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片刻,玄之便來到浩瀚的房間與其斟酌對飲起來。
對於玄之的到來,以及他所提出的喝酒建議,浩瀚都沒有給予出言相問,只是一味答應下來,讓下面的人送了一桌酒菜上來。
原本,浩瀚從司馬玉那裡回來之後,也是想着找玄之一起喝點呢,考慮到小青的因素,他纔沒有動身前往尋找。
其後,又考慮到明天還要老早的啓程趕路,浩瀚這才強自忍耐下來,沒有叫來酒菜獨杯酌飲。
如今有着玄之的要求,浩瀚怎麼還會,還好繼續堅持,當下便一口答應了下來。
酒至三巡,菜過五味,玄之、浩瀚兩人並沒有就此停杯,開始侃侃而談,互道心中那錯綜複雜的情懷。
而是依舊把盞舉樽,酣暢淋漓的痛飲。
說得直白一些,他們兩個就是一心飲酒不言旁事。
……
翌日清晨,時辰還未到五更,司馬玉便已是來到了上官府宅,此刻正站在丹青的房間外等候。
在進府的時候,司馬玉是直接凌空而來,沒有驚擾到府內的其他人。
在回來的時候,丹青雖然是將心中那複雜矛盾的情緒調整好了,因爲記得晚上與司馬玉分別之時的交代,他也是沒有熟睡。
也正是因爲如此,聽到輕微的敲門之聲,還有門外的輕聲呼喚之後,丹青就直接起身下了牀。
丹青回來的時候,就已經是接近三更天了,他看着也就剩下一個更次的睡眠時間,所以就直接選擇了和衣而眠。
打開房門,丹青趨身將司馬玉讓進屋內。
趨身之下,丹青最主要的就是想要和司馬玉保持一定的距離,以免再次出現心神不寧的現象。
當然,這舉動之中也還是有着客氣成分存在的。
眼角的餘光略過司馬玉的嬌容,丹青發現,她肯定也是沒有休息好,在她的容顏之上有着明顯的疲憊之態,稍顯憔悴。
雖是如此,丹青也是剋制着內心的波動,不讓其產生猶憐的情緒。
這樣想着,丹青即刻就將目光轉移到了其他地方,同時輕聲開口:“究竟是什麼重要的事啊?還要麻煩你這麼折騰一趟,昨天晚上不可以說嗎?”
說完,丹青隨手將房門關上跟了進來。
丹青雖然是想要避嫌,也就是和司馬玉保持距離,但現在天色尚早,府裡的其他人還都沒有醒來,他可不希望打擾到他們。
想着等下就要啓程出發,肯定是不會再睡回籠覺,丹青就讓司馬玉在外室稍等片刻,他自己去內室洗漱去了。
丹青這麼做,也是因爲見她久而不語,想必是沒有什麼特別重要的事情,要不然也不能拖到今天早上。
雖然司馬玉這也不是第一次來到丹青的房間,自從進屋之後,她也仍是猶如初次到來那般,細心打量着屋內每一處的陳設擺放。
也就是在丹青洗漱完畢出來的時候,司馬玉也是正好將他屋裡陳設擺放的情況看了個清楚。
其實,司馬玉這麼做,也還是處於對丹青的關心,害怕她的師父真的會提前知道丹青的存在,從而提前出手加害。
雖然司馬玉自己心裡也明白,即便是知道了,憑藉她目前的能力,也是很難將丹青救下,不過,她也是肯定會,也願意奮身相救。
經過一番仔細檢視下來,司馬玉也沒有在這屋內發現什麼異常的情況。
“好了,現在你該說了吧,究竟是什麼事情,要是再不說的話,你也應該知道,等會兒我們可是就要啓程出發,去你昨天說的那個紫霄宮了。”說話同時,丹青將整理好的行裝拿了出來,以便等下可以不耽誤時間。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想來送送你,就怕昨天說了,你就不會讓我過來了。”說着,司馬玉便移步來到了丹青的身旁。
丹青聞言,看着司馬玉的動作,心想,‘你還真說對了,如果是昨天你這樣說,我很可能真的就不會讓你過來了。’
與此同時,他也是邁步走了開來,藉着去拿東西的當口,和司馬玉又拉開了一段距離。
此時此刻,丹青也是切實的明白了一個道理,君子距離。
這兩性之間,離得近了,還真的是很容易出問題。
同時,他也在心裡很是佩服,佩服古人的智慧,雖然只是這樣一個作爲常識性的道理。
通過丹青的舉動,司馬玉也是看出來了,他這是在刻意躲避着自己。對於這些,她也是沒有感到奇怪,甚至可以說是都已經習以爲常了。
見是這樣,司馬玉也就駐足停了下來,沒有再行靠近,同時啓口出言:“雖然我師父和那紫霄宮有着一定的關係,但我也是不曾得知,那紫霄宮究竟會出什麼樣的難題來考驗你們。所以,此行前去,你就只有靠自己了,不過,我相信你一定會成功通過的。”
說到後面,可能是由於情緒激動,司馬玉也是終於剋制不住,情不自禁之下,就朝着丹青身邊靠了過去。
“沒事的,你根本就沒有必要因爲這個而心生愧疚自責,如果是真的不適合,即便是通過你的關係通過了考驗,在以後的日子,我也很可能學不會什麼。”伴隨着話音的落下,丹青也是將最後一件隨身帶走的物事放到了桌上。
到了這個時候,丹青就算是將這一切都收拾妥當了,就等着天亮之後,當然也很可能等不到天色大亮,他們就要開始吃早飯了,飯後便是啓程出發,直奔紫霄宮。
看丹青將行李收拾妥當,司馬玉也是不知道該再說些什麼,原本,在昨天晚上,以至於到了晚上夜半的時候,她還覺得丹青不是像現在這麼排斥自己呢。
她真的不知道,爲什麼就只是過了一個多時辰分別,丹青帶給她的感覺,就變得那麼陌生而又熟悉了。
說它陌生,是因爲,相對於丹青來說,他們兩個之間有些生分了;說它熟悉,則是因爲,這種生分的關係,先前也是已經有過,還是爲之不算很短的一段時間。
就是鑑於這些因素的變化,讓司馬玉也是忘卻了原本來到之後想要說的話。
相顧無言,司馬玉看了一下現在的天色,她也是已經隱約聽到了外面所傳來的動靜,她知道,這肯定是常嬸起來爲他們準備早飯去了。
丹青雖然是不曾聽到那遠處的動靜,卻是能夠根據屋內這已經變得有些明亮的程度判斷出來,時辰已經是不早了。
隨後,他便舉目朝司馬玉看去,其意是想要問她,是不是留下一起吃飯,他也是有事要去做。
這馬上就要離開了,即便是不能通過紫霄宮的考驗,他們很可能也會直接就從那邊出再次出發,朝着其他的地方去了,至於再次歸來,回到座落在建康城的上官府宅,就不知要等到何時年月了。
所以,在離開之前,丹青肯定是要去給上官夫婦告別的,順帶着再勸慰他們一番。雖然自己和他們之間還沒有發生什麼直接的親情關係,但是,他們卻是早就把他當成姑爺來看待了,這一點,他心裡也很是清楚。
雖然幾乎沒有和瑾婉走到一起的可能性,丹青卻也是不可能就此辜負上官一家的親情關懷,以及讓他在這建康城中有個家的恩情。
思家念人,想到家,丹青瞬時就回想起了許多,未曾來得及傾聽自己親口呼喚‘父親’的養父,捨命保全自己的愛妻,失蹤無訓的姐姐一家……
每每心及於此,都會讓丹青黯然傷懷,今天也不例外,此時此刻,他面部神情的變化就足以說明這一切了。
當然,這些都沒能逃脫司馬玉的眼睛,不過她卻是以爲,丹青是因爲就要離開,對這個家以及家裡的人有所不捨呢。
所以,她沒有選擇繼續留下,上前給予勸解,而是出言說道:“好了,我沒什麼事了,這就回去了,想必伯父伯母也都已經醒來了,你去給他們說說話吧。畢竟這一別不知何時才能相聚,更何況婉兒妹妹也不在家中,對於你的離開,二位老人肯定會心中不捨的。”
說完,不等丹青作出迴應,司馬玉就返身朝屋外走去,打開房門之後,她回過身來繼續說道:“修行一途,切記心浮氣躁,不然很容易就會走火入魔,你一定要牢記這一點,切不可貪多求快,而心生……他念,有……有機會的話,我會去紫霄宮看你的。”
司馬玉這一番言語有兩處停頓,前面她是覺着‘邪念’這個詞不合適,最起碼不適合用在丹青的身上。
後面她原本是想說‘有時間’的,可她心裡很是清楚,自今日一別之後,她也是沒有了自由的時間,最起碼在婉兒學有所成之前,她都沒有時間出來了。
這一次說完之後,司馬玉仍然是沒有等待丹青的迴應,甚至是沒有移步慢行,而是直接提氣起身,御空而去。
丹青聞言見狀,沒有開口說話,而是疾步追了出來,來到門外,他依稀能夠看到司馬玉那猶如仙女般的俏麗身影。
根據司馬玉離開的方向,丹青也是能夠判斷出來,她沒有回棋香苑,極有可能是直接回了霍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