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前幾步,來到穆傾城的身側,手指點上了他的胸膛,“太子哥哥,我勸你啊,好好兒地安排好了,這可是唯一的機會了,謝氏被一個採花賊擄走,遲早會傳到宮裡去的,你不派人好好盯緊宮裡的動向,可不好。”
穆傾城冷笑兩聲,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似要把她的手摺斷了一般用力捏緊,“青焰,我可告訴你,你這裡可出不了半點兒差錯的!到時侯如果計劃不成,我可饒不了你。”
她的手被捏得卡卡作響,她卻豪不在意,只是笑,“太子哥哥,你要怎麼饒不了我,我可真是怕得緊……午夜過了,可就要等明天了,你還想拖延了下去?”
穆傾城鬆開了她。
她揉着手往門外走,輕笑道:“太子哥哥可真狠,對你的妹妹狠,對秦芷兒也狠,哎,可憐的秦芷兒,誰叫她惹到了你呢?還要連累她的親孃。”
穆傾城只是哼了一聲。
東廂房裡邊,昏暗的燈光之下,謝氏被兩名侍婢按壓在椅子之上,一名侍婢手裡邊拿着一個竹筒,竹筒頂端裝了一個長針,長針在燈光下散發着冷冷寒光。
穆傾城縱使再見多識廣,也被這情形嚇了一跳。
青焰打量着他的表情,略有些得意,“太子哥哥,這且先出去,在外邊等着,兩個時辰就好了。”
她也不避着穆傾城,向那拿針的侍婢點了點頭,那侍婢便在謝氏驚恐的目光注視之下,把發地長針刺進了謝氏的脖子裡去。
謝氏歪着頭倚着椅子閉上了眼。
穆傾城被人請了出去,站在外間,隔不了一會兒,便聽到屋子裡傳來了滴搭之聲,青焰用和緩之極的語調慢悠悠地道:“現在睜開眼,你看到四周,開滿了鮮花,那個人,向你走了來了,他臉上,滿是笑……”
穆傾城在外邊聽着,竟也有點兒意識模糊了。
他定了定神,勉強站穩,心想,這醫術當真這麼厲害,能把一個人沒有做過的事的記憶,強加了進去?
如果真是這樣,那便好了。
他慢慢轉過身去,離開了那間屋子。
……
小黑看見秦芷兒烏青烏青的眼框,悄悄兒上前,沉默地遞了杯茶給她。
秦芷兒接過了茶,抿了一口,聽到外邊有響動,一下子站起身來,“是不是有消息了?”
簾子揭起,卻是秦子欽走了進來。
秦芷兒朝他後背望了望,又失望地重又坐下了。
秦子欽向她這幅樣子,輕嘆了一口氣,道:“妹妹,咱們彆着急,定會有孃的消息的。”
秦芷兒道:“九王呢,九王沒和你一起來?”
秦子欽閃躲着避開她的視線,“妹妹,九王被太后召進宮去了,不過,妹妹,他吩咐顧海領着人到處查找,一定能找到咱們孃的。”
秦芷兒扯着嘴角笑了笑,“他被賢德太后召進宮裡去了?”
秦子欽點了點頭。
“還沒有回來?”她再問。
秦子欽擔心了起來,“妹妹,你別這樣,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九王還是顧着你的,不會放下孃的事不理,再者,這消息也沒有傳開來,想必事情並不象你想象的那麼糟。”
秦芷兒垂了頭去,手指無意識地絞在一起,“是麼?”
傻哥哥,只有你會想得這麼開。
近兩日顧海有意無意地避開他們兄妹倆的眼神,朱門巷無聲無息地來了無數高手四處圍住,這便代表着,賢德太后已然下了決心了。
她再怎麼喜歡她,也敵不過李迥的一絲一豪。
她怎麼捨得讓李迥受到分豪的損害?
原本娶了她這個沒什麼助力的女子,就是對她最大的讓步了。
秦子欽見無法勸她,只得在她旁邊團團地轉,“妹妹,只要咱們娘能找了回來,就好了,總能遮掩了過去的。”
秦芷兒微微地苦笑。
門外忽然傳來了嘈雜,小黑揭了簾子出去查看,就見秦公公領了兩位小太監站在院子裡,沉聲道:“請平樂郡主接太后口諭。”
秦芷兒兩兄妹忙走出去跪下。
秦公公道:“請平樂郡主既刻進宮,太后召見。”
秦芷兒見秦公公滿臉沉色,心底裡便沉了下去了,只垂頭應了,略整了整衣裳,便隨了秦公公而去。
一路之上,小黑幾次三番地想從秦公公嘴裡套出些話來,秦公公只是閉嘴不語,早沒有了前幾日的熱絡熟悉。
小黑套來套去,問不出話來,也只得罷了,隨着那入宮的轎子,走向了慈寧宮。
慈寧宮如往日一般靜靜的立着,宮婢來來往往,軟底靴子踩在青磚之上,悄無聲息。
秦公公回頭朝秦芷兒道:“平樂郡主且先在這裡等一等,老奴先去通知一聲。”
秦芷兒點頭應了,道:“公公請自便。”
秦公公進到大殿,卻很長的時間都沒有出來。
秦芷兒穿得雖然不薄,但站在冷風當中,也漸漸手腳冰冷。
小黑想叫個人來問問,哪知她一走近來來往往的宮婢,那宮婢便急走幾步,跑得極快。
小黑氣得直跺腳,到底顧忌着這是宮裡,沒有施展輕功鬧出動靜來。
好不容易的,秦公公從門內走了出來了,向秦芷兒行了一禮,“平樂郡主,這邊請,太后讓您先去偏殿等等。”
秦芷兒想不到等了半晌,得了這麼個結果,愕然擡起頭來,望了秦公公一眼,卻見他眼底半絲溫度也沒有,只在心底深深嘆了一口氣,溫順地道:“是,秦公公。”
秦公公見她能屈能伸,半絲怨言都沒有,也在心底暗暗惋惜,這麼好的一個人,怎麼就攤上了那麼一檔子事去?
原本好好兒的一樁婚事,偏要節外生枝。
哎。
秦公公心底裡暗暗道着可惜,臉上卻不露分豪,把秦芷兒往偏殿引了去。
來到偏殿,秦公公便不往裡邊走了,只在外邊站着,道:“平樂郡主,您自個兒進去等着吧,您常進宮,知道規矩的,太后不傳召,您便不能離開,老奴再去太后處伺侯着,等她得了空兒,再才傳您。”
秦芷兒黑漆漆的眼睛直盯在秦公公的臉上,竟是盯得他背心處的汗都流了出來了,她才微微地笑了,“有勞秦公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