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候的事?怎麼死的?”慕晚晴連聲問道,心中大驚,難道這是還是一起連環殺人案?
“就是半個月前的事情,聽說是猝然過世,不過也不奇怪,聞大夫畢竟已經是九十高齡,老健春寒秋後熱,終究是”儒師又嘆了口氣,神色倒有些同情,“只是可惜了司紹!自從聞大夫過世後,他情緒就更低落了,幾度有輕生之念,幸虧有觀之在旁陪着勸導着,誰知道還是”
聽他的口氣,顯然認爲司紹是自殺了。()
慕晚晴皺眉,想了想,將司紹的遺書遞給儒師:“這是司紹的筆跡嗎?”
儒師掃了一眼,道:“正是。”
“你只看一眼就知道?”慕晚晴敏銳地道,心中疑惑。
“哦,剛纔學生說過,因爲身染惡疾,司紹早有輕生之念,曾在學堂裡說過,如果他不幸不治的話,就把所有的財產全部交給好友觀之。這封遺書,他早就寫好了,也曾經拿給我們看過,所以,學生一眼便知,不會有錯的。”
“那你知道,司紹有多少遺產嗎?”
“聽說司紹家裡原本也是臨州的中等之家,不過是孤家,沒什麼親友。所以,司紹在父母雙亡後就變賣家產到臨州求學,平時吃穿用度倒也不俗,聽說有好幾百兩,不過,學生也沒見過,究竟多少也不清楚。不過,他的銀錢應該都放在自己住的單房裡,姑娘派人搜查下,應該就有分曉了。”
“你見過司紹屍身上那把匕沒有?”
“沒有。”
慕晚晴點點頭:“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儒師想了想,搖搖頭。
接下來被傳喚的是最先現司紹屍體的人,正是司紹的好友葉觀之和學堂的另一位學子溫舜。慕晚晴想了想,命人先傳了溫舜進來。按照景華王朝的律法,秀才已經與平民不同,不事耕織,由朝廷特別撥款,按月供應,見了縣令也不必行跪叩大禮,只拱了拱手錶示恭敬便可。溫舜行了禮,便站過一邊,等待詢問。
“是你?”慕晚晴擡眼望去,微微一怔,“你就是溫舜?”
“正是學生。”
這人正是在窗邊讚揚慕晚晴的那名學子。“你說你昨晚子時曾見過司紹?”
“是。”經過驗屍的事情,溫舜倒是對慕晚晴有些佩服,拱了拱手,絲毫不曾怠慢禮儀,這才道,“我生性駑鈍,平時先生講授課程多有疑惑,只好以勤補拙。昨天先生講的文章有些難,我有很多地方不懂,所以到先生住處請教,一直到半夜還沒講完。我見已經晚了,就跟先生約定早起繼續。我回房時正好經過司紹的房間,見他的房間還亮着燈,就瞧了眼。”
“你有沒有看見他在幹什麼?”
溫舜皺眉想了想,道:“我只是順便掃了眼,他當時坐在牀邊,一手撐着頭,一手好像在寫什麼東西。”
“司紹當時有沒有什麼異常?”
溫舜搖了搖頭:“沒覺得。”
“你又怎麼知道那時是子時三刻呢?”
“我後來回到我的房間,看到更漏上顯示的是子時三刻,而且我的房間離他的房間並不遠,十幾步路而已。”
慕晚晴咬了咬脣,道:“你再把今天清晨現司紹屍體的經過詳細說下。”
“是。”溫舜頓了頓,整理了下思緒,道,“因爲記掛着先生昨天沒講解完的難題,因此清晨起得早了些,出屋時正好遇見觀之,他說擔心司紹,睡不着,便邀我一道去探望司紹。到了司紹的門前,我推了推門,卻現門從裡面反鎖着,就拍了拍門,叫了幾聲,裡面卻還是沒人應。我們都知道司紹因爲身染惡疾,常有輕生之念,心中擔憂,撞了好幾下門才撞開,就現司紹死在牀上。當時,我們都慌了手腳,愣了好一會兒纔想起來喊人,之後學堂裡的人就都過來了,大家看了也不知道該怎麼辦,還是先生來了,吩咐李明去衙門報官,後面玉大人就來了。”
慕晚晴雙眉一蹙:“是誰撞得門?”
“是學生撞得門,後來觀之也跟着我一起撞,這才撞開。”
慕晚晴皺了皺眉,隱約記得,她驗屍的時候,窗戶是打開的,便問道:“你進去時,窗戶是開着的,還是關着的?”
“這個”溫舜面有難色,“當時,看見司紹的屍體,學生嚇壞了,沒有注意。”
“司紹跟葉觀之關係很好?”
“是啊!他們是同鄉,原比別人更親密些。再者,”溫舜想了想,猶豫着道,“按理說,死者爲大,我不該說什麼”
聽他話內有深意,慕晚晴連忙道:“什麼事?你只管說。現在要查清司紹的死因,自然要多瞭解他平時的爲人,你說了,或者有什麼線索,這才正是對死人的尊敬。”
“實不相瞞,司紹爲人膽小,又有些神神叨叨的,遠比別人敏感,好些事情,別人覺得沒什麼,他就疑神疑鬼。”
慕晚晴追問道:“怎麼說?”
“我記得,他剛到學堂的時候,因爲爲人謙虛,說話又和氣,大家對他印象都還不壞,也經常聚夥出去遊玩。有一次,我們踏青去,因爲玩得盡興,等到想起來回學堂,已經是日落,只好宿在一處山洞。晚上睡覺倒也沒什麼,早上卻在洞的深處現幾塊骨頭,司紹嚇得不輕,回來沒幾天就說自己房裡有鬼出沒,什麼紅衣裳,長舌頭,說得跟真的一樣。”
“哦?”慕晚晴皺眉,“然後呢?”
“剛開始,大家還以爲是真的,也有怕的,也有膽子大的,晚上跟他一起睡。半夜裡他嚷着有鬼,把人叫醒,什麼都沒看見,他卻堅持自己房間裡有個穿紅衣裳吐着長舌頭的披女鬼,說是在山洞慘死的冤魂,然後又是請道士又是畫符,鬧了個天翻地覆,結果,後來聽縣裡的獵戶說,那些骨頭都是動物的骨頭。姑娘你說這事荒唐不?從那以後,大家就不怎麼喜歡跟他接近了。我記得,剛開始他說他得了惡疾,大家都還不相信,說他又疑神疑鬼了,誰知道竟是真的。”說着,終究物傷其類,忍不住有些感傷。
“你怎麼看司紹之死?”
“學生以爲,司紹必定是自殺。聞大夫說了,這病初時還不怎樣,後面會疼痛難忍,司紹膽子又小,又怕痛,一直都怕得緊,後來幾次病,都痛得他難以忍耐,都是觀之在旁勸慰,纔好些。他必定是不堪病痛,所以就”
慕晚晴又問了幾句,沒問出什麼來,就讓他出去了。
再後面進來的人——是葉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