫩光滑的面頰上摩挲,下巴頂在她發頂,嗅着髮絲淡淡的幽香,很享受此刻她安然依靠自己的感覺。
美目氤氳一層濛濛霧氣,丁伊伊揪着他的衣衫下襬,“凡逸……”
“嗯?”
“你願意照顧我到什麼時候呢?”
“那得看你有沒有乖乖聽話哦。”
“如果我一直都很聽話,很乖呢?”
“那就一直照顧下去。”
“你以前說過只要覺得我煩了就會讓我離開,你什麼時候纔會覺得我煩呢?”
“你想離開嗎?”
搖搖頭,丁伊伊說得肯定,“不想,永遠都不想。”
“那我也永遠都不煩。”輕蝶一樣的吻落於她鬢角,凡逸也是俊容認真,口吻篤定。
“凡逸……”死死攥緊手中的衣料,丁伊伊淺嘆般的幽幽說了出來,“你說如果我先遇到的是你該有多好。”
只可惜此時酒吧突然換了一支激亢嘈雜的舞曲,淹沒了她淒涼無助的嘆息。
或許覺得這樣昏暗得非常適合此刻的氛圍,兩人也就這樣緊貼着,誰都沒有離開誰,卻在這時,凡逸的手機不合時宜的響起。
長眉淺蹙,丁伊伊離了開,清霧漾起波波慍怒,討厭電話那頭破壞此時美感的人。又拿起酒杯,不過美脣貼上之時,丁伊伊嘴角彎了彎,放下,移至他跟前,與他交杯換盞。
舉起水晶杯,丁伊伊偏頭笑看杯裡的燦爛金黃,軒尼詩,軒尼詩,今晚你能與我共醉麼?
嘴角淡淡窩痕蕩了出來,丁伊伊閉目,獨自飲了起來。
“抱歉伊伊,我必須得走,我先送你回去好嗎?”收了線,凡逸攬上她肩頭,貼在她白玉小巧的耳垂低低淺喃。
“你這是在哄我麼?”丁伊伊轉臉向他,薄薄紅暈爬上臉頰,宛如桃花綻放。
“那就算是吧……”凡逸伸手擰緊她的鼻子,再度笑着柔聲低絮,“所以可以嗎,我先送你回家。”
搖了搖頭,丁伊伊此時已經水眸迷濛,她順勢將頭搭
在凡逸肩頭,“咯咯咯”的笑了兩聲,漂亮纖細的粉頸高高仰起,線條優美,這令凡逸想起美麗的白天鵝。
臉頰在其肩頭微微摩擦,丁伊伊聲音單薄的說,“如果我說不想回家呢?如果我說想你陪呢?如果我說我不讓你走呢?這樣你會留下來嗎?爲我留下來。”
“伊伊……”
凡逸倏地就那麼深深看着她,這麼脆弱的她還是第一次見,其實丁伊伊又何嘗喜歡此時這般黏人的自己呢,可今晚,她不想一個人,她害怕寂寞,害怕回憶,害怕疼痛,害怕三年來漸漸結癒的傷口生生被撕拉開來。那個男人,只消那麼短暫凝眸的瞬間,她便覺得自己的心惶恐顫慄。
身邊的陪着自己的男人能不能今晚放下那個女人,陪她呢?
能不能……
可凡逸似乎真的很急,面對她時不再是展眉而笑,而是眉心淺淺攏起,應該真的是很困擾吧!
丁伊伊覺出他的爲難,卻不說話,只是拽着他手臂,不讓他走,“總之我不管,你說好今天陪我的,說話不算數怎麼行呢,也不想想人家正和你耳鬢廝磨的,這個時候丟下我你能忍心麼?你放心把我丟在這樣一個滿是輕浮狂浪的男人堆裡麼?”
“就是不放心,所以我先送你回家,乖,剛纔還說的,要聽話。”
她眸子裡水一樣的醉意隨着迷離的彩光映了出來,纖長濃密的睫毛忽閃忽閃,這樣一個花一般的女人他是絕對不能把她一個人留在這裡的。
“嗚……”
丁伊伊還是搖頭,推開他,獨自拿起杯盞淺呷,“不要聽,今晚我不要聽話。”
擡手摸住心臟的位置,丁伊伊看着餘下的金黃液體,咬着嘴角,最後帶着些鼻音低吟道,“這裡痛,好痛好痛,痛得我好想好想醉過去,然後永遠都不要醒來。永永遠遠,不要醒來。”身子也就這麼軟軟的趴在吧檯上,丁伊伊搖晃水晶杯裡的液體,雙眸空洞。
知道她是不會走了,但自己的時間又容不得耽擱,凡逸斂目想了想,摸出電話喚來鐵鷹。
丁伊伊臉頰擱在手背上,偏過頭來,伸出細長的指尖沿着他完美的輪廓描摹,“你是不是覺得我很纏人?嗚……這可怎麼辦呢,你的伊伊變成一個貪心的女人,她不想放你去到另一個女人那裡,不想,一點也不想。”
凡逸凝起濃眉,不多想的拉下她的手覆進掌心,鳳目深處又似櫻花翩飛,“就算有再多的女人,誰也取代不了我的伊伊,絕對無法取代。”
“騙人!”丁伊伊抽出手,嘟着嘴嬌嗔一聲。
如果自己無法取代那麼她呢?她又算什麼!除了自己之外,天性涼薄冷漠的凡逸在女人面前眉宇之間從來不會那麼深沉,從來不會。
或許,誰也無法取代自己,而,誰也無法取代那個她!
鐵鷹很快趕到酒吧,凡逸看看醉眼迷離的丁伊伊,對鐵鷹交待了幾句,之後擁着她肩膀柔聲輕哄,“伊伊,鐵鷹會留下來照顧你,聽話,別喝太多,待會兒就回家去,今晚我會回來的。”
“去吧去吧,剛和你開玩笑,這又不是你第一次丟下我了,我早就已經習慣。”
似幽怨又似促狹的說道,丁伊伊朝他擺擺手,小臉沒有任何波痕。
凡逸輕輕吻別了一下,再次交待於鐵鷹,之後匆匆離開酒吧。
丁伊伊盯着他疾走的身影,“嘁……”
轉回視線,“謝謝,軒尼詩續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