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遙兒也跟着擡眸,淡淡的與萱太后只是了半響,道:“皇上不會答應的。”
遙兒想告訴萱太后,小姐並沒有死,後位並沒有懸虛,皇上也不可能答應。
最重要的是,她也絕不可能答應。
“你答應了就行,至於軒兒……哀家自然有辦法。”萱太后淡淡一笑,心中知道遙兒只是推托之詞罷了。
鳶兒曾經讓她收了這丫頭爲乾女兒,她之所以遲遲沒有宣佈這件事,就是因爲看明白了軒兒的脾氣。
他是自己親生的,她怎麼會不瞭解?
依他的性子,鳶兒之後,他必然不會再考慮封后之事,可她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他才二十出頭,還是一國之君,身上的責任,不允許他任性。
“太后娘娘,遙兒不會答應的。”遙兒搖了搖頭,第一次幹如此乾脆的拒絕一個人。
小姐的事情,她其實知道的,宮中流言蜚語那麼多,但是,皇上軟禁太后,和太后那天晚上在現場上發號施令的樣子,稍微做些聯想,就能猜出大概。
小姐當初的行爲,都是太后授予的,甚至依當時太后眼裡的狠戾,小姐只怕就算想要拒絕,太后也是不容許的吧?
遙兒再次搖了搖頭,彷彿更加確定自己的心意。
若是太后瞭解皇上,就該明白,皇上心中的位置已經給了小姐,怎麼可能接受她呢?
太后以爲皇上爲什麼留她在身邊?
完全只是因爲,她是小姐身邊的侍女而已。
她能留在皇上身邊,依舊是因爲小姐的面子而已。
“遙兒,難道你以爲哀家看不出,你喜軒兒麼?鳶兒跟你情同姐妹,若是由你代替她照顧軒兒,哀家相信鳶兒不會怪你的。”萱太后聞言並未動怒,只是深深的看着遙兒,以爲她的心結是來自於靈鳶。“丞相以爲如何?”
“回太后,微臣只是臣子,無權干涉皇室的事情。”樓政臉上的表情卻是複雜,後宮不能長期懸虛這個道理他自然明白,但是他無法理解太后的意思。
明知鳶兒跟遙兒的關係,讓遙兒代替鳶兒?
她可考慮過遙兒是否願意?
“可皇上的婚姻大事,也算是國事,不是麼?”萱太后似乎執意要樓丞相給她一個準話。
畢竟,等軒兒回來,她有些事,就真的不便插手了。
“鳶兒才離開不到半年,微臣無法向皇上開口,也不會擅自替遙兒做主,遙兒如今是微臣的女兒,微臣自然希望能夠保證她的幸福,絕不會讓她去代替鳶兒活着。”因爲自己當年一時的錯誤,讓鳶兒受了那麼多年的苦,更將她推上了一條不歸之路。
他已經毀了兩個女兒的幸福,自然不能再讓第三個女兒重蹈覆轍。
“丞相這麼說的意思是,不願意幫助哀家了?”萱太后聞言表情微微泛冷,抱緊了手中的小傢伙,道:“還是丞相也在怨哀家當初心狠?讓鳶兒的性命去換去了軒兒活下來?”
靈鳶離開之後,樓政從來沒有開口提過這件事,但不代表他不介
意。
“太后是爲了祈國着想,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微臣並未怪過太后。”樓政聞言目不斜視的看着萱德,兩人是舊識,甚至可以說是青梅竹馬。
他確實沒有將鳶兒的事怪在萱太后身上。
因爲他知道,鳶兒是自願的。
“樓政,我也不是狠心,我也不過是一個普通的母親罷了,若是能用我自己的性命去換鳶兒,我絕對不會猶豫。”萱德看着眼前雖然年過四旬,但依舊俊逸的臉,想當年,樓政也是京城難得一見的美男子,自己還爲他心動過。
如今,歲月在他臉上留下的痕跡,只讓他看起來更加的沉穩。
他,還是愛着白然的吧?
即便他納了妾,也生了個女兒,卻始終不願將那個女子扶正,他還是那麼死腦筋。
曾經那些朦朧的情愫最後都變成了過往煙雲,她在迷失的時候認識了惠帝,更因爲他的執着而愛上了他。
本以爲自己最愛的人從未改變過,答應嫁給惠帝一開始或許還是因爲想要報復,可最後,爲什麼她卻因爲惠帝的離去,而痛不欲生?
“微臣明白。”樓政表情依舊嚴梭,聲音平平的沒有什麼波瀾。
現在追究原因什麼都晚了,鳶兒是自願用自己的命去換皇上的,他這個不合格的爹爹又有什麼資格去怪別人呢?
要怪,也只能怪自己沒有保護好她。
這一切,彷彿都是註定的。
他曾負過然兒,所以她不顧一切也要剩下鳶兒,撇下女兒離他而去。
如今他纔剛過四旬,便妻離子散,孑然一生,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註定好了的。
如今,他只希望能夠爲鳶兒做些什麼。
其他的,追究太多,也換不回鳶兒的生命,又何苦呢?
“遙兒,你好好考慮一番,哀家希望你要考慮清楚,皇上過兩日就該回來了,皇上回來之前,哀家希望你能給哀家一個滿意的答案。”聞言,萱德默默的看了樓政半響,發現自己活了大半輩子,卻從來沒有看懂過眼前的男子。
兩人二十多年來,只有這一多月纔來往的比較頻繁,惠帝甍世之後,她深居簡出,不理世事,本以爲是自己害死了他的女兒。
依樓政對白然的心意,絕對不能原諒自己的行爲,可他卻完全沒有情緒,爲了國事進宮三次,每次都是謹守君臣之禮,面對她,他從來都緊守本分,不曾逾距。
“太后……”遙兒皺了皺眉,老爺雖然嘴上說了並未介意,但是太后卻依舊執着於亂點鴛鴦譜麼?
遙兒直覺老爺跟太后之間,似乎還有過恩怨,這跟小姐有關嗎?
來回看了看兩人之間的互動,遙兒正要直接回絕了太后的心意,她說的已經很清楚了。
她不可能答應的。
“遙兒,你回來那麼久,也該累了,抱着小太子會龍涎宮去吧。”樓政淡淡的打斷了遙兒欲言又止。
“……是。”遙兒朝萱德太后恭敬的福了福身,這才走近了萱德,抱走她懷裡的小傢伙。
太后這樣是不
是太過分?
在小主子面前,在皇上不曾在場的情況下,還打算再算計皇上一次麼?
遙兒心中突然升起一絲憤怒。“太后,若是您真的像你以爲的那麼瞭解皇上,那麼,是不是也該明白,皇上對待小姐,就像當年先帝對您一樣,你能接受有人代替您去愛惠帝麼?”
“太后娘娘,遙兒先行告退了。”抱着小傢伙,再次給萱德福了福身,遙兒朝樓政點了點頭,隨即便先行出了威寧宮,連反應的時間,都不給太后,便已經離開兩人的視線之中。
她知道老爺還有話要跟太后說,不論怎麼樣,她都是不會同意的。
“遙兒姑娘,你出來了。”衛子風早就侯在威寧宮門口許久,見遙兒進去之後遲遲不出來,便打算進去一探,沒想到遙兒適時出來了,不由的鬆了口氣。
雖說他們請太后出山一事,是瞞着皇上的,也做好了等皇上回來之後,再負荊請罪,可皇上一向對太后要求見小太子一事很敏感,遙兒抱着小太子進去太久,總歸不好。
萬一皇上怪罪下來,遙兒姑娘也要一同受罪。
“衛大人,麻煩你了。”遙兒看見衛子風守在門口,看了看已經替她準備好的馬車,不由的朝衛子風淡淡的道謝。
“遙兒姑娘不必客氣,想必遙兒姑娘也累了,下官先送你回去吧。”衛子風看着眼前表情淡淡的,從原本單純活潑的小丫頭蛻變成如今的樣子,不免有些嘆意。
皇宮是個大染缸,索性眼前的女子並未被這染缸污染了,只是蛻變的更加成熟。
雖說遙兒的身份並不明確,但是她卻又執掌後宮的權利,即便是太后,也不敢真的對她怎麼樣。
這纔是這個女子讓他另眼相看的地方。
一個能夠在權利鬥爭之中,依舊把持不曾迷失自己的人,纔是最可貴的。
“有饒衛大人了。”遙兒點了點頭,她剛剛回宮就被太后一道懿旨叫到了威寧宮,剛剛從威寧宮出來,卻讓她感覺更加疲憊不堪。
雖然皇上軟禁了太后,但太后畢竟是皇上的生母,如今小姐並未離世,還好端端的活着,皇上不會真的對太后狠心的。
遙兒也是看出了這層關係,纔會帶着小傢伙來見太后。
“遙兒姑娘客氣了。”衛子風淡淡的頷首點頭,兩人十分恭敬禮貌。
在衛子風的幫助下,遙兒上了馬車。
“走。”衛子風朝負責牽馬的人使了個眼色,馬車便緩緩的啓動了。
回龍涎宮的路上,遙兒並未對萱德太后的事情有太多的想法,一切都交給老爺去辦了。
她相信老爺會處理好。
況且,關於太后的想法,等她看見小姐之後,便會不攻自破,她又何必庸人自擾?
路上並不平坦,遙兒神遊太虛,一個不小心,差點沒坐穩,驚醒了懷裡的小傢伙。
小傢伙睜開眼睛,看着遙兒的面容,並沒有哭泣,只是睜着黑溜溜的眼睛,好奇的看着她。
遙兒看見這樣的神情,眼神柔軟的不可思議。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