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那邊有兩個人好奇怪。”白虹小聲道。
還不等樓之薇擡眼看去,那兩人就走了過來。
“真是有緣千里來相會!小姑娘,咱們又見面了啊。”
樓之薇應聲擡頭,看到那兩張略陌生的臉之後,還是愣了愣。
“二位是……”
“怎麼,這纔多久沒見,你就不認識咱哥倆了啊!”張三滿臉悲痛。
難得他二人剛一出獄,就顛顛的趕到城東慶街十九號教訓那個朝三暮四的負心漢。
這不去倒好,一去差點給他們嚇得當場尿出來。
他們雖不識字,可那富麗堂皇的大門,怎麼看都不是普通人家。
這樣的富家子弟,難怪會始亂終棄。
於是二人又驚又怒,終於還是狠下心幹了件大事。
李四抱着碗豆腐花,肥碩的身軀在八仙桌上擠出了一席之地,也叨叨的抱怨道:“小姑娘,不是你李四哥哥說你,那樣的人家不是誰都能招惹的,你吃了虧上了當便也罷了,別再有太多的奢想。”
“是啊,你還年輕,還有很多未來,不要在一棵樹上吊死。”
兩人又是勸導又是安慰,把樓之薇弄得滿臉懵逼。
她當然不會想到當初隨口一說,竟會牽扯出來這樣的烏龍。
可鬱悶就鬱悶在,她早已忘記自己當初說了什麼,是以面對張三李四的苦口婆心,也是哭笑不得。
兩人絮叨完了,又道了聲有緣千里來相會,才悻悻拜別。
辭別了神神叨叨的二人,她又去了趟雲雀樓。
生意依舊很好,掌櫃李誠見東家來了,連忙上前道:“大小姐總算來了,王爺已經在雅室等候好一陣了。”
樓之薇一愣。
“他怎麼來了?”
“這個小的也不知道,只說是有事找大小姐。”
想必是去了趟侯府沒找着,就跑來這裡堵她了。
樓之薇笑了笑,擡腳上了二樓。
推開門,卓君離正坐在窗邊的軟塌上,面前支了個棋桌,自己跟自己對弈。
“找我幹嘛?”樓之薇毫不客氣,顛顛的坐到他對面去。
他微微一笑,將裝着黑子的
盒子推到她面前,“來得正好,陪我下會兒。”
“可是我這技術你也是知道的,我不想找虐。”
“那我讓你。”
推脫不能,她也只能被趕鴨子上架。
可是樓之薇對於這種腦力活動是很不擅長的,沒幾步就呵欠連連,困得不行。
“今天讓清容送去的,是聘書。”他低着頭,忽然道。
正在打呵欠的某人一愣,顯然沒有反應過來。
“聘書?聘誰?什麼職務?”
卓君離無語,道:“聘書、禮書、迎書,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和親迎,這麼說,可明白了?”
樓之薇這才反應過來。
三書六禮!
艾瑪,這是在過大禮呢!
“可……”
“清容回來告訴我了,那聘書被人換成了骰子。”他皺眉。
再擬一遍聘書倒也沒什麼,只是花些時間而已,只是他實在想不出,究竟誰能這麼無聊。
樓之薇狂汗,遺失的記憶慢慢找到了回家的路。
“那什麼,我能問個問題嗎?”
“嗯?你問。”
“你家門牌號……是多少來着?”
卓君離顯然不知道她問這個做什麼,還是如實道:“慶街,十九號。”
這話出口,樓之薇彷彿看到了一萬匹草泥馬正在對她搔首弄姿,嘲笑她不作死就不會死。
見她臉上青紅變化,卓君離疑惑道:“怎麼?”
“呃……聘書是不是很難擬,要我幫你不?”說這話的時候,她滿滿的都是心虛。
“看來你知道是誰幹的。”
不是疑問,而是一個簡單的陳述。
樓之薇頭疼的支着額頭,道:“大概是有些人,好心……辦了壞事……吧?”
見她這麼苦惱,他也不再執着於這事,而是笑着將她拉到懷裡。
“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清容的身手其實很不錯?”似乎是覺得她穿得單薄,便又拿了外衣給她裹上。
樓之薇眨了眨眼:“所以,他也是紫薇宮的人?”
“那倒不是,只是想在他眼下偷樑換柱,非一般人能做到。”
“你是說……”
“看來你結識了些有趣的朋友。”
她身上彷彿有奇異的吸引力,總會吸引一些奇奇怪怪的人,正在漸漸凝結成不可思議的力量。
聽罷他的感嘆,樓之薇頓時很不要臉的道:“那像我這麼一個上得廳堂,下得廚房,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馬上定乾坤的人才,是不是應該坐地起個價?”
“嗯?”他眉梢一挑,尾音上揚。
“我是說,我好歹也算是稀有品種,總不能便宜了……唔……”
她自戀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強硬的堵住了嘴,不再給她作死的機會。
窗外街上人聲鼎沸,人來人往,自然沒有人注意到這裡的情況。
“當心人看見,孔老夫子教的禮義廉恥都忘乾淨了?”
她伸手推了推他。
卓君離只是笑:“能從薇薇這裡聽到孔老夫子的教誨,真是三生有幸。”
他說着,便伸手將窗子放了下來。
只是在木窗合上的那一刻,斜對面的茶棚里正好走出來一人。
粗布麻衣並不顯眼,卻在青天白日下戴了個黑色的斗笠。
匆匆一瞥,上了拐角處的馬車。
老闆正待要多看幾眼,就被一個漢子叫住。
“老闆,結賬!”
他腰間圍了快獸皮,五官立體,棱角分明,看起來並不像是西蒼人。
只是墨京作爲西蒼首府,不管是哪國人出現在這裡都並不稀奇。
老闆上前兩步,笑臉相迎:“這位客官,您這差錢一共是二十五文。”
那人聽了,拿出粒碎銀放在桌上,便起身走了。
老闆在後面連聲道謝。
這一幕只發生在短短一瞬,並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等樓之薇精疲力盡的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晚了。
卓君離要送她回去,卻被堅定拒絕,最後還是自己坐了雲雀樓的馬車。
只是一路往回,後面那輛馬車總是在十步開外跟着,直到見她進了侯府大門,才掉頭離開。
踏進門的那一刻,迎面而來陣冷風。
樓之薇打了個冷戰,道:“好冷,是不是冬天快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