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認識她?她是喜歡穿紅衣沒錯,只是眉間並無硃砂痣。”弦月聞言也有些驚訝,竟是認識的人麼?
“她在哪裡?我想見她。”靈鳶心中萬千謎團,等着玄女來替她解釋解釋。
自己是怎麼穿越到這個來的,她明明就是自己要找的那個人,上次又爲何不言明自己的身份?
“主子,芙蓉姑娘已經睡下了,很晚了,主子還是先吃點東西,先睡下吧,有什麼事,明天再說,這個地方,就是芙蓉姑娘給找的,她不會跑的。”弦月聞言淡淡的說道。
“好吧,弦月,你在這裡,照顧了我整整三個月麼?”靈鳶點頭,接過弦月的食物,感覺不到飢餓,卻還是往口中送。
昏迷了三個月的人,根本感受不到飢餓,她的一切感官,還在沉睡中,只是她需要補充能量,所以並未拒絕弦月的提議。
況且,她剛剛聽到的,那個叫做芙蓉的女子,竟然事先準備好了食物,難道是早就察覺到她什麼會醒麼?
“嗯,主子放我離開之後,我就一直沒有離開過京城。”弦月點頭。
“爲什麼?”靈鳶問。
“不知道,可能是因爲無處可去吧。”她也不知道留着是爲了什麼。
或許是想知道,最後活下來的那個人,會是誰吧。
直到芙蓉來找她,說是可以救主子一命。
“呵呵,沒想到我竟然會死不了,這算是,命不該絕麼?”靈鳶聞言不由的苦苦一笑,自我調侃道。
“或許吧。”弦月接過靈鳶的碗,淡淡道。
她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或許冥冥之中,上天早已註定。
離國本該滅亡了,卻至今尚在。
那個有生育之恩,卻無養育之恩的男人也在這場戰爭中悄然離世,然而,他所期望的那些,在臨死之前,卻看不到,應該算是一種遺憾吧?
弦月眸子微微垂下,不讓自己的情緒暴露在靈鳶面前。
“弦月,或許我從來都沒有真正的瞭解過你。”靈鳶看着弦月的面容,淡淡的說道。
她知道弦月並無傷害她之心,卻沒想到她會繼續留在祈國。
她所做的一切,不是爲了離國麼?
可是她達到了目的,可以光明正大的回到離國,可她卻放棄了。
“主子,弦月當日所下誓言,認了主子爲主,留下了主子腹中胎兒,便已經辜負了父皇對我的期望。還有何顏面回去?”弦月聞言只是淡淡的說道。
不爲自己行爲作解釋,只是淡淡的在陳訴事實一樣。
她一直記得,昔日三人嬉戲笑鬧的場景,那是她此生最懷念的一段日子。
可卻再也去而不復返了。
靈鳶聞言愣了。
依舊有些蒼白的絕世容顏上似乎憶起了昔日場景。
不過不到半年,卻恍若隔世。
“主子,你好好休息,這傷口不宜碰水,你可能……”弦月笑了笑,不再繼續那個話題,天色已晚,靈鳶剛剛醒來,身體依舊虛弱,不宜長時間坐着。
只是這主子,一直都有沐浴的習慣,因爲她的傷,弦月平時也只是給她擦拭一下而已,並不曾…
…
要碰水的話,可能還要一個月。
“我知道,弦月,不管如何,以前的事,就讓它成爲過往煙雲,既然過去了,就忘了吧。”靈鳶點頭,沒有異議。
她並不是任性無理之人,人到了一種境地,連樹皮都可以吃,何況只是讓她不洗澡,有條件她不會委屈自己,沒條件她不會爲難別人。
弦月聞言點了點頭,心照不宣,見她面帶倦色,知道主子已經累了,端着碗,略帶擔心的看了靈鳶一眼。
這裡的條件,差了點,只有她一個人伺候的。
靈鳶笑了笑,只當是讓弦月放心,她本就不是什麼事都要讓人伺候的主子。
這三年多來,最依賴的人,莫約就是遙兒而已。
想起了遙兒,靈鳶脣瓣勾起一抹似是苦澀的笑容。
記得自己在意識昏迷之前,似乎看到了遙兒,看到了樓老爺子,甚至是八王爺。
她記得遙兒的哭喊,樓老爺子的淚,八王爺脣角那深深的笑意。
彷彿像是一場噩夢,清晰又模糊。
只是大難之後,她什麼都看開了。
沒有人能夠永遠不變。
半年前她還只是單純的女扮男裝,遊走在紙醉迷金的京城百花叢中,半年後她捨命棄子,只爲救那個男人。
只是夜軒寒,你還好嗎?
弦月再次進來的時候,發現主子就着倚靠的位置,就那樣毫無防備的睡着了。
弦月每天晚上睡覺前,都會來靈鳶房裡確認一下,纔會回房,嘆了口氣,弦月輕輕的讓靈鳶躺下,而靈鳶卻也依舊是沉沉睡着,蒼白的臉色,帶着一絲讓人心疼的憔悴。
這個一直都表現的很強勢的女子啊。
掩飾了這張傾城的容貌,不屑與後宮女子爭寵,不屑接受帝王不夠專一的寵愛。
可卻能夠奮不顧身的爲了愛情送了性命。
弦月替靈鳶蓋好被子,就這樣淡淡的看了女子半響,彷彿想將眼前的女子看穿一般。
她沒忘了芙蓉說:這樓皇后,並非是短命之相,千年的情劫,她若能度過此劫,那麼他們兩個,便有苦盡甘來的可能,否則,下一個命運輪迴,便是再過三世。
說的便是那人跟眼前的女子吧。
千年的情劫。
那人跟主子,兩人身上,繫着千年的情劫麼?
又是什麼樣的糾葛,可以讓兩個人,受盡命運波折,至今不能圓滿?
芙蓉姑娘到底是什麼身份?
一切謎團,弦月都未能知解,她只希望,眼前的女子,能夠守得雲開見月明。
若是能夠與那人從此廝守,那也算是,了了自己一樁心事。
……我是囧囧……
夜深深,待弦月從靈鳶房裡出來,小苑那微弱的燭火全都滅了之後,一個女子身上只是披着單薄的紅衣,屋外寒風凜冽,話說這女子本該睡下了,然而,她卻一點睡意都無。
擡眸看了看天上宿星,即便是如此惡劣天氣,她依舊能夠看到二十四宿星,忽明忽暗的閃動着。
女子清明的眸子閃過一抹擔憂。
其他宿星偏暗,然,四大方位的兇宿星中東方
蒼龍七宿中的心宿、北方玄武七宿女宿、危宿,南方朱雀七宿的鬼宿卻明顯的閃爍着。
此乃大劫將至之意!
難道屬於樓靈鳶的劫數,還未盡麼?
不對的,她之前算過,這女子若能在這場劫數中存活下來,那麼,她之後的人生,可堪順遂,一世無憂。
難道是中間出了什麼差錯麼?
女子輕舉素手,一團火苗好端端的,從她手中燃起,瞬間照亮了她周圍,和小苑的上空。
火苗愈燃愈亮,不一會兒,變成了一團火焰,女子心中默唸着什麼,未及,火焰從女子掌心中脫離,朝西方星宿縱飛而去。
道理說,四大方位的星宿,每個方位都會有一個星宿最明。
北方玄武竟然閃爍這兩大星宿,那麼,西方呢?
西方白虎方位坐鎮的星宿又是什麼?
女子眉間輕輕攏起,聚心凝神,心中默默唸着只有歷代玄女才懂的咒語。
她是守護開明君王的神女,千年前,她就負責守護那人的前世,他千年前,就已經是千古帝王。
然而,卻因爲一個女子的出現,讓他陷入了萬劫不復的情劫之中。
這個女子,就是樓靈鳶。
兩人身上牽扯了太多太多。
而她,必須完成她的使命,才能夠進入輪迴。
“噗——!!”不到一刻鐘,女子便因爲控制不住胸口上涌的腥甜,收回素手,單手撐在走廊邊上,一口鮮血,噴涌而出,染紅了銀白的落雪,如同片片紅花,落在地上,然後凝結成一顆顆小小的小血滴。
還是不行。
她想要用一己之力,撥開西方白虎方位籠罩着的濃霧,卻還是徒勞無功,反倒是被反噬,傷了自己的心脈,差點走火入魔。
看來,她想要獲得自由,並沒有那麼容易。
所有人的命數,依舊是掛在那個女子身上啊。
即便是自己,也一樣。
女子單手撫着胸口,輕輕咳了一聲,清瘦的容顏,才漫天雪花之中,蒼白無力的笑了開來。
若是白虎七宿中,沒有能夠鎮壓的住其他三個方位的四大凶宿,那麼,她只能在等三個輪迴,待那人的三世之後,從新與樓靈鳶的轉世糾纏。
“此生若有你相伴,不羨鴛鴦不羨仙。呵呵……呵呵……”女子微微啓脣,再一次的輕輕念出這一句話。
這是千年前,女子含淚閉眼時,說過的話。
就是這麼一句話,讓男子發誓即便受到永世輪迴孤寂之苦,與蒼天爲敵,也要尋到女子的轉世。
只是這樣炙熱而絕望的感情,苦守千年的寂寞,只爲了守住不到六十年的恩愛。
真的值得麼?
凡人之身,最多也不過百年而已。
那人放棄了永生不滅的身軀,甘願與女子共同輪迴,真的,值得麼?
女子望着空中那忽明忽暗的星宿一眼,清眸中閃過一絲迷茫。
不知爲何,如此清冷的夜晚,她竟然會想起那個亦正亦邪,總是喜歡將她逗弄的忍無可忍的邪惡男子來。
都過了那麼久,他是否已經放棄了尋找?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