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燕賜伸手攬住羅瑞雪的腰,將人帶在懷裡,以免羅瑞雪摔倒。
馬千柔就差抱着腳哀嚎,又蹦又跳的。老夫人被嚇了一哆嗦,馬千柔剛纔的動作偷偷摸摸的,老夫人也沒個準備,被她一聲大喊嚎的幾乎下背過氣兒去。
紀氏也是如此,捂着心口直喘氣兒,說道:“這是怎麼了?”
馬千柔喊道:“她故意踩我!我的腳!幾乎廢了!一定斷了,太疼了!羅瑞雪你好歹毒的心,你方纔用滾燙的粥潑我,現在又往死裡踩我!”
羅瑞雪面上帶着無辜的驚慌,說道:“這……我猜到了表小姐麼?真是對不住,我眼睛看不見,走的又是直道兒,怎麼就這麼寸,踩到了表小姐?快請大夫來看看罷。”
羅瑞雪話裡有話,老夫人也是個明白人。定然是馬千柔使壞,不然羅瑞雪好好的走路,怎麼踩得着她?
老夫人重重的冷哼了一聲,說道:“行了,誰再鬧,就出去鬧!老身年紀大了,記不住你們大叫大嚷的。”
說着老太太已經站了起來,一旁伺候着的大丫鬟趕緊扶上去,小心翼翼的扶着老太太進內堂去了。
馬千柔討了沒趣,碰了一鼻子灰,氣的直哭。
滕燕賜只是扶着羅瑞雪,說道:“咱們回去。”
馬千柔聽了滕燕賜的話,更是心裡不痛快,心想着一個瞎子。還嫁過人,被休回了孃家,這樣一個瞎子怎麼就把自己的燕賜哥哥給迷得暈頭轉向的!
羅瑞雪他們出了前廳,滕燕賜的手就從她的腰上拿開了。並不和羅瑞雪一同回去,而是對春禾說道:“照顧着少奶奶,等傷全都大好了再出去走走。”
春禾趕緊應聲,說道:“是,王爺。”
滕燕賜說完。很快就走了。
羅瑞雪回了院子,還沒有進房門,就看見一抹翠綠色的影子急匆匆的跑過來,定眼一瞧竟然是碧盞。
碧盞看見羅瑞雪又哭又笑的,幾乎忘了規矩,抓着羅瑞雪的手,說道:“小姐!奴婢終於見着小姐了!奴婢聽說大婚夜裡小姐遭了刺客,受了重傷險些要命,心裡急的不行,但是王府裡的規矩太森嚴了,不讓奴婢見小姐,奴婢心裡擔心死了!”
羅瑞雪笑了笑,說道:“快別哭了。我沒事兒。”
春禾說道:“碧盞妹子別哭了,之前也是因着少奶奶昏迷不醒,王府里加強了守衛,怕又遭了刺客,這會子王爺已經吩咐了,碧盞妹子往後還可以跟着少奶奶,王爺怕少奶奶在府裡頭孤單,沒有個說話兒的孃家人。”
碧盞眼睛頓時笑成了月牙兒,眼尾還帶着沒幹淚珠兒,說道:“真的嗎!太好了!王爺待小姐真真兒的好!”
春禾捂着嘴笑了笑,說道:“碧盞妹子,你也該改口了,往後要叫少奶奶了。”
碧盞笑道:“是呢。”
羅瑞雪見兩個小丫頭一見如故的樣子,不禁笑了笑。
羅瑞雪在王府裡住的還算習慣,將身體將養好了,雖然刀口很深,但是架不住王府中的名貴藥材太多,紀氏也從自個兒房裡拿來好多補身子的藥材送給羅瑞雪,不到半個月時間,只要注意這些,身子已經嚮往常一樣了,而且她是個大家閨秀,嫁進王府就是嫡親的王妃,也不需要跑跑跳跳的。
滕燕賜的公務很忙,朝廷中高很多事情需要他經手,每天都呆在軍機處,回了府就在書房裡,半個月的光景,羅瑞雪竟然沒見過滕燕賜一面。
王府裡頭人多水深,什麼樣兒的人沒有,再加上一心攪渾水的馬千柔,流言蜚語又開始起來了,都說新婚還沒過,王爺已經開始膩歪王妃了,畢竟是個瞎子,等新鮮勁兒過了也就過了,現在王爺對少奶奶也不甚疼愛了。
羅瑞雪到不介意,滕燕賜這般精明的人物,如果和他朝夕相對,羅瑞雪還怕自己演技不到位穿幫了呢。
這天滕燕賜難得回來的早一些,他剛一進府門,那邊碧盞就知道了,連忙跑回院子去,慌慌張張的對羅瑞雪說道:“小姐!小姐!王爺回來了,今兒個王爺回來的這麼早!奴婢幫小姐打扮打扮罷!沒準兒王爺一會子會過來呢!”
羅瑞雪放歇了午覺,剛剛起身,頭髮還慵懶的披散在肩上,因着天氣熱了,外面兒就罩了一件薄薄的紗衫,好靠坐在牀榻上醒盹兒呢。
聽到碧盞說滕燕賜回來了,也沒有多大反應,因爲也不是什麼稀奇事兒,滕王爺雖然公務繁忙,但是每日裡都回府的,偶爾在軍機處留宿,但是第二日一早宮門開了準會回府洗漱整理,並不是整日夜不歸宿的人,所以滕王爺回府也不甚稀奇。
羅瑞雪想着,滕燕賜回府了沒準兒也是去書房,斷不會來自己這裡的。
碧盞見小姐不緊不慢的,着急說道:“小姐,快些醒醒盹兒呀!萬一王爺過來,小姐您的頭髮還沒有挽呢!胭脂也沒有塗!”
羅瑞雪懶洋洋的靠在榻上,說道:“不用着急,滕王爺不會過來的。”
碧盞奇怪的說道:“爲什麼小姐?”
羅瑞雪心說,因爲自己是個炮灰路人甲啊,並不是白蓮花女主,姜雪怡姜妃娘娘纔是女主。
但是她還沒有想完,就見春禾也慌慌張張的衝進來,春禾平日裡都很穩當兒,今兒個卻異常的慌忙。
春禾急慌慌的說道:“少奶奶,王爺往這邊來了,少奶奶快些梳洗一下罷!”
羅瑞雪頓時有些發怔,碧盞又驚又喜,拍手說道:“奴婢就說王爺今兒個回來這麼早,定要來看小姐……啊不,少奶奶的!”
兩個小丫頭說歸說,手上也麻利兒的,趕緊上前來,一個拿木梳,一個拿衣裳,就準備給羅瑞雪使勁捯飭。
只不過她們還沒來得及上手,就聽見外間兒有開門的聲音,緊跟着是院子裡的丫頭給滕燕賜見禮問安的聲音。
一個小丫頭的聲音說道:“回王爺的話,少奶奶跟你裡面兒呢,剛剛醒了午覺。”
只聽內間兒的珠簾“嘩啦啦”的輕響撞擊聲,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將珠簾掀開,滕燕賜穿着一身紫色的官袍,連官袍都沒有換下來,就走了進來。
羅瑞雪頓時有些傻眼,卻慌張的想起自己是個瞎子!趕緊收回目光來,裝作什麼也沒看見。
只不過羅瑞雪心中可不像面上那麼淡定自若了,她此時剛剛起牀,還倚靠着牀榻,身上一件兒大紅色的繡花絲綢抹胸,肩上罩着一件白色的薄紗衫,穿的不算講究,但是勝在這大熱點兒的涼快,可是現在看來,怎麼覺得穿的有點少!
羅瑞雪頭上更是什麼首飾也不曾帶,髮髻也都因着午歇都拆了,一頭烏黑順亮的青絲披散下來,慵懶的垂在肩頭,幾縷髮絲不老實的搭在肩頭上,墨黑色的頭髮映襯着羅瑞雪渾圓的肩頭和白皙的頸子。
此時滕燕賜就站在她的面前,雖然沒有說話,但是眼神好不尷尬的打量着眼前的羅瑞雪。
羅瑞雪終於第一次埋怨自己爲什麼不是真的眼盲,滕燕賜這幅表情,雖然仍舊冷淡漠然,但是黝黑的眼眸中分明含着一絲淡淡的戲謔,看的羅瑞雪很想捂臉。
春禾和碧盞對視一眼,似乎很有眼力見兒,給滕燕賜請了安之後,就默默的退出了房間,還把門給帶好了。
羅瑞雪頓時有些着急,這兩個死丫頭這是跑哪裡去,丟下自己一個人和滕燕賜共處一室,滕燕賜的目光又這麼銳利,也不知道會不會一着急就穿幫了。
羅瑞雪硬着頭皮,乾笑道:“王爺這幾日繁忙勞累,難得早些回府,不如回房休憩一會兒,等完傳晚膳的時候,妾身再叫醒王爺?”
滕燕賜沒說好,也沒說不好,鬧得羅瑞雪心裡突突直跳,他就站在自己面前,自己反倒坐在牀上,這種情景也太過與詭異了,讓羅瑞雪止不住的心跳加速。
過了小片刻,滕燕賜突然沒頭沒腦的說道:“王爺是旁人叫的。”
羅瑞雪一時間沒明白,詫異的說道:“王爺?”
滕燕賜繼續說道:“你該叫我夫君。”
羅瑞雪心臟猛地一跳,面上有些發燙,總覺得這兩個字不是特別好出口。
羅瑞雪咬了咬嘴皮子,最後一咬牙,硬着頭皮,聲音很微弱,說道:“夫君……”
滕燕賜只是“嗯”了一聲,似乎對於羅瑞雪這種小聲音不甚滿意,但是沒有再爲難她。
羅瑞雪剛鬆了一口氣,就見滕王爺突然將自己紫色的外袍退掉,然後又將腰間的三指寬的玉帶解開……
羅瑞雪有些反應不過來,滕燕賜在脫衣服,而且動作很快,羅瑞雪極力剋制着自己臉上燒燙的感覺,而且她不能去看,還要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幸而滕燕賜將外衫退掉,就沒有再脫了,不過很快滕王爺就擡步走了過去,然後一把將羅瑞雪打橫抱起。
“啊……”
羅瑞雪驚呼了一聲,下意識的伸手抱住滕燕賜的脖頸,這種動作引得滕王爺難得的輕笑了一聲,嗓音低低的,帶着一股沙啞,讓羅瑞雪的心臟突然涌上一股酥麻,直衝頭頂。
滕燕賜將她從午睡的美人榻上抱下來,擡步往裡走,將羅瑞雪放在最裡面的大牀上。
羅瑞雪心臟更是砰砰直跳,幾乎要脫出腔子來,聲音都有些打顫,說道:“王爺……?”
滕燕賜將她放在牀榻上,然後自己也上了牀榻,躺下來,將羅瑞雪攬在懷裡,拉過錦被,將兩個人都蓋好,隨即閉上了眼睛。
羅瑞雪整個身子都僵硬了,她和滕燕賜面對面的躺着,兩個人之間沒有一絲的距離,緊緊的貼在一起,因着滕燕賜身量高大,羅瑞雪就像是乖順的窩在他胸前一樣,滕燕賜的下巴還時不時的磨蹭着她的發頂。
羅瑞雪甚至能感受到滕燕賜吐出來的鼻息,微燙,噴灑在自己的耳朵邊兒,燙的羅瑞雪直打哆嗦,身體不可抑制的微微顫抖着。
滕燕賜攬着她,將手搭在羅瑞雪的腰上,閉着眼睛,說道:“本王是累了,就在這兒歇一會兒,晚膳了再叫醒本王。”
羅瑞雪覺得自己是搬起石頭砸了腳,心中頓時悔恨的不行,但是身爲滕家的少奶奶,也不能把滕王爺推開,只能繃緊身子,非常不舒服的躺在滕燕賜懷裡,伸手抵着滕燕賜硬實的胸膛,彷彿這樣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就可以拉遠一些。
過了好一會兒,滕燕賜的鼻息慢慢綿長平穩起來,羅瑞雪還以爲他睡着了,男人平日裡總是冷峻着一張臉,眼眸棱角分明,臉型深邃,一雙薄脣,顯得冷酷薄情,這樣的面容,若是肯笑一笑,恐怕滿京城的達官小姐都要打破腦袋搶着嫁進王府來。
羅瑞雪觀察了觀察滕燕賜,以爲他睡着了,就漸漸的放鬆下來,把身段兒放軟,不然整個身子繃着勁兒也怪難受的。
就在羅瑞雪完全放鬆下來的時候,耳朵邊兒卻被呵了一口氣,一股熱流竄過來,吹着她的耳朵尖兒,羅瑞雪頓時一激靈,狠狠打了一個顫。
滕燕賜仍舊閉着眼睛,卻開口說道:“之前回門的事情因着你的傷一直拖着,現在你的傷養好了,明日一早本王就帶你回相府。”
羅瑞雪被嚇得不輕,她還以爲滕燕賜睡着了,所以方纔那樣肆無忌憚的打量,哪想到原來滕燕賜沒有睡着,若是被發現了豈不是壞事。
羅瑞雪趕緊收回目光,老老實實的應了一聲。
春禾和碧盞出了門,又怕王爺和少奶奶一會兒要人伺候,就坐在外面兒的抄手迴廊的欄杆上,兩個人都笑眯眯的。
碧盞晃盪着雙腳,笑道:“王爺和少奶奶在裡面兒好久了呢。”
春禾面上一紅,說道:“噓,叫人聽見了多不像話!”
碧盞吐了吐舌頭,就沒有再說。
倆人正在說話,只見一個穿着勁裝的侍衛從遠處走進院子來,春禾一眼就認出來了,是一隻跟在滕王爺身邊兒的,喚作郎纓。
郎纓是忠烈之後,從小在王府長大,只在王府供職,說起來地位不低,但是秉性略微有些木訥,人也好脾氣,所以和府中的下人們相處的也不錯。
郎纓見到春禾和碧盞都坐在外面,說道:“兩位姑娘,王爺在麼?”
春禾笑道:“郎大人,姑娘可不敢當……”
她說着眼睛看了看房門,繼續笑道:“王爺和少奶奶在裡頭呢。”
郎纓沒明白春禾笑什麼,拱手謝道:“請幫我通報一聲。”
碧盞頓時笑做了一團,趕緊擺手說道:“不行不行郎大人,現在通報的話,王爺定然會惱人的!”
郎纓半晌才明白過來,頓時鬧了一個大紅臉,趕緊退到一邊兒等着。
於是門外面三個人都誤會了屋子裡的事情。
等到了傳晚膳的時候,衆人才聽見屋子裡有聲音,春禾和碧盞趕緊進去伺候。
兩個小丫頭只見王爺的外衫和玉帶扔在一旁地上,牀榻上兩個人“相依相偎”,少奶奶青絲微亂,紗衫半攏,王爺則是一身白色的裡衣,上衣沒有繫上,微微露出一片蜜色的胸膛。
小丫頭們更是誤會的徹徹底底,趕緊低着頭本分的伺候二人更衣。
滕燕賜也沒說什麼,聽說郎纓有要事稟報,穿戴整?之後就出去了。
碧盞這個時候纔敢湊到羅瑞雪身邊兒,笑道:“少奶奶,累不累?”
羅瑞雪看她笑的跟花兒一樣,幾乎把嘴角列到耳朵根子去,說道:“盡瞎想什麼!”
碧盞只當少奶奶害羞了,嘻嘻笑着。
滕燕賜似乎又有事情要忙,傳晚膳的時候已經不在府裡頭了,羅瑞雪一個人去的飯廳,和老太太一起用的晚膳,自然還有馬千柔,少不得一番雞飛狗跳。
滕燕賜出了房間,就看見郎纓寶劍站在抄手迴廊邊上,看見他出來,趕緊迎上去,說道:“王爺,婚宴上刺客的身份查到了。”
滕燕賜眯了一下眼,擡起手來示意郎纓噤聲,說道:“去書房說。”
兩個人進了書房,郎纓將僕從都遣走,這才又恭敬的說道:“爺,之前卑職覺得這個刺客的武功路數並非像其他刺客一樣是綠林草莽,果然不出所料,刺客的身份已經查清楚了,竟是長公主宮中的衛尉蓋氓。”
滕燕賜的面上沒有太多反應,坐在大椅上,只是輕輕的轉動着拇指上的扳指,說道:“衛尉蓋氓。”
郎纓說道:“是,卑職去查過了,蓋氓前些天告了假,最近剛剛復職,膝彎有受傷的跡象……而且,後宮掖庭中突然增加了一個貴人,近日深得皇上寵愛,而這個貴人的樣貌,有七八分神似婚宴那日被擄走的婢女採嵐。”
滕燕賜把玩扳指的手頓了一下,過了很久才說道:“讓人盯緊蓋氓。”
郎纓垂首應聲道:“是。”
滕燕賜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又道:“明日是王妃的回門之日,你去調些人手,不要出現任何紕漏。”
郎纓說道:“是,爺放心罷。”
第二日一早,羅瑞雪就被春禾和碧盞搗騰起來,給她梳頭挽發,塗脂抹粉,挑選衣裳。
羅瑞雪看着銅鏡裡碧盞給自己濃妝豔抹的,頓時皺了皺眉,說道:“行了,我自己來就行了。”
碧盞一時嘴快,說道:“小姐,您看不見,自個兒來不了,奴婢……”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春禾拽了一把,這才反應過來,雖然小姐平日裡很溫和,但是眼盲必然也是小姐心頭的一根刺兒,自己這麼大咧咧的說出來,小姐定然不好受,連忙住了嘴。
羅瑞雪到不在意,因爲她並不是真的眼盲,只是擺擺手,說道:“沒關係,我自己能行,你們先退下罷。”
春禾和碧盞沒有辦法,只好退出去。
等她們走了,羅瑞雪才放鬆下來,仔細看了看銅鏡裡的自己,銅鏡照出來的影像有些失真,羅瑞雪就站起來走到水盆前,水中的倒影險些嚇着她,碧盞給她吐了厚厚的一層粉,一張巴掌大的臉慘白慘白的,露着病態的白色。
羅瑞雪趕緊掬起一捧水洗了,這麼厚的粉,她真怕一說話兒就撲簌簌的掉下來了。
因着是重要的日子,羅瑞雪只好敷上一些粉,又塗了淡淡的胭脂,讓氣色看起來非常好,又在脣瓣上點了殷紅色的脣脂,剛拿起眉筆,就聽外面碧盞脆生生的聲音說道:“王爺,少奶奶在裡面兒呢!”
緊跟着門“吱呀”一聲推開了,滕燕賜已經穿戴整?,一身黑色的華袍,袖口和衣襬用銀色的絲線滾這邊兒,黑色的衣衫襯托着滕燕賜的身材高大挺拔,整個人帶着一股銳利的霸氣。
羅瑞雪想起昨日兩個人擁在一起午歇,心臟頓時漏了兩拍。
滕燕賜看到羅瑞雪這番妝容,也是不着痕跡的愣了一下,昨日的羅瑞雪的未着粉黛,整個人看起來清雅脫俗,而近日略施脂粉,脣瓣殷紅欲滴,整個人看起來端莊又不失嫵媚。
滕燕賜走進去,很自然的接過羅瑞雪手中的眉筆,坐下之後,將羅瑞雪整個人抱起來,讓她坐在自己腿上,一手輕輕鉗住她的下巴,一手擡起眉筆,給羅瑞雪細細的畫眉。
羅瑞雪整個人如坐鍼氈,這種坐姿也太過於曖昧了些,她想要動,可是又怕滕燕賜手一抖給自己畫一個花臉,只好繃着勁兒,索性閉上眼睛,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
羅瑞雪閉上眼睛,下巴被迫微微擡起,眼睫微微顫抖着,似乎像羽扇一樣。
滕燕賜輕笑了一聲,突然低下頭,在羅瑞雪的殷紅的脣瓣上輕輕吻了一下。
羅瑞雪大義凜然的等着滕王爺畫眉,還在忖度的滕王爺武過刀弄過劍,就是沒有玩過眉筆,別不會畫眉,若是給自己畫花了,還要再重新來,那就費事兒了。
她正胡思亂想着,就感覺嘴脣上突然一熱……
“唔……”
羅瑞雪震驚的心頭猛顫,呼吸一下急促起來,卻不敢睜眼,怕被滕燕賜看出來自己不是瞎子。
滕燕賜只是觸吻了一下,也不再鬧她,給她畫了眉。
雖然滕燕賜並沒有給什麼人畫過眉,但是他這雙手是常年握刀的,手勁兒很穩,畫的自然也不差。
等畫了眉,春禾和碧盞進來,就見兩個小丫頭“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巨豆廣扛。
春禾將一個乾淨帕子擎過去,小聲說道:“王爺,擦擦罷,少奶奶的脣脂沾上了。”
羅瑞雪頓時臉上發燙,倒是滕燕賜仍舊頂着一張淡漠的表情,伸手拿過帕子,很自然的把方纔親吻而沾染上來的脣脂擦乾淨。
滕王妃回門省親,這在京城來說,也算是一件大事兒,丞相府自然要做好準備,排場不能少了,當然不能輸給滕王府。
羅丞相早就讓下人準備着,很快就看到一頂大轎在相府門前落轎。
轎簾子被下人打起來,一身黑色華袍的滕燕賜先從轎子中矮身走出來,然後回身伸手,將轎子裡的羅瑞雪扶出來。
滕燕賜帶着羅瑞雪進了相府大門,一衆下人早就候着了,引着他們往裡去。
回門宴排長很大,宴席已經擺上了桌,羅家的人已經都在廳堂裡等着了,坐在一旁的茶桌邊兒,就等着他們進來之後正式落座。
滕燕賜和羅瑞雪進來,先敬茶,羅丞相坐在上手的位置,看着羅瑞雪一身錦衣,面色也不錯,沒有消瘦的模樣,反而瑩潤了不少,又看到滕燕賜給自己敬茶,心裡別提多舒坦了。
敬茶之後,羅丞相才吩咐衆人落座。
今日宴席上人不少,羅瑞雪暗暗的打量了一遍,沒有羅鶯兒,自從採嵐吧羅鶯兒的老底兒揭露了,羅鶯兒就被趕出丞相府,攆到羅家鄉下的偏宅去了。
姨太太打扮的花枝招展,卻坐在最下手的位置。
而席間竟有自己不認識的人。
羅丞相坐在最上手,然後是羅瑞雪和滕燕賜,緊跟着就是一男一女,兩個人羅瑞雪都不認識。
那女子十六七歲的年紀,身量風流纖細,下巴尖尖的,杏核兒眼圓圓的總是在轉,整個人看起來很靈動,但是下巴太尖難免顯得有些尖酸。旁邊的男人和女子生的有幾分相似,看起來倒像是兄妹。
女子的眼睛滴溜溜的打轉兒,總是在滕燕賜的身上飄來飄去,羅瑞雪心裡頓時明瞭了,男主果然就是男主,滕燕賜不僅有男主的金手指和一切主角光環,還有一大特性,那就是招惹爛桃花。
書中只要是女人沒有不喜歡滕燕賜的,從女主姜雪怡,到惡毒女配羅鶯兒,甚至連滕翰哲的親孃都想改嫁滕燕賜,別說這麼一個妙齡的少女了。
女子眼睛瞟着,面上慢慢的染上了紅暈,嬌滴滴的羞紅了臉,低着頭。奈何滕燕賜根本就不看她一眼。
羅家是大門大戶,規矩很多,食不言寢不語,等用過了回門宴,丫頭婆子們進來撤下午膳,羅丞相笑眯眯的站起來,心情大好的引着衆人到茶廳去吃茶小坐。
進了茶廳,丫頭們魚貫而入布上茶點,女子這才急不可耐的笑着開口了,卻不是直接和滕燕賜搭話,而是拐了一個彎兒,和羅瑞雪說話。
女子笑道:“瑞雪姊姊,你還記得我嗎,我們小時候見過的,在羅家老宅,當時瑞雪姊姊跟着舅父來老宅省親。我是費紫卉,瑞雪姊姊還記得嗎?”
羅瑞雪自然不記得,因爲她根本是半路來的,可是費紫卉這個名字她是知道的,羅丞相的老家有個姐姐,嫁過一次人,後來丈夫死了,那時候羅丞相已經在京城裡聲名鵲起,就又幫姐姐安排了一門婚事,嫁了一個年輕俊朗的,後來又生了一個兒子一個女兒,女孩就叫費紫卉。
費紫卉也是書中的惡女毒配,在書裡滕翰哲和羅鶯兒偷情之後,倒打一耙誣衊羅瑞雪偷人,就買通了費紫卉,那時候費紫卉是跟着兄長費常明上京趕考見識場面的,費紫卉給他們做證,指證羅瑞雪偷人,最後更是把羅瑞雪關在柴房裡,一把火燒了個乾淨。
而費常明文不成武不就,是個不成材的,全靠着家裡大殿才能混進京城殿試,不過最後也逃不過落榜的料,費常明倒是在京城裡叫了一堆的狐朋狗友,還是個好色貪杯的主兒,被狐朋狗友灌了酒,竟然毀了長公主的清白,被凌遲處死,也連累了整個羅家。
羅瑞雪這樣細細想着,真覺得這本小說足夠狗血了。
費紫卉不見羅瑞雪答話,自覺臉上沒光,又去看向滕燕賜,嬌滴滴的笑着說道:“瑞雪姊姊真是命好,嫁了王爺這樣的如意郎君。”
滕燕賜也沒有說話,連看她都不曾看一眼,費紫卉方纔還嬌滴滴的一張臉,頓時漲成了豬肝兒色,旁邊還站着很多伺候的丫頭們,都紛紛憋笑。
費常明沒有費紫卉那麼衝動就說話,但卻不是費常明心思有多重,而是此時的費常明幾乎看傻了!
他從小在老家長大,家中是地方的地頭蛇,但是老家總歸是鄉下,不像京城裡這般繁華,他在老家已經有好幾房妻妾,總覺得美人見得多了,哪成竟有羅瑞雪這樣姿色的人物,可比鄉下那些美人美上千倍萬倍都不止!
費常明盯着羅瑞雪使勁看,眼珠子幾乎掉出來,好像要直接黏在羅瑞雪身上一般,這羅瑞雪天生有股高貴的勁兒,腰身不盈一握,頸子細滑,皮膚白皙吹彈可破,尤其是一雙迷茫的眼眸,更給羅瑞雪增添一份羸弱的美感。
看的費常明熱血沸騰,若是平常人家的女兒,真恨不得現在就搶到家裡去!
羅瑞雪眼睛又不瞎,看見費常明的眼神,只覺得後背發毛,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趕緊側過頭去,儘量讓滕燕賜擋住自己。
衆人吃了一會兒茶,羅丞相吩咐人把正房掃出來,請姑爺和小姐住,第二日吃了早膳再走。
羅瑞雪被滕燕賜扶着起身,那邊費紫卉也站了起來,也不知道怎麼的,突然就身體一晃,“啊呀”一聲嬌呼,直接往滕燕賜身上撲去。
羅瑞雪額角頓時跳了兩下,就算想要勾搭自己的夫婿,這也太過於明顯了罷?
滕燕賜是練家子,手疾眼快,並不去扶費紫卉,而是身體微動,錯身而過,費紫卉撲了空,險些真的摔倒,心中非常不甘,手一伸,偷偷將一個紙團子塞進了滕燕賜手裡。
羅瑞雪不着痕跡的眯了眯眼,滕燕賜招桃花的功夫真是一等一的厲害,費紫卉也算是鍥而不捨了。
回了房間,滕燕賜連看都沒看,直接把紙團扔了,羅瑞雪也不知道怎麼的,看着他的動作,突然就覺得很舒坦……
就在羅瑞雪還在尷尬,自己和滕王爺共處一室要做些什麼說些什麼的時候,房門突然被敲響了,是宮中有事請滕燕賜去一趟。
羅瑞雪趕緊鬆了一口氣,笑道:“王爺既然有公務在身,就去忙罷。”
滕燕賜看了她一眼,說道:“你若是念家,就在羅府多住幾日,等過幾日本王再讓人接來接你。”
羅瑞雪可不想在羅府多住,羅府裡奇葩也不少,王府裡目前還只有一個馬千柔,這麼算算還是王府舒坦一些。
但是羅瑞雪並不多說,只是說道:“謝王爺。”
滕燕賜沒有說話,突然往前了半步,伸手將羅瑞雪的下巴擡起來,低下頭去,動作不算快,慢慢貼上了羅瑞雪的嘴脣。
滕王爺吻上來的速度,對羅瑞雪來說簡直是一種折磨,明明看見他俯身下來,卻不能躲,眼睛也不能眨,還要裝作看不見,渾然不知的被滕燕賜吻上。
雖然是第二次親吻,但是羅瑞雪的心頭還是狠狠的砸了一下,並不像第一次那種一觸即逝的親吻,脣瓣上酥酥麻麻的感覺讓羅瑞雪腿軟……
滕燕賜很快就走了,羅瑞雪坐在屋子裡緩了緩氣息,總覺得嘴脣上還殘留着那種麻嗖嗖的感覺,一直麻到心裡,很奇怪的感受。
羅瑞雪搖了搖頭,眼睛瞥見被扔在角落的紙團,是費紫卉剛纔塞給滕燕賜的,她起身走過去,展開紙團看了看。
——子時花塘,與君相會。
羅瑞雪眯了眯眼,冷笑了一聲,隨即嘴角又勾起一抹意義不明的笑容。
羅瑞雪招來碧盞,對她附耳說了幾句,碧盞眉眼上都是笑,說道:“嗯!小姐放心罷!這種事兒您就該跟奴婢說的,千萬別叫春禾知道了,春禾知道的話,一定會攔着小姐的!”
羅瑞雪笑道:“去罷。”
碧盞衝她擠眉弄眼,笑的不懷好意,這才美顛顛的跑走了。
晚膳的時候滕燕賜不在,費紫卉吃的心不在焉,好像得了相思病,恨不得立刻去找滕燕賜似的,而費常明則肆無忌憚的盯着羅瑞雪瞧,一邊瞧還一邊笑,眼神十分猥瑣。
羅瑞雪強忍着沒有發作,好不容易等到天黑下來,春禾以爲她睡下了,就囑咐碧盞好好上夜,然後帶門去下人的房間休息了。
碧盞特別興奮,快要子時的時候就把羅瑞雪叫起來了,說道:“小姐,時辰到了,咱們快去罷!”
羅瑞雪笑眯眯的說道:“走。”
碧盞扶着她出了房間,兩個人小心翼翼的來到後院的花塘,正是天氣熱的時候,花塘裡的荷花開的正好,水光粼粼的,在漆黑的夜色下顯得幽靜異常,果然非常適合私會。
她們二人躲在假山後面,很快就看到一個穿着粉衣裳的女子走了過來,她打扮的十分妖豔,穿着也十分暴露,胸口袒露一片,一步三晃搖曳生姿的。
是費紫卉。
碧盞見了捂着嘴直笑,羅瑞雪衝她點了點頭,碧盞就抄起帶來的一根柴火,悄沒生息的走過去。
費紫卉還在搔首弄姿,春心蕩漾不已,似乎已經可以看到自己小鳥依人的趴在滕王爺硬實的胸膛上纏綿悱惻的樣子。
她哪知道有人已經摸到了她的身後,費紫卉捋着自己的頭髮,突然後脖子一痛,“啊……”的一聲,“噗通”直接暈倒在地上。
碧盞將費紫卉打暈,羅瑞雪這才走過去,說道:“費常明那邊兒準備好了麼?”
碧盞笑道:“小姐您放心好了,奴婢辦事兒,絕對靠譜的,劑量足夠大,能夠他睡到明天早上再醒的。”
羅瑞雪點了點頭,說道:“小心些,別叫人發現了。”
碧盞應了,連忙託着昏倒的費紫卉出了後院,直往費常明的房間去,此時費常明喝了加料的酒,早就呼呼大睡,恨不得有人在他耳邊敲鑼也醒不了。
碧盞將費紫卉扔在費常明的牀上,還賞了費常明一個耳光,說道:“該,讓你賊眉鼠眼的看我家小姐!”
她說完,又打了費紫卉一個耳光,說道:“穿成這樣勾引我家姑爺,呸,也不看看自己什麼德行。”
她打完才覺解氣,哼着小曲兒走了,不忘了帶上門。
費紫卉昏昏沉沉的,後脖頸子發木的疼,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外面兒已經天亮了,有陽光從窗戶透進來。
費紫卉一驚,卻發現自己躺在一章牀上,旁邊躺着一個男人,男人的臉朝裡看不清楚,費紫卉卻大爲驚喜,一定是滕王爺了!
原來滕王爺竟然好用強這一口兒!.!
費紫卉羞答答的想着,忍不住春心蕩漾,將自己的衣裳脫了個乾淨,手腳並用的纏上去。
費常明的藥勁兒剛過,馬上要醒來,只覺得一個滑溜溜的身體在蹭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麼這麼大豔福,誰這叫就有女人自己找上門,難道是羅瑞雪?
費常明想着,羅瑞雪看着端莊清冷,原來是這麼辣的貨色,趕緊一個回身將人摟住,又親又摸……
“啊!!”
“怎麼是你!你爬到我牀上幹什麼!”
“救命呀!”
房間裡頓時亂作一團,有女人的聲音大喊救命,下人們都嚇了一跳,還以爲是有刺客,護衛小廝丫頭婆子都一股腦的衝進來,連羅丞相都驚動了,衝進房中,結果看到的確實費家兄妹倆這樣不堪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