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老太太的話,公儀可姝面露急切,想要求情,但是旁邊的二夫人對她搖了搖頭,她心知祖母看不慣四妹妹,只能嚥下求情的話,一臉擔憂的看向映初。
映初似笑非笑,道:“祖母苦心,孫女明白,不知祖母要怎麼懲罰孫女?”
看她露出這種神情,老太太臉色愈加難看,“你去外面跪着,把家訓抄寫百遍!”
公儀可姝忍不住道:“祖母,現在天氣涼了,地上寒氣重,跪的久了,四妹妹的膝蓋怎麼受得了!百遍家訓,四妹妹三天都不一定抄的完啊!”
“既然要懲罰,當然要吃苦頭,若是讓她舒舒坦坦的,懲罰還有什麼意義呢?”公儀可嬋聲音尖刻,“比起四姐姐闖的禍,祖母懲罰的實在太輕了!”
公儀可姝道:“可是跪三天實在太久了……”
“都不必說了,我意已決!”老太太眯着眼看着映初,“四丫頭,我的處置,你可服氣?”
映初淡淡道:“祖母處罰,孫女自然服氣。”
這個頭生反骨的丫頭突然這麼聽話,老太太有些懷疑的盯了她片刻,隨後才道:“既然如此,你就去外面跪着!”
映初福了福身,便走出房外,在院子裡端端正正的跪下。
下人很快搬來一張矮几,捧來紙筆,鋪展在映初面前。
映初執筆,沾滿墨水,開始默寫家訓。
一個黑影籠罩過來,得意的冷笑聲響起:“公儀可姃,你也有今天!別以爲巴結上秦王,你就能橫行霸道,今天你的報應到了!”
映初頭也不擡,也不理會她的挑釁。
公儀可嬋被無視,眼中迸發出怒氣,她用腳踢了下矮几,映初正在寫的字頓時劃出一道長痕,這張紙毀了。
“哎呀,四姐姐怎麼這麼不小心,”公儀可嬋惡意的笑,“好不容易寫了這麼多字,這一下全都毀了,四姐姐可得小心着點兒,不然寫再多也是白費勁。”
映初淡淡掃她一眼:“五妹妹最好站好了,不然等一下傷到哪裡,可怪不了別人。”
公儀可嬋嗤笑,顯然沒把她的話聽到耳朵裡。
映初重新鋪開一張紙,繼續默寫,剛寫下兩行字,公儀可嬋就迫不及待的又朝矮几踢去。
“啊!”公儀可嬋驚呼,整個人朝後倒去,一屁股坐到地上,摔得她眼前發黑,動都動彈不了。
“小姐!”丫鬟趕忙去扶,公儀可嬋叫道:“別碰我!”她齜牙咧嘴的抽着氣,好一會兒才緩過勁,搭着丫鬟的手站起來。
映初道:“五妹妹,我都提醒你了,你怎麼還這麼不小心,平地上都能摔倒。”
“你!明明是你推我!”公儀可嬋怒叫,她剛纔踢桌子的時候感覺一股大力襲來,肯定是公儀可姃報復她。
裡面的人聽到動靜,大夫人急忙走出來:“發生什麼事了?!”
公儀可嬋一手扶着腰,眼淚婆娑的控訴道:“娘!公儀可姃故意推我,我的腰要斷了!”
大夫人一雙厲眼立刻瞪向映初:“罰你跪在這裡,你還能鬧騰,你真是夠厲害啊!看來這個懲罰還是太輕了!”
映初不緊不慢道:“大伯母什麼都沒看到,怎麼能聽五妹妹一面之詞呢?五妹妹站的那麼遠,我胳膊生的再長,也推不到她。”
公儀可嬋這才注意到,自己剛纔跌倒的地方有點遠,站起來後離公儀可姃的位置自然也就不近。
“五妹妹不會想說,我的力氣能把你推出一丈遠?真是太擡舉我了。”映初道,“五妹妹就算想陷害我,也該裝的像一點。”
“我纔沒陷害你!就是你推我!”公儀可嬋叫道,“我的腰都要摔斷了,你下手也太狠毒了!我可是你的親妹妹!”她說着,哎呦哎呦的呻吟。
映初一臉無奈的搖搖頭,懶得與她計較的樣子:“既然如此,五妹妹還不趕緊找大夫看看,免得你的腰接不起來。”
後面傳來噗嗤一聲笑,公儀可嬋立刻憤怒的瞪過去。
公儀可姝臉上帶着殘留的笑意,沒什麼誠意的道:“四妹妹說的對,五妹妹快找大夫看看,若是耽擱的久了,傷的更重可就不好了。”
公儀可嬋氣的臉都扭曲了,委屈的看向大夫人:“娘!”
大夫人剛想開口,二夫人就道:“可姃在這兒跪的好好的,是可嬋自己湊過來,摔了一跤怎麼能怪到可姃身上。再說,小孩子之間一點小矛盾,大嫂就急着出頭,未免太小題大做了,做長輩的就該有長輩的氣度。”
大夫人的矛頭頓時就對上了二夫人:“你說誰沒有氣度?我怎麼小題大做了?摔的不是你女兒,你自然站着說話不腰疼!”
二夫人皮笑肉不笑:“我女兒纔不會沒事找事,出了事還要怪別人。”
小輩之間的矛盾,很快就變成兩個長輩的爭吵,所有人都對此習以爲常,見怪不怪了。連房裡的老太太都眼不見心不煩,沒有出來調停的意思。
這時,兩個丫鬟扶着大少夫人走了過來,她身後跟着柳絮,柳絮一來,就走到映初身後一同跪下。
映初側頭看了她一眼,柳絮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
二夫人看到自己兒媳婦挺着個大肚子過來,立刻顧不得和大夫人吵架了,“你怎麼來了?不是讓你在屋裡歇息,別隨便出門嗎!”
江氏怯怯的笑了笑:“母親,我在屋裡躺的累了,所以出來走走,大夫也說讓我適當的走動走動,不然生產的時候容易沒力氣。”
其實是柳絮去請她來爲四小姐求情,她纔會過來,不然以她懼怕老太太的怯弱性子,纔不會主動往這邊來。
二夫人看到柳絮後,也就明白了,雖然心裡有點不高興,但也不好再說什麼。兒媳的胎一直不穩,還是可姃給配了藥後,才安然無恙的保到今天,現在可姃有難,請江氏來求情,也無可厚非。只是老太太一向不喜歡江氏,可姃請來江氏,也沒多大作用。
公儀可嬋陰陽怪氣道:“大嫂不是說身體不舒服,只能躺着麼,今天怎麼有力氣往祖母這來了?大嫂懷個孕,比誰都金貴,想見大嫂一面都難!”
江氏頭一低,弱弱的道:“我、我真的是身體不適,不是故意的。”
她越是示弱,公儀可嬋就越有勁:“誰知道你是不是裝的!祖母心疼你肚子裡的孩子,才縱容你,最好你能生出個兒子,若是讓祖母失望的話,你自己懂的!”
江氏身體一抖,緊緊抿着脣。
公儀可姝皺眉道:“此事用不着五妹妹操心,五妹妹別擋着路,嫂子還要進屋給祖母問安呢。”
公儀可嬋翻個白眼:“路這麼寬,哪裡不能走,憑什麼讓我讓路!”
江氏對公儀可姝搖搖頭,示意她別爲了自己和五小姐爭吵。她搭着丫鬟的手往旁邊走,準備繞過公儀可嬋。
公儀可嬋故意也往旁邊走了幾步,擋在江氏面前,假笑道:“看在你是我大嫂的份上,我給你讓路了,喏,你從那邊走。”
“公儀可嬋,你別欺人太甚!”公儀可姝臉上露出怒色。
公儀可嬋冷哼:“三姐可別冤枉我,不是你說讓我讓路的嗎?我現在讓路了,三姐又來怪罪我了,我可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了。”
“你!”公儀可姝氣憤的瞪着她。
公儀可嬋得意的對江氏道:“大嫂,你怎麼還不走?難不成還要我再給你讓一次路?”
江氏把頭低的更低了,重新往回走。
就在此時,江氏突然驚叫一聲,撲倒在地,發出痛苦的慘叫。
“大嫂!”
“江氏!”
公儀可姝和二夫人都被嚇的變了臉色,慌忙衝過去。
“血!大少夫人流血了!”丫鬟聲音都變調了。
“娘!”公儀可姝驚慌的抓住二夫人的胳膊,“大嫂她,大嫂她……”
二夫人的胳膊在抖,她強自鎮定了一下,道:“快把江氏扶到屋裡去,立刻請大夫來!”
幾個嬤嬤七手八腳的把疼的冷汗直流的江氏擡起來,準備送回二房去,老太太聽到外面的動靜走了出來,指了個房間:“把江氏送到裡面去!”
幾個嬤嬤立刻將江氏擡屋裡去了。
公儀可嬋正在幸災樂禍,就聽公儀可姝憤怒道:“五妹妹,你爲什麼要推大嫂?她懷着身孕,你刁難她就算了,爲什麼還要推她?你就這麼見不得大嫂誕下長孫嗎?!”
“你胡說八道!”公儀可嬋叫道,“我什麼時候推大嫂了?是她自己不小心!關我什麼事!”
“我親眼看見的,你還不承認!”公儀可姝眼睛都紅了,“你方纔還誣賴四妹妹推你,現在害了大嫂還想抵賴!我們念及你年紀最小,平常都不與你計較,可是你今天太過分了!你的心怎麼這麼狠!”
“我沒有!”公儀可嬋氣的差點跳起來,“明明是她自己摔倒,你卻冤枉我,你的心腸才狠毒!我說了沒有就是沒有!我連她一根手指都沒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