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進馬車之後,姽嫿公主就靜靜的靠在水紋大靠枕上沉思,明明是隨意而放鬆的姿態,每個角度卻都可以入畫,尤其是濃密的過分的睫毛,眨動間猶如搔在人的心頭。
旁邊的蓮風和杏雨總是忍不住偷偷看她,這位真是難得一見的美貌與氣質都超凡的美人。
看着看着,兩個丫鬟的視線無意的挪到映初身上,暗暗在心裡比了比,嗯,咱們小姐雖然不如姽嫿公主這般姿容華麗,但閒適自若的儀態卻也絲毫不會被比下去。
就如一束絢麗多姿的百花與一本墨香淡雅的書籍,各有各的魅力,沒有什麼優劣之分。
映初不知道兩個丫鬟正在心裡對她們比來比去,被目光掃到幾次,終於忍不住擡頭看向兩人:“你們有什麼想說?”
蓮風和杏雨立刻眼觀鼻鼻觀心:“奴婢沒有。”
姽嫿公主似乎被她們說話的聲音醒過神,對映初抱歉的笑笑:“不好意思,你說什麼?”
映初暫且放過兩個丫鬟,對姽嫿道:“茶冷了,我讓蓮風給你換一杯。”
“不用了,”姽嫿公主端起茶盞,“水溫正好能入口。”
映初道:“公主在京城這幾日還住的慣嗎?聽說朱黎國四季如春,京城的秋天就已經寒如嚴冬。”
“住得慣,京城有很多獨特的食物和景緻,只是我還沒來得及四處看看。”姽嫿公主道,“京城的確比朱黎冷太多了,現在我就有些伸不出手了,等真到了冬天,我可能要整天躲在房子裡過日子。”
映初笑道:“公主的意思是,要留在京城過冬了?”
“我也不知道,這不是我能決定的。”姽嫿公主語氣中有一絲不明顯的無奈。
原以爲這次和親是十拿九穩的,只是大燕皇帝的態度難以琢磨,看起來並不像欲擒故縱,而是真的對朱黎國不冷不熱。安插在燕京城的探子回報說,若不是大半朝臣都諫言以和爲主,這位年輕的帝皇甚至不惜開戰,來壓制朱黎的日漸壯大。
映初心中微動,按說如果和親失敗,姽嫿公主應當高興纔是,沒有人想背井離鄉離開祖國,還隨時可能成爲兩國交戰的犧牲品。姽嫿公主的神情卻隱隱透露出對留在大燕的期待。
因爲她心悅喬殊彥嗎?也許是,也許不是……
馬車慢慢停下,已經到了皇宮門外。
車門一打開,細細的雨絲飄進車內,車裡幾人才知外面下雨了。
丫鬟連忙拿出備用的雨傘,跳下車撐傘。
好巧不巧,她們走到御花園的時候,雨突然越下越大,最後竟成瓢潑大雨之勢。
雨傘已經遮不住大雨,她們不得不找個地方避雨。
丫鬟們正拿巾帕給映初和姽嫿公主擦拭衣服上的雨水,外面傳來男子說話的聲音。
映初她們身上狼狽,就退避到裡間去,剛關上門,就聽腳步聲到了屋裡,還有一個男子的埋怨聲:“真倒黴,突然下這麼大雨,本王的衣服都淋透了!”
“八弟先忍一會,下人已經去取乾淨的衣服了,”另一道溫和的聲音說道。
映初聽出是李滄澤的聲音,眸光立刻就沉了沉。
八王爺封號爲逸,因生母位分不高,只封了個縣王,不過他很得明帝歡心,所以榮寵也只比李滄澤稍遜一籌。
“忍一會倒沒什麼,只是皇兄召見本王,本王只怕耽誤了時辰。”逸縣王道,“五哥,七皇子,你們也是來覲見皇兄的嗎?”
“我來學大燕的禮儀,”朱風御苦笑道,“連累宸郡王陪我一起挨雨淋了。”
逸縣王想起洗塵宴那晚,皇兄對朱風御的懲罰,哈哈一笑:“這個學學總是有好處的,也不枉你來大燕一趟嘛。”
朱風御笑眯眯的點頭稱是,一點也沒有被取笑的惱怒。
逸縣王打了個噴嚏,道:“狗奴才去了這麼久,等他們把衣服拿來,本王都着涼了。”
李滄澤剛要說話,又一聲噴嚏響起。
“五哥你看,”逸縣王樂了,“七皇子也着涼了。”他心裡嘖嘖稱奇,朱風御看着是個八尺男兒,打個噴嚏卻這麼娘們。
被他腹誹的朱風御卻道:“誰在裡面?!”
逸縣王見朱風御和李滄澤都看着裡間的門,才反應過來,剛剛那聲噴嚏是從裡面傳來的。
姽嫿公主的侍女韻兒臉色通紅,訕訕的看着映初她們:“對不起,奴婢沒忍住。”
既然已經被發現,她們只能開門走出去。
姽嫿公主先走出,朱風御的眉頭皺起來,等映初出來,李滄澤也開始皺眉。
只有逸縣王一臉欣喜:“九公主,沒想到在這兒遇見你!”他忙把衣領袖子都整理整理,擺出一副玉樹臨風的樣子。
雖然知道沒有可能娶到這個公主,而且就算有可能,他也不敢娶,不過還是不妨礙他在美人面前露露臉。
姽嫿公主向他們見禮,道:“抱歉,我們不是故意聽你們談話的,只是在裡面避雨。”
“沒關係沒關係,”逸縣王滿臉笑容,“是我們不對,打擾九公主避雨了。”
姽嫿公主似乎被他殷勤的態度弄的不好意思,矜持的笑了笑。
而另一邊,李滄澤自從映初出來,眼中就只剩下她一個人了,冷冷道:“今日是最後一天,你還有閒情在這兒聽牆角!”
映初瞥了眼故作不在意,其實整個注意力都在他們身上的朱風御,反問道:“宸郡王和七皇子有什麼牆角不能讓人聽嗎?”
李滄澤知道和她爭辯永遠贏不了,道:“今天若是再找不到刺客,皇上論罪之時,可不會手下留情。”
“多謝宸郡王提醒,”映初不鹹不淡道,“這個就用不着王爺操心了。”
逸縣王在姽嫿公主面前獻完了殷勤,插.進來一句話:“這個本王可不能不操心,你要是被皇上懲罰,九公主豈不是也要被連累,這可不好不好。”
映初一笑:“既然如此,那不如八王爺搭把手幫忙,或許就能找到刺客了呢。”
“呵呵,本王可沒那個能耐,”逸縣王笑呵呵,“有心無力,實在是對不起了。”
映初面帶微笑,都說逸縣王逍遙隨性,分明心細的很,看似不經意的插話,卻是阻止李滄澤和她起口角,讓朱風御瞧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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