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傍晚酉時三刻的時候,在牀上躺臥昏睡的丹青醒了過來。
丹青睜開眼便看到司馬玉出現在了自己的視線裡,她正兀自坐在那裡出神發呆呢,並沒有在第一時間發現自己醒過來。
側目再看向別處,接着便是端坐在室內的任飛揚出現在了自己的視線,沒錯,丹青可以進行輕微的活動了,最起碼可以輕微轉動自己的頭部了。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因爲丹青的動作,司馬玉和任飛揚就都發現了這一情況,隨後便看到他已然醒來,正圓睜着那神色看着有些暗淡的雙眼看他們呢。
“你醒了啊?感覺怎麼樣?你自己感覺一下,看看是不是哪裡還有什麼異常的地方?”率先開口問話的是司馬玉。
緊接着,任飛揚也是已經閃身來到了牀邊,隨後開口說道:“丹青兄,你總算是醒了,你再堅持幾天不醒的話,就該把人給急死了,這感覺簡直是太難熬了,比我呆在禁錮的時候都要……”
“咳……咳……”丹青的一陣輕咳打斷了任飛揚的話。
司馬玉見狀,急忙俯身上前,輕撫着丹青的胸口,溫聲開口:“怎麼了?是不是心裡不舒服?”
“沒事,就是猛然間醒來,有些不適應,我昏迷幾天了?”丹青有氣無力的說道。
原本丹青是想要擡手將司馬玉的手推開的,讓她不要這樣,即便是沒有任飛揚在一旁站着,這樣親密的動作,他也覺得有些不是很合適。
可是,在丹青不覺輕咳出聲的時候,他自己就發現了,雖然自己的大腦有意識,也能夠發出指令,他的手臂卻是並不會聽從指揮,依然安放在自己的身邊,就好像這手臂不是他的。
從丹青的眼中,司馬玉讀懂了其中的意思,隨即挪動雙手,抓住他的一隻手掌摩挲着開口:“怎麼?是不是還是不能動彈?”
在丹青發怵輕咳聲的時候,任飛揚就馬上住口不言了,然後全神貫注的注視着丹青的情況,因爲有司馬玉在,他並沒有上前出手察看。
此刻聽到司馬玉的言語,任飛揚便又感覺頹喪起來,這好不容易再次醒來,還是和第一次一樣,依然是不能動彈,真不知道那個國師是不是在騙人。
“還是?怎麼回事?唉,先不管這個,你先告訴我,我昏迷幾天了?”聞言之後,丹青原本是有些疑惑,不過馬上就有轉回到了他剛纔的問題上。
司馬玉同樣知道是丹青爲什麼會這麼着急,這麼在意自己昏迷幾天的事情,不過她也沒有打算隱瞞,便直言開口:“從你昏迷到今天,這已經是第三天了,不過你也不用着急,別人都不會怪罪你的。”
聞言之後,丹青陷入了思考,他在想,也是在計算,石錦的婚禮已經過去了,今天也已經是臘月二十,距離過年也就只有十天的時間了,不知道語蟬還在不在冀州?
想到最後一點,丹青擡眼向司馬玉看來,隨即便要開口向其詢問。
不過,還沒等丹青出聲,司馬玉就搶先說道:“你就放心吧,王姑娘和毛公子在一起,他們在國師府住着呢,咱們走後,他們就沒事了,也不能說是沒事,確切的說應該是有好事落在了他們的身上。”
雖然不知道司馬玉所說的好事具體是什麼事情,她也沒有對自己解釋,單是語蟬無恙的這一個消息,就足以讓丹青安心了。
心中最擔心的事情得以解決,丹青這纔想起來司馬玉的辛苦,雖然是看不到佳人的具體容貌,他完全可以想象,這幾天佳人是怎麼度過的。
想到這些,丹青嚴肅神情,鄭重開口:“辛苦你了。”
丹青知道,司馬玉是肯定不需要自己的感謝,所以就說了這樣簡單的四個字。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一句‘辛苦你了’,它所飽含的情感是那樣的沉重。
丹青還知道,就算是這樣的四個字,司馬玉也是不會接受,尤其是加上自己剛纔說話時的神情態度。
很明顯,丹青是想要拒佳人於千里之外。
這些就好像也早就在司馬玉的意料之中,所以,她並沒有感到驚訝,也沒有感到悲傷,更是沒有感覺到失望。只因她始終相信,這被丹青所拒千里之外的距離,她終究有一天會全部走完,即便是丹青不曾踏出一步,她自己也是能夠走完。
就是因爲這樣,司馬玉便依然保持着微笑,輕聲啓口:“不辛苦,我相信如果換成是我的話,你也一定會像我一樣,甚至比我還要辛苦,畢竟你是個君子嘛。”
“咯咯……”
說到最後,司馬玉發出了輕笑的聲音,不知道是因爲高興,亦或是心酸,還是因爲對丹青的調侃。
真正的原因,可能也就只有司馬玉本人知道,也可能是連她自己也不知道。
聽了司馬玉的言語,丹青也是動容跟着微笑起來,只是他笑得有些苦澀。
丹青雖然是依舊不能動彈,卻是比第一次醒來的時候要強上許多,因爲他的頭部已經是沒有什麼問題了,說話、傾聽、轉動、吃喝都可以。
確定了這些之後,在詢問了他沒有什麼需要之後,司馬玉就將這幾天所發生的事情跟他詳細的講述了一下。
原本司馬玉是想簡要的說下,卻被丹青強硬要求,不必須把細節也都告訴他,可能是他不想有什麼遺憾吧,畢竟這幾天對於他來說就是一片空白,可是,有人爲他付出了很多。
在傾聽的過程當中,丹青越聽越是覺得心跳的厲害,他沒有想到,單是這幾天,他所欠下的恩情就已經是高築成臺了。
也就是在司馬玉講到馬騰雲前來催促啓程的時候,屋外傳來了敲門的聲音。
“這敲門聲響得還真是時候,來的會是語蟬嗎?”這是司馬玉聞聲之後的第一反應。
丹青同樣也是對這敲門聲感到好奇,他更爲好奇的,是這前來敲門的人。
任飛揚卻是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只是動身前去開門了。
在這個空當,司馬玉就快速的結束了自己講述,當然,具體的內容也是已經講完了。
打開房門之後,任飛揚卻是發現,翹身站在門外的竟是馬建麗,不是那兩位對丹青兄很是關心的姑娘。
這個結果對於任飛揚來說確實是有些驚訝,隨即開口問道:“是你啊,這麼晚過來有什麼事嗎?”
任飛揚認爲,馬建麗不應該會是在這個時候來找丹青的,現在都已經是晚上一更的時間了。
“是我怎麼啦?這麼晚我就不能來了嗎?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是不是不歡迎我啊?”顯然是任飛揚的話惹到了馬建麗,她這纔會連聲責問。
原本任飛揚前來開門,一是爲了禮貌,二就是爲了安全,如今已經確定不是危險因素,這基本的禮貌也是已經盡到,所以,他並沒有回答馬建麗的問題,而是兀自轉身返回了內室。
看着任飛揚離去的身影,馬建麗就更是生氣,以至於氣得她做出了跺腳踢門檻的失態動作。
好在馬建麗還是有些度量,在輕微的發泄之後,她就收斂起了暴怒的情緒,轉而輕移蓮步同樣來到了內室。
單是根據剛纔的對話,丹青和司馬玉就已經知道了來人的身份,只是他們兩個都不知道,這個時間,她怎麼會來到這裡,難道說就是來看望丹青的?
對於馬建麗的心思,兩個人一時間還真是無法猜透。
進來之後,任飛揚就像原來一樣站在了那裡。
隨後進來的馬建麗,目光從任飛揚的身上掃過,接着她就發現,楚先生竟然是醒了過來,也正兀自睜眼看着她呢。
也只是瞬息之間,馬建麗便反應過來,急忙疾走兩步,來到牀前輕聲說道:“恭喜楚先生,您能醒過來真是太好了,對了,您沒有什麼問題了吧?”
對於馬建麗如此的表現,屋內其餘的三個人都是感覺有些奇怪,一直認爲,就算是丹青已經醒來,他也不至於高興成這樣啊?
心中雖然有所不解,丹青還是禮貌的開口迴應:“多謝馬小姐的關心,我已經沒事了。”
“太好了,太好了。”聞聽此言,馬建麗就更是欣喜非常,激動興奮的表情毫無保留的溢於言表。
這重複兩次的三個字,就足以說明,對於丹青的醒轉,馬建麗的高興是發自內心,並不像是僞裝的。
對於這個情況,屋內的其餘三人就更是不能理解了,各自紛紛開始在心中猜想,她這究竟是怎麼了。
雖然是沒有經過事先的商量,三個人卻都是想到了一塊,他們都猜想,認爲馬建麗也是對丹青萌動了感情,愛慕的那種。
可是接下來所發生的情況,卻是讓屋內的這三個人目瞪口呆,因爲其真正的原因則完全是出乎了他們的意料,大大的超出了他們的預料範圍。
“這樣以來,咱們明天就可以一起按時出發了。”
可能是稍微平復了一下內心過於激動的心情,馬建麗接下來才欣欣然說出這樣一句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