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清風幽幽飄進馬車裡,暑日的風本來應該有些熱,但是樓之薇卻打了個冷戰。
不爲別的,只因爲清容那能殺人的目光。
“呃,如果我說這只是個小小的誤會,你們信嗎?”
“哼,那也得樓大小姐自己先信才行。”
“我……哦呵呵呵,我當然信啊。”
“你!”清容或許是沒有想到這人竟然能無恥到這種程度,一時也無言以對。
卓君離則是輕笑了兩聲,道:“薇薇若看夠了,能否先放下車簾?”
她剛剛的動靜並不算小,已經有來來往往的人看了過來。
而他現在只穿了件單衣,車門又大大開着,實在不太妥當。
樓之薇本來就囧得不行,被他這麼調笑,一時也不知道究竟應該先退出去還是該先放下簾子。
見她神色窘迫的呆在原地,卓君離也沒有呵責,乾脆自行拿了件乾淨的外袍披在身上。
“清容,你先下去吧。”
“可王爺,她……”
有人在的時候她已經如此猖狂,沒人的時候一定會更加得寸進尺!
爲了王爺的清白,他不能走啊!
他簡直把“忠心護主”幾個字都寫在了臉上,卓君離見了只是笑笑。
“放心吧,沒事的。”
“可……是。”清容沒有辦法,只能諾諾退下。
在經過樓之薇身邊的時候,他忽然撂下句:“王爺氣虛體弱,還請樓大小姐謹言慎行,注意後果!”
說完便躬身退了出去。
樓某人也很是無語,心道她怎麼就不謹言慎行了?
明明是你們屁顛顛的跟在後面,現在怎麼還惡人先告狀了?
“剛剛因爲要換衣服,所以讓馬車走得慢了些,一會兒忽然起步可能會有些不適應,快坐下吧。”
“……”
聽了這話,樓之薇頓時有種跳下馬車的衝動。
原來他們不是跟着她,而只是爲了換衣服?這丟人丟大發了!
正在她暗自腹誹的時候,馬車忽然動了起來。
她沒有防備,頭正好撞到車頂。
“哎喲!”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清容的打擊報復。
卓君離見了也皺了
皺眉,“撞到了?過來我看看。”
“……王爺,咱們明人不說暗話,要不今兒個就把前塵舊賬全部拉通算一算,以後誰也不礙着誰,您看行嗎?”
她算是看明白了,逃避不是解決問題的根本方法。
今天不跟他把話說明白了,只會後患無窮。
愧疚的潮水將永遠無休無止,綿綿不盡。
結果聽了這話,卓君離眉間的溝壑更深了,“你覺得我礙着你了?”
他臉上本來沒有什麼表情,可是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裡卻莫名帶着種如泣如訴的哀怨。
樓之薇心中的罪惡感忽然就如滔滔江水般奔涌而來,瞬間沒過頭頂。
彷彿自己是個無恥之徒,吃幹抹淨之後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那什麼,你別這樣。之前是我不好,可那都是意外,這是個誤會。”
卓君離聽了,眉頭皺得更緊,“所以你就打算這樣一筆帶過?”
“……”
樓之薇被他看得有些毛骨悚然。
這種小媳婦被拋棄的怨懟感是怎麼回事?
怎麼好像她是個朝三暮四,朝秦暮楚的渣男一樣?
她只是沒弄清楚緣由就扒了他的衣服,順便強吻了他一下,然後在衆人打算追究的時候腳底抹油跑了而已,她……
樓之薇越想越覺得不對。
這個行爲,怎麼好像她真的渣了人家?
“咳!那個,其實你要這樣想,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我強了你,反過來也等於你強了我呀!”
見過無賴的,但是像她這麼耍賴的,倒真是上天入地只此一個。
樓某人已經自暴自棄的決定放棄治療,繼續道:“再退一步說,剛剛你也已經親回來是吧,那咱們也算是扯平了。”
她說到剛剛的時候,耳根不由自主的紅了紅,但她迅速把那瞬間的羞赧拋到腦後。
沒想到劈了啪啦的說了半天,人家根本不吃這套,而是皺眉着一一細數她的暴行:“可你還扯壞了我的衣服……”
“那你也可以……我呸,你還想扒回來啊?活膩了吧你!”
樓之薇沒想到弱雞居然這麼得寸進尺,掄着拳頭就要殺過去。
偏偏馬車很不巧的顛了下。
她一個不穩就
向前撲去。
就在樓之薇以爲自己要跟馬車板來個親密接觸的時候,一雙手忽然伸過來我,穩妥的將她接住。
“都說了馬車裡不穩,當心一點。”他的聲音從她頭頂傳來,卻沒有放開的意思。
她的頭貼在他胸口,聽到單衣後傳來的振振有力的心跳,臉色十分不自然的……紅了。
這個動作,怎麼看都像是她在投懷送抱啊,好羞恥有沒有!
樓之薇悲催捂臉,低聲道:“你……你快放開我。”
卓君離並沒有依言放開,而是悠悠問:“爲什麼這麼討厭我?就因爲我是個病秧子?”
他聲音一貫輕輕淺淺,卻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帶了些哀愁。
“不是!我沒有討厭你,更沒有看不起你。”她迅速答道。
“那是你心中只有三弟?”
“我呸,他是哪根蔥,我早就忘了。”
渣男簡直是她人生的污點,每次一跟這個名字扯上關係,她就想削原主三分鐘!
卓君離卻不知道她此時所想,他垂眸看着懷裡的那個人,輕聲喚了句:“薇薇。”
“嗯?”
“那隻玉簪,是母妃給我的。”
樓之薇反應了一陣,忽然想起他說的是之前那支貴得掉毛的冰種玉簪。
她迅速從他懷裡撐起來,道:“什麼?這麼重要的東西你怎麼能亂送人!你等着,一會兒我回去拿給你。”
見她到了這個時候還裝傻,他乾脆打開天窗說亮話,直接斷了她的後路。
“擁有它的人,就是賢王府的王妃。”
其實他說到他母妃的時候,樓之薇就明白了。
她本想繞過這個話題,但既然這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她也認真了神色。
“我很早就說過,我要嫁的夫君,得許我嫁衣紅霞,青絲白髮,今生今世只娶我一人。我記得那時你也在場的。”
卓君離淡淡點頭,“你說他須得寵你縱你,惜你懂你,視你爲天底下之唯一。”
“既然記得,又何必說這種話。”
這一點卓錦書做不到,他也做不到。
作爲皇室,爲了血脈後代必須三妻四妾。他的身份,早就註定了他們之間不可能。
“若我,能做到呢?”
(本章完)